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觉 文化自信 文化自强——对繁荣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思考》(作者云杉,《红旗文稿》连载 ,以下简称云文)在论述文化地位认识上的高度自觉时,非常全面、辩证而深刻,云文依次论述了文化与社会、文化与人、文化与经济发展的紧密联系及文化对后三者产生的巨大作用。作为读者的我,难于对这一分论题作全面的分析,只想就文中关于文化与人(人心、人生、民生等等)的紧密关系的论述谈谈自己的阅读感受和理解。
云文该部分开头就从两个方面作出明确的概括和肯定:“文化既是凝聚人心的精神纽带,又直接关系民生幸福。”接着对我们过往的文化观念进行反思(也可以说是反省),冷静而深刻地指出:“我们以往比较多地强调文化的教育教化功能,对文化与民生的关系认识不深。”云文在上述深刻反思的基础上进而展开正面的论述:“文化是维系一个社会团结和睦的精神力量,无疑应当重视发挥文化教育人、引导人的作用。同时也要看到,文化之于人类,应当是一种精神上的内在需求、普遍需求,也是终生相伴的需求。”“人们需要通过文化来启蒙心智、认识社会、获得思想上的教益,也需要通过文化愉悦身心、陶冶性情、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依归。如果没有精神文化上的充实和丰盈,就不能说有真正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人生。”笔者以为,云文关于这个问题论述得最有新意、最为深刻、最有意义之处,就是明确肯定了人们需要通过文化“愉悦身心、陶冶性情、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依归”。笔者作为学界的一员深深地觉得,对于学者和学术界来说,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
真正的学者自然会有自己的学术目标、学术理想、学术追求、学术操守,这些作为学者的一种精神上的内在需求、作为学者献身学术而内蕴的精神力量,其与学者的价值观念、人生信仰、理想追求是紧密相连的,综合起来看可以说,这些便是学者身上特有的学术精神和文化精神。老一代人文学者中如胡绳、冯友兰、季羡林、任继愈等等为国家富强、社会前进而献身学术,为追求真理而献身学术,分别在各自的研究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他们在为国家、为社会做出了各自独特的学术贡献的同时,又较好地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和人生理想。冯友兰九十岁(冯友兰是九十五岁辞世)以后双目失明,仍然继续著述(冯友兰自己口述,由助手帮助记录,然后和助手一同整理成书),当时有人问冯友兰为何要这样坚持,冯友兰回答说是“春蚕吐丝,欲罢不能” 。可见,冯友兰等老一代人文学者由于有了追求真理、献身学术的学术精神和文化精神,他们在治学过程中(在一般人眼目中可能是“苦差事”)同时便不知不觉中愉悦了身心、陶冶了性情,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和依归,进而感受到了生活的充实、人生的美好、生命的魅力。由此也可见出,只有追求真理、献身学术的学术精神和文化精神才能让真正学者享受到“真正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人生”。
观察今天的学术界,有些现象很值得我们注意和思考。笔者看到,当今学术界由于受商业经济的影响、受社会浮躁风气的影响、或者说受社会不正之风的影响,真正的学术精神、学术文化的失落相当严重。学术精神、学术文化的失落,首先表现在学术追求(学术目标)的失落。学者做学术研究的终极目的本来是是为了研究问题、发现规律、探求真理;可现在一些所谓学者的学术研究被异化成了适应(迎合)上级评估指标、政绩统计的非学术行为。学术精神、学术文化的失落,其次表现在学术情趣的失落。前述胡绳、冯友兰、季羡林、任继愈等学者都是真正地热爱学术研究的,因而都能在学术研究中感受和体味到研究的快乐、探索的快乐、发现的快乐,即能如梁启超所说保有“学问之趣味”(梁启超有一篇文章的题目为《学问之趣味》) ;而现在一些所谓学者的学术研究已毫无“学问之趣味”,学术研究对他们来说已毫无快乐可言、因而也毫无情趣可言,学术研究只是他们的敲门砖,他们只是借学术去追求学术之外的东西如地位(主要是行政级别)和金钱等等。学术精神、学术文化的失落,更严重的是表现在某些人丢掉起码的学术准则、学术操守、学术良知而搞学术不端(或称学术腐败),在这部分人那里离我们所说的“愉悦身心、陶冶性情、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依归”相距更是十万八千里。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当今时代在学术界(乃至整个社会)建设真正的学术文化和学术精神,不仅是推动学术发展的需要,同时是学者获得自我实现、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依归的需要。
恩格斯说过:“文化上的每一进步,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不断地认识、遵从乃至驾驭必然,从而获得作为人的内在自由,是每位真正学者的向往和追求,学者要真正获得作为人的内在自由、要获得“真正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人生”,就需要在整个学术界和社会搞好学术文化的革新和建设,在整个学术界和社会营造尊重学术、敬畏学术的文化氛围;同时也需要每位学者有献身学术、追求真理的勇气和精神(文化精神)。
( 2010年1月20日稿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