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战乱蔓延至今。尽管西方国家给予卡扎菲政权以重大打击,空袭却时停时续,未能毕其功于一役。如今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攻防迭见,战局出现胶着化状态,已经陷入僵局,并且呈现持久化的趋势。
迄今利比亚战局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却具有一个特点:倘若联军不加大军事打击的力度,则利比亚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的军事对峙必然趋于长期化,甚至卡扎菲政权只要渡过难关,则恃其执政地位及雄厚财力,可能恢复其对全国发号施令的能力;反之,假如联军下定决心,或者直接派遣地面部队参战,或者向反政府武装提供武器和重型装备,乃至双管齐下,则有可能在短期内推翻卡扎菲政权。
据信,西方军事干预深度不大,又能推翻卡扎菲政权,不致重蹈伊拉克、阿富汗的覆辙,这最符合美、法、英三国、阿拉伯邻国甚至利比亚反政府武装的利益。因为这样的话,西方不致于陷得太深,邻国也不会受到牵连,利比亚反对势力又能快速掌权。否则,利比亚不无可能“伊拉克化”,各方都难牟利。当然,利比亚除了沿海地区,是一大片广袤无边的沙漠,缺乏变成“阿富汗化”的地理条件。
假设在西方国家对利比亚政府军实施空袭之后,反政府武装沿途攻城略地,最终对卡扎菲取而代之,对西方国家而言,是最理想的结局。在西方军事介入前,利比亚国内军队频频倒戈、部族屡屡反水、高官接连叛逃,自然西方国家认为在军事干预以后,卡扎菲政权将迅即崩溃。不料卡扎菲颇为随机应变,适应能力相当强,而利比亚主要部落民众对卡扎菲政权的支持又相当有力,反政府武装内部却缺乏凝聚力,重装备匮乏,相形见绌,即使获得联军空中支援,与政府军交战仍然屈居下风。
前阶段,美国一度放缓对利比亚的空中打击,甚至有意在对利比亚实施军事打击的指挥权上,退居法、英两国的背后。之所以如此,同华府对于在伊拉克、阿富汗两场战争之外,在军事上介入利比亚战乱的深度的评估产生分歧有关。
此外,美国对于利比亚反政府武装力量的组成不摸底,迹象显示其内部“鱼龙混杂”,极可能被恐怖组织渗透其中,这层考量对美国在利比亚战乱中骑虎难下的态势也起到了颇大的作用。曾记否,在全球反恐怖战争中,卡扎菲政权是坚定地站在美国一边的。如果卡扎菲被推翻了,新政权取而代之,内部却存在不少恐怖组织的同路人,岂非同美国安全利益背道而驰?
当然,上述判断主要着眼于战役层面的考量,不包括战略层面的评断。一旦华府解除了战役层面的忧虑,而阿拉伯国家对西方国家加大军事干预利比亚之举也不持有强烈的反对意见,则华府仍然可能就新的军事干预作出决定。设若如此,则前阶段美国在采取军事打击时出现“收缩战线”的现象,也可能是为尘埃落定之后以新的形式支持反政府武装作铺垫而已。果如此,则前阶段美国拒绝深度介入利比亚战乱,无异为最终深度介入作了准备。
过去卡扎菲政权一贯敌视西方,近年其反西方立场才有所改变。这次西方大力支持反政府武装,自然对卡扎菲日后反西方情绪死灰复燃充满忧惧。一旦卡扎菲获得最后胜利,恢复对全国的统治,难免对西方旧恨未消,新怨又添。加上利比亚盛产石油,居于北非中央地区,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同索马里无关宏旨的情况完全不同。西方可能有这么一个盘算:既然这次得罪了卡扎菲,索性就得罪到底了。
14日,美、法、英三国领导人发表联名文章称,“在联合国决议得到贯彻以前,我们不会止步”。又指出,“让那个试图屠杀自己人民的人继续留在未来的政府中,这是难以想象的”,此即对世界其他地区“不公平的背叛”。他们承诺,只要卡扎菲继续执政,北约与其盟友将“继续采取行动以保护平民”,这就意味着将继续对政府军采取军事打击。
卡扎菲本已元气大伤,如今又面临装备更好的北约众多国家。如果联军全力以赴,则卡扎菲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