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到本世纪中叶要把我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同时提出了十二个方面的强国建设，这里面就包括要加快建设四个强国、八个强国。十九届五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建设以及全国人大批准的“十四五”规划及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都明确提出，到2035年要建成四个方面的强国，同时提出在“十四五”时期要建设八个强国。在这一系列的文件中，我们对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做了一个战略安排，但是这些文件都没有明确提出要建设农业强国的问题，所以这一两年来我们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假如我们不能建成农业强国，没有农业强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强国？无法想像。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这些年来我们团队一直在开展这方面的研究，通过各种渠道在呼吁这方面的问题，包括向人大提交建议，向中央有关部门提交建议，同时根据我们院领导的安排也做了一系列的研究，包括去年中国农村发展的报告中也提到了这个问题。我们写了几篇文章，农业现代化，建设农业强国的综合道路等等都对这个问题进行一些研究。
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明确提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这样就把农业强国纳入到了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战略体系，过去十二个方面的强国再加上农业强国就形成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更加科学合理的体系。从二十大报告中可以看出，中央明确提出到2035年要建设五个方面的强国，在过去四个强国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科技强国。2035年要建成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文化强国、体育强国，这都是具有较好的基础。在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提出要加快建设十二个方面的强国，还要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一共是十三个方面的强国建设，形成一个更加科学合理的强国战略体系。十九大报告只有四个强国是用加快建设，这一次十二个方面都使用加快建设。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进入了全面加快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新阶段。
由于中国人口比较多，国土比较辽阔，农业的总量规模比较大，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农业大国。从农产品的品类来看，谷物、茶叶、花生、水果、水产品、肉类、蛋类等等总产量都居世界首位。从总量的规模来看，2020年农业就业人数是1.77亿，比印度还高，2018年印度只有1.58亿人。从增加值的规模来看，按美元计算，2020年的农业增加值是1.13万亿美元，占了世界接近1/3，31%左右，从2010年-2020年的比重提高了9.3%，这就可以看出我们确实是典型的农业大国。一些数据可以看得很清楚，我们的谷物产量占世界的20%以上，花生是占了世界的30%以上，茶叶是占了总产量的40%以上，肉类占25%以上，蛋类占了40%以上，但我们的农业是大而不强、多而不优，农业科技含量、农业劳动生产率、资源利用率不高，农业的国际竞争力不强，与主要的农业强国还是有较大的差距。我们可以看一个数字，2016年劳均农业增加值不到高收入国家的9%，不到挪威、新西兰、美国、以色列的4%，我们的劳动生产率与农业强国的差距很大。从动态的角度来看，这些年我们的农业劳动生产率增长速度很快，1997年-2019年劳均农林牧渔增加了三倍多，由于我们的增长速度比较快，与高收入国家的农业劳动生产率相对差距在不断缩小，但是绝对差距仍然在不断扩大。从相对差距来看，1997年农林牧渔劳均增加值只有美国的2%，2019年提高到5.6%，但是这个水平还是很低。与高收入国家相比，由过去的6.7%提高到13.9%，但是我们的绝对差距很大，比如与美国相比，由过去的5.14万美元扩大到9.45万美元，而且我们的化肥农药过量使用，虽然这些年来化肥农药的使用总量在不断下降，但是我们的化肥农药使用强度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也高于国际公认的安全象限。
什么是农业强国？过去也有学者做研究，我们认为农业强国就是“四强一高”，农业供给保障能力要强，农业科技创新能力要强，农业竞争能力要强，农业可持续发展能力要强，“四强”决定了我们的农业发展水平要高，假如我们要成为农业强国，农业的发展水平和指标应该达到世界先进水平。我们觉得农业强国主要是跟其他国家进行比较得出的结论。在二十大这样一个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中，提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意义重大。农业强国建设决定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质量，假如到本世纪中叶不能如期建成农业强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含金量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现代化强国建设也将缺乏坚实的基础。我们要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农业强国是重点，也是难点所在。过去我们也做过一些研究，经过这些年农业现代化的快速推进，我们已经具备了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基本条件。
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总书记再三强调中国要强，农业必须强，2018年的时候他又提出要实现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的跨越。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总书记又明确提出要加快建设农业强国。从农业必须强到农业大国向农业强国的跨越再到加快建设农业强国，这反映我们对农业强国的认识在进一步的深化、系统化，也进一步丰富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科学内涵，完善了强国的战略体系，有利于拉长“四化同步”中的农业现代化短腿。
我们需要正确处理好农业强国与农业现代化之间的关系，过去我们呼吁农业强国建设的时候有部分学者比较反对，一个主要的理由就是我们现在已经在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现在又搞一个农业强国，可能会冲淡农业农村现代化的主题，可能会对农业农村现代化形成干扰。我们认为这种认识是不科学的，农业强国跟农业现代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农业现代化是农业强国建设的基础，但是农业现代化的实现并不一定意味着农业强国的实现，我觉得有三个方面的区别：1.内涵不一样。从内涵来看，农业现代化就是变传统农业为现代农业，实现农业发展方式的现代化过程，但农业强国是一个比较的概念，我们的界定就是“四强一高”，内涵是不一样的。2.范围不一样。从范围来看，农业现代化是一个全覆盖的概念，无论是沿海的发达地区，还是中西部的欠发达地区，只要你有农业，你就一定要实现农业现代化，不是到2050年要实现农业现代化（不包括中西部的欠发达地区），这肯定是不行的，对所有地区提出了一个全覆盖的要求，但是农业强国、农业强省是选择性的，只有那些具有条件有基础的国家和地区才有可能建设成为农业强国和农业强省。世界这么多国家都要推进农业现代化，但能够公认为农业强国的只有少数几个国家。3.着眼点不一样。农业现代化只要是从现代化的角度提出，而农业强国是要从强国建设的角度提出，所以我们觉得不能以农业农村现代化来取代农业强国的建设。
下面，我谈几个方面的政策建议。
一是加强对农业强国建设的统筹协调，在国家层面建立一个国家农业强国建设的领导小组，对农业强国的建设进行统筹规划，开展顶层设计，进行政策协调。现在国务院已经成立了国家制造强国建设的领导小组，国家质量强国建设的领导小组，我认为农业强国建设的难度一点不亚于制造强国跟质量强国，不要认为农业强国就是农业农村部的事情，农业强国的建设涉及到一二三产，涉及到生产、流通、消费各领域全过程，国家发展改革、教育、科技、自然资源、生态环境各个部门都涉及。
二是要重视固底板、补短板、破瓶颈。我强调一点，粮食安全是农业强国建设的底板，是底线要求，过去把粮食安全作为短板，我认为这是不对的。粮食安全是我们的一个底线要求，是固底板的任务。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要补齐农业强国建设的短板，破除在农业强国建设的一些瓶颈，尤其是科学技术的瓶颈。
三是做好农业强国的时序安排。因为它是长期的过程，要分阶段扎实稳步推进。我们认为可以分三个阶段，“十四五”主要是制定农业强国建设的制度框架和政策体系，2035年力争取得明显的实质性进展，2045年力争把我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农业强国。
四是分产业有序推进农业强国的建设。我们跟以色列、荷兰不一样，我们要建设的农业强国是农林牧渔及相关产业全面高质量协调发展的综合型农业强国，因为我们是一个人口规模巨大的国家，对农产品的需求量、消费量太大。由于农林牧渔业有特色，可能在强国的道路安排上会有所差异，这也是我们初步的构想，比如能不能在2035年建成林草产业的强国，2040年建成现代渔业的强国，2045年建成畜牧业强国和种植业强国等等。
五是积极推进农业强省强市建设。我们要把农业强省强市强县建设作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一个主抓手，充分发挥它们的示范引领和标杆作用。
六是要完善农业强国建设的政策体系。在国家层面上制定一个推进农业强国建设的行动计划；把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纳入即将编制或者已经编制的相关规划之中；完善农业强国的指标体系和政策体系。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来源：《中国乡村发现》2023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