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群岛是西太平洋海空交通要冲，历史上的琉球王国素有“万国津梁”之美誉；与中国隔海相望，历史渊源深厚，交流往来密切。
一、历史与现状
1. 琉球文化深受中国文化习俗影响
明清两代中琉之间友好而频繁的交流往来，促使中国文化广泛在琉球传播，琉球的航海、造船、外交、对外贸易、饮食、服饰、宗教信仰、民俗节日等方面也深受影响。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明太祖应琉球中山王察度之请，“赐闽人三十六姓善操舟者，令往来朝贡”，闽人三十六姓因此成为中国向琉球传播先进文化的先驱，500多年的中琉交流史以此为开端。明朝皇帝不断赐海舟，随船而定居琉球久米的闽籍舵手、水稍、船工，掌理封贡外交文书与担任通译事务的人员不仅为琉球带来了先进的航海、造船技术，而且促进了琉球的外交等政治制度的完善；通过册封琉球使团和琉球来华使团的活动，促进了琉球以朝贡贸易为主的对外商贸活动，琉球王国不但因此实现了经济方面的长足发展，而且成为了当时东方主要的转口商贸中心；通过接受琉球勤学生来闽留学，明清两代福州先生为琉球培养了众多人才，促进了中国儒家思想文化、包括医农工商在内的各行各业的专门技术和生产经验在琉球传播，琉球因此摆脱蒙昧而步入文明发展的历史进程。
时至今日冲绳民间仍保有许多与中国相似的年节习俗、饮食习惯。明清两代琉球国王为了招待册封使团，特意派厨师到中国学习中华烹饪，至今仍能在琉球百姓的餐桌上看到中国菜的影子，其中不少还是传统的福州菜，如苦瓜炒蛋、海带猪脚汤等。由于明清时期琉球王国派遣了大量的留学生到南京、北京国子监以及福州的琉球馆学习，其中在福州琉球馆学习的琉球学生人数众多，因而琉球人所学的官话受福州话影响较大。此外福建的“风狮爷”也在此间传入琉球，至今仍被当地人视为守护神，安放一对在家门口。这些历史遗存是中琉友好历史渊源的见证。
2. 当今冲绳县民众对中国缺乏了解甚至误解
虽然中国与琉球历史上渊源深厚，关系友好，但至1879年日本吞并琉球，中琉友好交流基本断绝，直至改革开放后才正式恢复交流，1981年福建福州与冲绳那霸正式缔结友好城市，42年来双方人员来往频繁，经贸交流持续深化，人文交往不断加深，续写了两地友好交流新篇章。但当前也存在着冲绳县民众对中国缺乏了解甚至误解的情况。冲绳大学客座教授又吉盛清介绍日本共同社有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虽然冲绳和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交往，但在询问冲绳县民众“是否对中国有亲近感”时，超过八成的受访者表示“没有”。
3. 琉球群岛有沦为“战争前线”之虞
琉球群岛一直被美日两国政府视为东亚的军事前哨。仅占日本国土0.6%的面积，却有超过70%的驻日美军基地。近年来日本政府加快在冲绳的军事部署，当地机场、港口、公路等民用设施逐步“国防化”。由于驻日美军享有治外法权，因此美军在冲绳军机坠毁、高空坠物、噪音骚扰等事件频繁发生，犯罪事件等问题长期冲击当地人的日常生活。美日因其各自在东亚的利益达成交易，主要是以遏制中国为目的的；冲绳作为美日东亚战略的桥头堡，有随时被卷入战争之虞。
4. 冲绳县经济发展水平较落后
由于日本政府和美国在冲绳县推行军事要塞化，即便在冲绳地方当局和民众的强烈抗议之下，其驻日美军基地给冲绳当地的负担不减反增，给冲绳地方的经济发展加上了沉重的负担。从1972年到2022年冲绳美军专用设施面积从58.8%上升到约70%，日本共同社于2022年5月4日发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79%的调查对象认为冲绳县因驻日美军基地而承受过重负担；有55%的调查对象对冲绳的发展表示“不满”。受驻日美军基地所累，目前冲绳本地的经济水平一直较日本本土落后，产业基础薄弱，冲绳县人均收入仅为日本全国的约7成，是日本最贫穷的县，冲绳县民众十分关心如何实现经济振兴，能过有和平而富足的生活。
二、原因
1. 被“日本化”的琉球人的身份认同困境
在日本吞并琉球之前，琉球国内的文化是上层社会以儒家文化为主导的中华文化，下层社会文化是以本土文化为根基的琉球传统文化，这是琉球人民认为琉球是为独立王国的精神文化支柱。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吞并琉球后至二战结束前，开始在冲绳实施以“大和化”为目标的“同化政策”，首先在冲绳县厅的学务科开设“对话传习所”，旨在培养小学教师，进而通过增办学校、扩大学龄儿童入学率等方式开展普及式教育。1894年，琉球县厅提出摒弃方言（琉球语）和崇尚国语（日本语）的主张，通过耻辱的方言扎（脖颈挂牌）惩罚不小心使用琉球语的儿童，由此逐渐将琉球语沦为劣等日语方言。对学生灌输“日琉同祖论”，并将军国主义教育强行加入琉球教育中，从思想根源上控制琉球，毁灭琉球人的民族精神。1972年，在美日的私相授受下，日本政府“重新”获取了对冲绳的行政管理权，并开始铁腕推行“国民义务教育”，强制琉球人必须穿和服、吃日食，接受彻底的“去琉球化”，即“皇民化”。直至今日在当地已几乎无人会讲琉球语，琉球王国不仅从地理上变成了日本的冲绳县，更是几乎要从思想文化上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2. 美日媾和之下琉球群岛安全被故意忽视
日本冲绳县知事玉城丹尼此前表示，多年来，驻日美军制造的犯罪和事故从未停止过，冲绳县民众不堪其扰，“苦美久矣”。据冲绳警方统计，从1972年至2020年，驻冲绳美军及相关人员犯罪案件数量高达6000余件，其中凶杀、抢劫、纵火和强奸等恶性案件就有近600件。此外，美军制造的交通事故累计造成超过4000人死伤。冲绳县民众开始为维护自身合法权益进行游行抗议。但日本政府长期以来唯美国马首是瞻，遇到驻日美军侵害冲绳县民众的重大事件时，往往只是口头表示遗憾，希望美军“下不为例”；且日本政府打着美日同盟的幌子，借美国之威，行加快军事化部署之实，企图加强其对外军事话语权，对冲绳县民众的诉求视而不见，甚至打压冲绳县民众的维权行动。
日本政府不仅故意忽视冲绳县民众对和平的诉求，也故意无视冲绳县民众对经济发展的要求。冲绳县知事玉城丹尼曾向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递交了“为实现和平富足冲绳的新建议书”，要求减轻冲绳基地给当地带来的负担，最终实现“没有基地的和平之岛”。2023年10月21日，在大阪举行的市民团体集会上，“沖縄を再び戦場にさせない県民の会”事务局局长山城博治发表演讲，指出“在中美夹缝中，日本、冲绳会沦为战场”，对岸田政府持续增加军费，配合美国拜登政府的安全保障战略表示反对。11月23日冲绳县知事玉城丹尼在“县民和平大集合”上也再次向日本政府表达反对美日两国政府将冲绳军事化，不愿让冲绳第二次成为战争的受害者，并呼吁通过和平外交而非武力来解决问题。然日本政府对冲绳县民众要求和平的呼声置若罔闻。
3. 媒体误导和右翼政客煽动
在日本主流媒体平台上，充斥着“中国霸权主义”“中国帝国主义”“中国侵入台湾”“台湾有事就是日本有事”“限制中国军事实力”等极端言论；据笔者粗略统计，从今年4月份至今，日本雅虎、共同通讯社、产经新闻、朝日新闻等主流媒体以及冲绳当地媒体多达36次，平均每周一次的频率严重误导了冲绳县民众对中国的印象；右翼政客的故意的挑拨与煽动，如2023年10月19日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故意声称中国台湾有事时中国会武力攻击冲绳居民的避难所，煽动冲绳县民众对中国的偏见甚至仇视。
三、共谱友好互惠新篇章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在国际关系中，民心向背亦是关键。近年来，日本加紧在琉球群岛增加军备，琉球再次沦为军事冲突前沿的危险不断上升。其背后不难发现美国怂恿周边国家扰乱中国发展步伐、打压中国的战略企图。美国和日本的行为有导致地区爆发冲突的危险，是非正义的，是一切热爱和平的人们所反对的。关注中国与琉球两地民众的切身利益和真实呼声，切实解决两地民众对和平、发展的需求，是解构美日两国将琉球充当军事桥头堡，遏制中国企图的关键所在。
1. 友好互惠继往开来
在当今美日加紧媾和，企图遏制中国的背景之下，中国与琉球群岛之间的友好互惠交往更应该持续发展，打破美日对两地发展的阻挠。
当前，中国已经发展成为受人尊敬的世界大国，琉球群岛与中国保持友好的交往，不仅有利于其自身的发展，也有利于促进东亚和平格局构建，甚至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实际上改革开放后，福建省与冲绳县就恢复并延续了明清时期的友好交往关系。继1981年福州市与那霸市缔结友城关系后，1986年厦门市与宜野湾市缔结了友好交流关系，泉州市与浦添市于1988年缔结了友城关系。1991年福建与冲绳开始建立联系，1997年两省县正式缔结友好省县关系。福建师范大学分别与冲绳琉球大学、县立艺术大学建立了友好的校际关系。2016年年底，福建省商务厅与冲绳县商工劳动部代表在东京签署了两省县经贸合作备忘录。以此为依托，两省县在经贸、科教、农林、水产、交通等领域的交流合作频繁，并取得了一系列惠及两地民众的可喜成绩。
2. “一带一路”的顺风车
中国需要和平发展的内外部环境，中国人民希望安居乐业，这与绝大多数冲绳县民众的意愿是相通的。一位冲绳县民众说：“过去我们冲绳人经历过太多事情。我们只是觉得有一个安定的工作，有口饭吃，稳定性地生活，就很知足，不想太多的政治，太复杂、太抽象、太遥远。”这位冲绳县民众的愿望是质朴而现实的。福建位于“海上丝绸之路的核心区”，且近年来大力建设“自贸试验区”；冲绳位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东端，两地最短直线距离约873公里，搭上中国的“一带一路”的顺风车，为琉球群岛重回“万国津梁”时代提供了绝佳的机遇。2023年11月21日律桂军总领事在那霸同冲绳经济界代表座谈，表示中国经济持续恢复、回升向好，中国正在推进的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对外开放；2023年11月24日中国发布共建“一带一路”未来十年发展展望，明确了未来十年的发展重点领域和方向，其中指明了未来十年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务实行动措施。
这些将给琉球群岛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凭借“万国津梁”的地理位置，曾经转口商贸中心的历史，以及其独特且丰富的农渔物产、文化旅游资源等，琉球群岛理应也能够摆脱“军事桥头堡”的命运，成为亚洲友好互惠的“和平枢纽”。对琉球群岛来说，搭上“一带一路”的顺风车，与中国加强高水平的合作，实现经济上自力更生，是琉球群岛民心所向；对于中国来说，进一步加强与琉球群岛的交流合作，深化彼此友谊，促进共同发展，是共建“一带一路”进入高质量发展，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一环。
3. 民间交流增互信
虽然目前有部分琉球群岛民众对中国不了解甚至误解，但两地民众，特别是福建省与冲绳县的历史渊源深厚，民间交流是十分频繁密切的。1993年8月在冲绳观光文化局文化振兴课的支持下，冲绳的音乐人成立了“御座乐复原研究会”，从事御座乐的史料收集、源流调查、乐器复原等工作。所谓御座乐，是明清两代中琉间的朝贡册封活动中的礼仪音乐，是由中国传播到琉球去的，伴着朝贡册封而兴，又随着琉球王朝消失而失传。福建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的学者们凭借地方史料优势，积极参与了琉球“御座乐”的复原研究工作，两地还不定期举办学术交流与演出活动。2012年以来，福建省与冲绳县在闽推广EISA太鼓，迄今已经举办了八届高校太鼓冠军赛，甚至在疫情期间还利用线上平台举办，从未中断。EISA太鼓是冲绳县夏日举行盛大“祭神祭祖”仪式上的乐器，它结合了日本本土太鼓舞与福建古乐曲风，激情四射、欢快悦动，深受两地大学生喜爱。目前我省有8支高校太鼓队，他们在冲绳EISA太鼓的基础上，加入中国曲风、汉服、武术、传统舞蹈等原始，演绎了福建特色的冲绳太鼓舞，获胜的队伍还有机会赴冲绳县参加世界太鼓大会。通过一系列的学术文化的交流，两地青年增进了解与友谊，对日本主流媒体和右翼政客刻意地抹黑中国，或煽动冲绳县民众仇视中国，是有力的回应。正如《琉球新报》报道本部长新垣毅所说：真正意义上的安全保障并不在于部署了多少武器和军队，而是在于能否实现民心相通。只有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交往，才能带来真正的和平。
由上可知，明清时期中琉之间有友好交流的历史，当今中国与冲琉球群岛也有继续友好和平交往的社会基础和外部条件。琉球群岛实现摆脱美国干扰和日本军国主义影响，在和平稳定的环境中，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国互惠交往，即是符合两地人民的切身利益，也是东亚安全的最佳未来。
（作者系福州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副研究员，福州理工学院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