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回望,能不能展望?除了总结,能不能设计?除了雄辩地证明,能不能审慎地探讨?除了感动,能不能再行动?!
要不是地震发生,今年最重大的媒介事件就数奥运会和改革开放三十年纪念了。众媒体各逞其技,有的从去年就打出“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系列报道”的旗号。从去年看到今年、从震前看到现在、从最冬烘的文章看到最前卫的报道,诸多的“特别策划”、“倾情巨献”,冠名大同小异,或“30年30人”、“亲历者说”,或“历史坐标”、“历史瞬间”,或“改革纪实”、“改革纪事”,或“改革风云录”、“改革启示录”,不是回望就是回忆,总给人忆苦思甜的印象——连一本有名的时尚杂志也跟风推出“改革开放三十年纪念专版”:多亏开放改革,让我喝上可乐、穿上耐克;多亏改革开放,让我开上了车也炒上了房。
固然,历史总在不断的发掘与阐释中显露真相、呈现真义,所以,总结历史利于盘点得失,回首过去便于展望未来,反思改革有助凝聚共识;可一窝蜂地重述故事,甚至反反复复雄辩地证明“地球是圆的”却要读者和观众表现出像对新发现的伟大真理、救世神咒般的欣喜和崇敬,那只能是媒体人的自娱自乐。几次跟同行、同事聊天,说起我更关心的下一步怎么改,总有人觉得我冒进——
党代表能不能像人大代表那样,在党代会开会和闭会期间,“享有代表资格,行使代表权利,履行代表职责,发挥代表作用”?有人过敏:党内民主,这能探讨吗?其实,上海已在推行党代表常任制,党代表可以列席市委全会。上海如此,其他地方呢?
中央企业149家,能不能再减少一些、让更多的企业退出那些无关经济命脉和国家安全的领域去参与市场竞争?有人又过敏:国家经济支柱,能退吗?其实,央企老板李荣融自己都说了,在记者招待会上说的,再过两年央企要减少到80到100家。
再看粮食。如今种粮的比较效益下降,影响到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种粮补贴是不是应该逐年增加?有人又紧张:这能提吗?其实,政府文件已经写了:“国家财政支出重点向农村倾斜,逐步理顺粮食价格,逐年较大幅度增加对农民的种粮补贴”。
新闻出版有没有路线图,有没有时间表?有同事更紧张:这太敏感了吧?其实,柳斌杰在新闻出版总署党组中心组理论学习会上说了,原话就是:“新闻出版领域改革任务占了文化体制改革任务的2/3,现在,中央决策明确,改革已经没有政策上的障碍。深化改革,既有路线图,也有时间表。”他说,报刊的改革要分三步走,国有企事业单位主办的非时政类报刊在第一阶段完成改革,第二阶段是行业协会等社会团体主办的非时政类报刊,第三阶段是部委所办的报刊。
再说个“敏感”话题。监狱经费能不能全额保障、监狱和企业是不是应该分开、监狱的执法支出是不是要与监狱企业的收入脱钩?在全国监狱体制改革工作会上,这些问题的答案全是:是!会议还说要“全面实行监狱体制改革,建立新型监狱体制”。
还有“敏感”的。能不能让农民以租赁、入股方式,通过土地流转获得稳定收益?能不能把一部分土地出让和流转增值的收益用作社保资金?别紧张,一些地方统筹城乡发展的试点工作之一就是“土地承包权换保障、宅基地换住房”。
再说点儿一样实在的。社会保险,有吗?有,恐怕也是跟着户口和档案走的;全国怎么转、怎么续,能不能有个全国统一的办法?生活费涨,退休职工的养老金能不能跟着调?这可不是我煽惑,探索这些问题的解决之道,国办的文件上写了,是今年的改革任务。
不用掏心窝子,也不是睁眼说瞎话——我没听说纪念改革开放只能总结经验、宣传成就,没听说不能展望未来、探讨当下。
2008.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