说谎,作为人类社会所存在的普遍现象,其历史非常悠久,究竟起源于何时,实在难以考证;不过可以肯定,古往今来的谎言浩如烟海,堆积如山。简而言之,说谎就是有意说假话,假话意味着与真实不符,或不真实;尽管众多谎言中并不乏善意的谎言,但是多半说谎者是用心良苦的。
众所周知,人人都有一张嘴,要说谎非常容易。不过,小人物说谎如同放屁,通常让人一笑了之;可是大人物说谎就了不得,不说惊天动地,起码有一定影响力。既然小人物说谎如放屁,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咱们不妨探究某些大人物何以热衷于说谎。仔细思考,主要原因恐怕在于说谎能给他们带来诸多的好处,借助说谎往往能达到三点预期效果:一是忽悠别人,让别人对自己产生好感,甚至感恩戴德;二是夸耀自己,显示自己不同凡响;三是树立自身权威,维护既得利益不动摇。
当然,说谎者必须有说谎的本钱,否则其谎言就不管用。比如说,当年赵高能够指鹿为马,公然在朝堂之上说谎,是因为他手里掌握了大权,可以不把大臣和皇帝(秦二世)放在眼里。赵高不仅敢于说谎,而且通过说谎排除异己,达到树立个人权威的目的,可谓高明矣;诚然,赵高有意指鹿为马,无非是为了检验人家是否对自己遵从或顺从,若不迎合他的意愿,敢于认鹿为“鹿”,对不起,马上被法办处决,让你永远闭嘴;若是迎合他的意愿,乖巧地认鹿为“马”,那么你就是我赵高的人,跟着哥们吃香喝辣的。
不过,随着时代变迁和发展,说谎的方式也有所转变,不再像赵高指鹿为马那样嚣张那样恐怖,如今说谎往往会披上一层神圣的面纱。卡夫卡说过:“所有人类的错误无非是缺乏耐心,是用似是而非的桩子把似是而非的事物圈起来。”现实生活中,有太多似是而非的谎言像桩子把似是而非的事物圈起来,组成一个巨大樊篱,禁锢人们的思想,吞噬人们的灵魂,让我们丧失良知和理性。其实,某些似是而非的谎言如同皇帝的新衣,就连三岁小孩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咱们成年人何以视而不见,甚至默然认可?这恐怕要归功于圆谎,让谎言不成其为谎言,久而久之,人们便习以为常了。
老实说,一个人说谎并不难,难的是圆谎,难的是把谎圆得天花乱坠,让别人信以为真。毫无疑问,圆谎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比如说,1958年8月13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发表了“麻城建国一社出现天下第一田早稻亩产三万六千九百多斤”的特大新闻,并配发了《祝早稻花生双星高照》的社论,无疑这是一个弥天大谎;但是,为了圆谎,他们把其他田的稻谷转移到一块田里,还让某个著名科学家论证,通过科学方法种田,达到这样的高产完全可能。时至今日,邓亚萍女士公开表示《人民日报》从未发表过假新闻,看来《人民日报》曾经批判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等等,都不是什么假新闻,都反映了人民的心声;从邓亚萍身上,不难看出咱们的圆谎事业是多么成功!假如邓亚萍女士到中央电视台任职,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央视从未播报假新闻,央视报道“三鹿”奶粉通过1100道检测工序把关绝对可信,那么奶粉里的三聚氰胺只能是鬼神添加的?!
若要把谎圆好,最关键是培养和供养一大批专家学者,让他们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做循环论证,连篇累牍地出版学术著作,同时还要动用各种资源向民众灌输;当然,仅仅依靠这软的一手远远不够,必要时候还得用硬的一手摆平。因为总有一些人喜欢认死理,他们不懂得阿世奉迎,念念不忘那些不合国情的东西;对于这种人,不妨采取强制措施,把他们关押起来,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这是维护稳定的需要;因为稳定压倒一切,除了稳定,别的都没有存在意义。
随着科学技术发展和社会进步,人类的心智应该越来越健全,“真实的为我,便是最有益的为人(胡适语)”。如果受某种力量支配,我们不得不生活中谎言之中,这不能不说是莫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