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之:与正义无关:美国和西方敌视中国的心理原因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0285 次 更新时间:2024-07-04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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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行之 (进入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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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从来不关心国际政治的人,最近几年也对美国也有了特殊的观感,觉得美国变得陌生了,不像是印象中的那个“山巅之国”了,说话做事有了越来越多的恶霸、土匪、流氓的色彩,这尤其体现在美国人民选举出来的那个叫特朗普的美国总统及那家子人身上。有了特朗普,中国人对美国政治架构中的所谓普选制,第一次产生了质疑:如果自由民主意味着花海量的金钱选举出这样一个粗野而愚蠢、毫无教养,严重损害美国长远利益的流氓、恶霸,那么,不要这种普选制也罢。更奇妙的是,紧接着特朗普,美国又“民主”出了一个貌似政治经验老到,实则狡诈而虚伪、毫无政治和人格品位,更加伤害美国长远利益的强盗式政客,这就更加强化了中国人对美国政治制度的质疑。我们极为惊讶地看到,美国,这所谓的“自由民主的灯塔”,正在陷入到制度性衰败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这一进程了。


对这种状况,不久前我曾经做过如下概括:“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的政治家和媒体,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重新塑造中国人的世界观;他们的对华恐惧症,他们无底线的反华歇斯底里以及从娘胎里带来的伪善(价值观双标)和暴戾(战争威胁),正在让越来越多的中国年轻人重新认识所谓的‘西方文明’。换一句话说,‘西方文明’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摧毁中国人对‘西方文明’的想象。”(语见拙文:《对当下和未来世界的十个臆想》,2023-1-25)我们可以断言,这种几乎可以说始料未及的状况,是历史性的,它的未来意义——不仅是对于中国的意义,更是对世界的意义——将会在世界未来的发展中越来越清晰地凸显出来。


如果说特朗普对中国的敌视出自其本性里就有的蛮横和粗野,那么,拜登可就不这样简单了。这个长期浸淫在美国政治污秽里的“老油条”政客及其执政团队,上台以来的一系列荒腔走板的作为和言论,无可掩饰地表现出或者说不自觉流露出了潜藏在美国人内心深处,并不经常为人所注意的对中国所怀有的极为阴暗的民族心理。


我这里所说的美国人对中国的“民族心理”,仅只是一种带有公约数性质的概括。就政治的本质来说,我们还应当注意到,为美国政治服务的美国政客、美国新闻媒体,与美国民众还是有所区别的:美国政客和媒体的“民族心理”更多地表现为出于美国政治利益考量的对中国的极端政治仇视,而美国民众的“民族心理”相对来说要“平和”一些,就像是世俗的社会关系中常见的,仅只是没有文化教养的人的井底之蛙式的羡慕、嫉妒、恨。尽管这样,在心理趋向或者说心理内容上,美国政客与民众,两者仍旧是高度一致的,我们可以将这种高度一致的心理视为经由时间(历史)积淀的民族心理,因此除非必要,本文将不对这两个群体做明确区分,而是将它们混为一谈。


2


我们先看一条新闻:美联社与美国芝加哥“全国民意研究中心”(NORC)日前联合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报告显示,有60%的美国人表示他们严重关切中国——这个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发展,且对中国的全球影响力的担忧比例逐年增长。民调亦显示,美国人不再严重关切俄罗斯对美国构成的威胁,他们对中国的关注目前已超过了对俄国的关注;去年,将这两个国家被美国民众视为威胁的比例基本持平。相较六成美国人对中国的关切,如今只有53%的人说他们严重关切俄罗斯,低于2022年3月的64%。可能的原因在于,与去年俄乌战争爆发之初相比,对俄罗斯感到警惕的人变得更少了。


这里所谓的“关切”是较文雅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敌视,就是仇恨。无论敌视还是仇恨,一旦抽象成为干巴巴的数字,必定会造成实际情形的模糊乃至于失真——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身临其境,距离美国的政治现实和舆论喧嚣稍远一些,那么你很有可能会看得不那么仔细,听得也不那么清晰。这就好比两户邻居,从你家是听不清隔壁那家屋子里的喧嚷和吵闹的,你也不大会认为他们的吵闹与你有什么关系。然而如果你也来到邻居家,你就会看到和听到他们的争吵与你并非没有关系,他们在用万千种奇奇怪怪的方式诅咒你,讽刺你,挖苦你,谩骂你,你会看到他们由于气急败坏而变得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制定了许许多多企图窒息你的方式,大有将你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架势。


疫情的关系,笔者最近几年在美国小住了一段时间,耳闻目睹了美国政界和美国社会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华喧嚣。当我从“美国之音”、“自由亚洲广播电台”、“法国国际广播电台”、“德国之声”、“纽约时报”、“美联社”、“路透社”、“BBC”、“金融时报”之类的美国和西方媒体中,看到他们对中国步调一致、连篇累牍、肆无忌惮的歪曲报道和攻击抹黑时,说实在的,我真有点儿瞠目结舌了。如果美国和西方标榜的“新闻自由”、“言论自由”就是这种无底线造谣和攻击抹黑的自由,就是这种像市井混混儿一样搞下三滥套路的自由,那么你必定会从根本上怀疑和改变——不,是颠覆——对美国文化和西方文明的既往认识和见解。这种改变,我在近几年的一些关于国际话题的随笔中,都流露出来了。我不会因为对于民主、自由理念的尊重与信奉而掩藏这种改变,反之,我很珍重这种改变,因为这种改变给我带来了新的思想和新的观念。任何独属于自己的思想和观念都是值得珍重的。况且,我的一些长期生活在美国的朋友,也用他们的切身体验和无数事实不断证实我的那些改变是有道理的。美国的现实政治与美国建国时期的政治思想已经是两张皮,或者说,两者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了。美国目前的国家政治更多地表现为狭隘、伪善、贪婪和暴戾;如果说美国正在走向肉眼可见的衰落的话,那么,是代表资本利益集团的美国政客亲手推动了这种衰落,与他人无干。


这时候再来看糟到不能再糟的中美关系,你难免就会想:这是怎么了?我们究竟哪儿得罪他们了?中国从来没有威胁过美国,从来没有炸美国驻南联盟大使馆,从来没有到德克萨斯抢夺美国石油,从来没有用汽油炸弹轰炸美国乡村和城市,更没有炸毁美国的输油管线,也绝没有为反美的南美某国提供重型武器,没有在美国周边地区建军事基地威胁和围堵美国……中国对既有的国际秩序完全没有欲之摧毁而后快的心理,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美国作为世界领导者的地位,仁至义尽地维护着中美关系,我们怎么就引起美国人如此强烈的敌视了呢?我们怎么就得罪他们了呢?


你没有得罪他们,原因只有一个:曾经很穷的你,如今也好过了。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似乎只剩下一件事好做了,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不好过,当然,最好是直接把你弄死,无论用什么手段。自特朗普以来,中美关系一直风高浪急,美国对中国发起的无论贸易战、科技战还是公然拉帮结派进行围堵,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趁你还没有超越它,把你淹死在他们制造出来的死亡旋流之中。说实在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两国矛盾,而是带有准战争性质的谋害与谋杀了。


你可能会想,在国家关系中,总还有一些超越生活伦理的政治伦理吧?中国发展了,美国怎么就浑身不舒服起来,仇恨、仇视、乃至于起了杀心呢?这是不是违背国际政治的固有逻辑和基本常识了呢?我们这么说吧:政治归根结底是人的活动,国际政治——也可以理解为任何社会人群之间的相处之道——亦是如此。既然这样,你就不能排除在极深的政治深处,潜藏着人性的因子,你就不能不从高大上的政治作为中看到并不高大上的人性恶的原因。


我们还是用“邻居”的比喻来说明这件事情。隔壁那户邻居——我们就称之为姓米的人家吧——是很有些来历的。我相信读者都了解他们家既光明(全面践行了洛克的自由主义思想原则)又黑暗(对原住民进行血腥的屠杀与掠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劫掠土地实行种族灭绝)的发家史,为了节省篇幅,我这里就不做叙述了。进入我们记忆的米家,早已经成为超级大国,超级大国势必要形成超级大国的民族心理。


具体来说,这种民族心理有两个来源:一、源于盎格鲁萨克逊民族贪婪掠夺本性的强盗心理;二、源于长时期凌驾于他人之上的种族优越心理。这种复合起来的民族心理(主要表征是种族优越意识及其所衍生的自大心理)潜沉到了米家人的内心深处,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也未曾察觉——它认为控制地球村、在村子里当村霸是理所当然的;它认为所有人家都听它的是理所当然的;它认为从你家拿点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它认为所有人都对它点头哈腰是理所当然的;它认为在这个村子里独享尊荣是理所当然的;它认为在村子里指东唤西是理所当然的;它认为你永远比它贫穷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有一天它看见你穿了一件新衣服,闻见你家炖了一锅肉,心里便会老大的不痛快,做梦都在想怎样把你整一顿。结果有一天他把你挡在路上,用未庄赵老太爷的口气说:“你炖了一锅肉?你也配吃肉?你哪里就配吃肉?”于是它闯进你家,把炖肉的锅子踹翻,然后扬长而去。关键不在“肉”,而在“吃”上。“吃”这件事本身才是罪愆,才是大逆不道。日本的“广场协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签订的;与苏联的冷战也是在类似情况下发动并最终取得所谓“胜利”的;通过大规模轰炸南联盟而狙击欧元,强化对欧盟的控制,阻止欧盟的发展,同样是在类似情况下发生的。


那你要是问了:“丫怎么就这么大脾气呢?难道它不知道平和稳妥地处理邻里关系要比这种剑拔弩张要好得多吗?”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强调米家人由于霸凌、霸道而产生的另一些颇为腌臜的心思:极度的自恋,极度的自尊心,极度的优越感。这三种心思很快演变成为了某种心态,对这种心态的任何“冒犯”,都会像被人挖了祖坟一样暴跳如雷。日本得罪它了吗?苏联得罪它了吗?欧盟得罪它了吗?没有。它之所以将彼视之为仇寇,原因无非是这几家人的日子竟然有了好过的迹象,米家人在村子里晃悠,感觉不像以往那样光鲜了,也不似以往那样威风八面了,于是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哞”的一声横跨出去,揪住小日本、揪住苏联、揪住欧盟,说:“你也姓赵?你他妈的也配姓赵?”抡起巴掌左右扇大耳切子。不幸的是,这三个被欺负的人虽然都有了些气力,却仍旧无力阻挡或者反抗有钱有势的米家人的蛮横与霸道,尽管被打得嘴角流血,牙齿都碎了,也只能含着眼泪往肚里咽,诺诺地说:“从此以后我们不吃肉了,我们不惹您老人家生气了,还不行么?”米家这才放过,撂下话说:“今后放聪明一点儿。”


至于村边那个姓“华”的人家(中国),长时期以来日子过的都很拮据,老实得不能再老实,有一段时间甚至连院墙都被强邻扒出了豁口,米家也就从来没有把华家看在眼里,而这正是他们对华家大谈民主、自由的时候——这已经有点儿闲扯淡的味道了,因为它知道你对它不构成威胁。米家完全没有想到,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不知不觉之间,华家勤勤恳恳,忍辱负重,竟然不动声色地发展了起来,不再衣衫褴褛,也不再吃糠咽菜,甚至听说不久就要盖大瓦房了……邻居们都很羡慕,指指点点,纷纷说:“你看人家华家把日子过的!”


米家人惊觉起来,有点儿蒙圈,喝问:“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3


严格说起来,米家人并没有真正弄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短短200年的发家史,使他们不具备观察历史的深邃眼光,因此他们永远弄不懂具有5000年历史的华家所拥有的智慧与才能,永远也无法理解华家所能做的事情。他们就像粗鄙的莽汉那样,只知道从实力地位出发,只意识到一个关乎到他们自己的事实,那就是华家人将来很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在这个村子里的权威甚至于生存!这个事实的严重性,不是米家人是完全不能体会的。


我们换一种方式表述。民族心理归根结底属于文化问题,也就是说,一定样态的民族心理,是那个民族的历史文化使然,我们从任何形式的民族心理表现中,都可以寻摸到那个民族历史文化的影子。民族心理具有不可通融、不可替代的特征,一种民族心理是不能被另一种民族心理替代的。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又可以说,民族心理是一个民族的精神标签,精神标签是不可易的,劝说无用。


就像米家人不能理解华家人精神境界的深刻(和为贵,大同世界,人类命运共同体)一样,华家人同样也不能理解米家人精神境界的浅薄(优胜劣汰,你死我活,美国优先,老子天下第一)。在米家人看来——或者说,依据米家人的心理逻辑——出现一个即将与它平起平坐的人,不仅关乎利益,更关乎尊严。而尊严往往比利益更值得在意,尊严被伤害要远比利益被伤害造成的痛苦更剧烈,也更绵长而持久。


是米家人“忒不是东西”,才有这种不健康的心理取向的吗?不是。就普遍人性来说,人人都有唐代诗人柳宗元所谓的“妒人之能,幸人之失”的心理本能。这种来源于人性恶的心理本能,经由“历史”这个东西潜沉积淀成为一个民族的集体无意识,就会形成那个民族特有的民族心理。我无异于把美国人说成人类社会中的异类,事实上我们自己也是如此。譬如,自从西方世界兴起以后,中国逐步落后了,我们也因为落后而挨打了,于是,一种产生于个体心灵、最终积淀成为民族意识一部分的自卑心理,就开始漫漶在我们这个民族的灵魂之中。举例来说,人们经常说的“崇洋媚外”,实际上也是这种心理的一种反映。


改革开放初期,刚刚打开国门的我们对外部世界还不十分了解,或者说,也正是因为有了某些了解,意识到我们与西方科学技术存在巨大差异,于是乎,“外国人”尤其是欧美人在我们心目中就似乎是高人一等的。我这样说当然不是贬义,更不是在指责。我非常理解一家企业在某场合花钱请几个高鼻子蓝眼睛的老男人坐在主席台上镇场子的不得已初衷,尽管那个老男人很有可能仅只是美国乡村没有什么文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老人,甚或是——请原谅,我这里要用一个粗俗的词汇——一个纯然的傻×。然而到了这里,他却可以在装潢门面、达成商业合作意向上起到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前几年我看到西方媒体注意到“老白男”正在中国失势的报道,他们好像还挺失落的。


“崇洋媚外”心理有时候甚至会以极为扭曲和变态的方式表现出来。


大概是去年吧,网上流传一个视频,一个国内某大学的什么教授,在一架航班上由于触犯管理规定而被机组人员强行控制,这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在打着挺奋力挣扎之际,竟然大声嚷嚷:“我是美国人!我是美国人!”试图以此震慑对他采取措施的机组人员。说实话,当时我对这位庸俗到令人汗颜的狗屁教授鄙视至极,简直有踹丫一脚的心事——如果是在一百年前,你丫露出这幅丢人败兴的丑恶嘴脸,倒是可以原谅,如今到了什么年代?你竟然还认为美国人高人一等,以为中国人在“美国人”面前就应该敛息屏气,忍气吞声,弃法治于不顾?耐人寻味的是,此种类型的人并非个例。比如,他们往往会出现在南方某大城市的社会人群之中。我们经常可以听到那个城市的某位妇女在自己的同胞面前趾高气扬,公开炫耀身份,甚至撒泼打滚,对“你们中国人”嗤之以鼻的新闻,而这个大城市七十多年前恰恰就是洋人曾经耀武扬威的地方!


在民族心理这件事上,我们还可以看看我们的近邻印度。在国际交往中,印度采取的基本上都是左右横跳、唯利是图的民族主义、机会主义的国家策略,这种国家策略同样反映了印度人所独有的民族心理。不同点在于,印度的民族心理既来源于曾经作为英国殖民地的历史,认为我爹风光过,我当儿子的当然也应当风光,你们当然也就得敬着我;亦来自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在整个南亚次大陆,一览众山小,它似乎真的享有“小霸”的地位,这种地位必然会衍生出一种超好的自我感觉,这种超好的感觉——或者说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经由依赖于选举政治的政客的引导和煽动,再进一步膨胀为与其真实的实力以及国内政治经济发展状况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的普遍的狂妄自大心理……印度人往往表现得既自卑又自负,甚至带有贫民、贱民、寡民的下三滥特性。说实在的,其实丫挺可怜的。中国人经常无奈地谈到印度人事事与中国相比,盲目地认为自己远比中国发达和强大——经典是:到孟买的中国人经常被印度开蹦蹦车(出租车)的司机问:“你们中国有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吗?有这样宽的马路吗?”——闹出许许多多令人喷饭的笑话。他们更是利用一切机会攻击和谩骂中国,想尽一切办法给中国企业在印度的经营制造麻烦,哪怕是伤了自己也在所不惜……所有这些,实则是阿三民族心理的自然流露,而非他们真的痴傻或者是在故意装逼。


再比如俄罗斯。我们常说俄罗斯是“战斗民族”,这种“战斗性”,不仅表现为动不动就爆发雷霆之怒,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放到嘴里嚼成碎渣,更表现为对他国领土的极度贪婪。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俄罗斯对我们曾经的欺凌,永远不会忘记俄罗斯对我国人民的大屠杀,更不会忘记俄罗斯对我国数百万平方公里领土的掠夺和吞并。俄罗斯怎么就成这么个样子了呢?仍旧与经由时间积淀的民族性格、民族心理有关。俄罗斯从地理上横跨欧亚大陆,然而在精神上,他们是欧洲文化的一个旁支,他们自认为是欧洲人,心心念念想在欧洲人面前混出个人样儿来。相对于亚洲民族,在他们的民族心理中始终怀有某种优越意识。我们换一种说法:俄罗斯民族心理中永远都怀有对出现带领俄罗斯出人头地的政治强人的渴望,这种渴望有时甚至会发展成为病态的焦虑或者狂欢。也许很少有人注意到,俄罗斯民族的血液中流动着纳粹主义的因子,这是右翼分子目前在俄罗斯很猖獗,甚至拥有很大精神影响力的主要原因,这更是产生杜金这样的公开主张瓜分世界、瓜分中国的法西斯分子学者的精神土壤。彼得大帝之所以在俄罗斯拥有独特的历史地位,实则与他在创建大俄罗斯上曾经有的作为有关。宿命的是,尽管前有彼得大帝,后有普京,作为政治文化旁支的俄罗斯,是不那么好被欧洲接纳的。与它的愿望相反,俄罗斯在它心心念念的欧洲始终没有混出人样来,更没有真正被欧洲人所接纳,这成为了它内心深处的痛。俄罗斯国徽上的双头鹰,一头看向西方(欧洲),一头看向东方(亚洲),但是它眼睛里所含蕴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它带着深情和巴望看着西方;而看向东方的目光却又是鄙夷的轻蔑的戒备的。西方不接纳它,东方又不被它所尊重,结果两头不讨好,数百年以来,始终都孤独地徘徊于东西方之间,成为了世界孤儿。现在怎么样了呢?现在有了更加野蛮凶残的美国,强盗遇到了强盗,事情也就更难办了。乌克兰战争正中美国下怀,美国的理想是在乌克兰把俄罗斯耗干耗死。俄罗斯目前所陷入的国家困境,严格说正是俄罗斯民族特有的民族心理使然,怨不得别人。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历史在民族心理积淀中的巨大作用,这甚至可以成为我们理解我们自己或者其他民族或者族群心灵的一把钥匙。当我们用这把钥匙打开美国人的心锁的时候,我们也就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冒犯他们了,我们也就理解他们对我们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敌意了。


4


不仅一个国家的民族心理塑造民族性格,即便是在一个地区,也会形成区域性的种群心理。


香港、台湾的一部分人为什么对大陆的发展往往抱有比别的国家和地区更深刻的敌意?香港为什么会发生几乎毁坏了整个城市的暴乱?相当一部分香港人在暴乱期间何以有那么大的精神动能?不是因为所谓“民主和自由遭到威胁”,不是他们的物质生活遭受了什么损失,实则是长久以来在大陆人面前的沾沾自喜的优越意识被严重冲击和侵蚀,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港英当局治理下不过是没有任何政治权利的被殖民者(传统说法是亡国奴)和二等公民,也不妨碍把自己看得比内地人高人一等。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早就融入到了他们的血液之中,积淀成了一种所谓的族群意识或者说族群心理,而他们在与内地发展的对比中,这种优越意识遭受到了严重冲击,你想他们能不急眼吗?我们换一种方式描述这种情形:中国大陆经济发展所构成的冲击,足以激发出甚至于超乎他们自己想象的对大陆的敌意,香港暴乱期间许许多多年轻人的各种打砸抢烧暴力犯罪行为的出现,让人触目惊心地看到了人性残缺可以酿造多么可怕的社会后果和社会灾难!


我们的近邻南韩(俗称“棒子”)由于发达在我们之前,更是把民族主义发挥到病态的程度,几乎要认为那块弹丸之地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地了。美国、日本以及西方世界目前对中国的敌视——通俗地说,就是羡慕、嫉妒、恨——从心理根源上来说,与我上面说到的部分香港人、台湾人的种群优越意识是同宗同源的同一个东西。这是无解的难题,是我们在发展不得不面对的困境,是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的,只能灵活应对。


有时候我也企图设身处站在美国人以及西方人的立场上看世界,看中国,没想到我竟然会产生“它们在其他民族尤其是中国人面前有优越感是有一定道理的”的观感。


怎么就会有这种观感呢?


众所周知,大航海时代以来,是西方的科学技术奠定了现代科学技术的基础,或者换一句话说,西方的科学技术奠定了人类目前所拥有的几乎所有科学技术门类的原初的发现和发明,他们在“从零到一”的突破上,为人类做出了怎么说都不为过的伟大贡献。近现代的西方科学技术史为人们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与厚度,可以说没有近现代的西方科学技术就没有人类的今天和明天。直至现在而今眼目下,以中国为首的后发国家迅速追赶,西方科学技术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挑战,却也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们主导世界科学技术发展格局的基本状态。别的不说,我们身在其中并且将永远也无法脱离的信息技术,破天荒第一次把世界带入到了信息时代,而信息技术的发明者不是我们——我们仅只是在利用这一技术而已——恰恰是信奉自由经济的美国。凡是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会意识到一个严重事实:这一定不是偶然的。


至于自文艺复兴、启蒙运动时代以来人类思想解放所带来的深刻的精神觉醒,更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伟大的人类事件。西方自由主义思想中的民主、自由理念,三权分立的政治架构设想——这一切后来被人归纳为“普世价值”——不仅推动了西方世界的发展,更成为了普遍人类宝贵的精神遗产,我们甚至可以说,没有这些宝贵的精神遗产,就没有历次工业革命,就没有美国和西方科学技术的今天和明天。而那个时候,我们还处在蒙昧的皇权专制主义时代,我们还在为皇帝山呼万岁,我们的“人”还没有真正觉醒为人。当恩格斯赞叹13世纪到16世纪欧洲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最进步变革的文艺复兴运动“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在思维能力、热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的巨人的时代”的时候,即便是在西方世界,也一定没有人意识到恩格斯这段话的未来意义,而我们则十分幸运地见证到了这种意义。


于是你就要想,倘若我是一个美国人或者是欧洲人,我难道不会为此而感到骄傲吗?在我的内心深处,即人性潜藏的地方,难道不会产生某种程度的优越感吗?当这种优越感汇集成为民族心理的时候,你又怎么剔除掉种族优越意识——这是一种极为恶劣的意识——呢?你又怎么能让那个民族没有一丝人性恶的杂念,如圣人一般高风亮节呢?于是,我前述罗列的种种情状,也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所以说,错不在美国人某种程度的人性残缺,我们所有人都有残缺;错在美国政客无知无识、昏庸无能而又蛮横无理,错在美国金融资本军工集团永无止境的野蛮与贪婪,错在美国政治与美国建国精神(主要表现为洛克的自由主义观念)发生背离乃至于冲突。是美国政客把过去的美国人变成了现在的美国人——从奥巴马-希拉里开始,经由特朗普和拜登,终于煽惑起了仇中、反中的国家意识形态,煽惑起了美国人人性中最肮脏、最无耻的一面。他们这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歇斯底里,即便是放到土匪、强盗的团伙中间,也是最野蛮最没有底线最让人鄙视的。


大概是六十多年前,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曾经充满忧虑地说(大意):非西方国家迟早要赶上我们,我们与其不承认他们,甚或是想阻挡他们,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接受他们,为他们腾出一定的位置,否则,我们也许会面临一场灾难。遗憾的是,陷入疯狂的美国政客以及西方鼠目寸光的所谓政治家(譬如英国首相苏纳克以及他的前任、只当了45天首相就被迫辞职的特拉斯,譬如德国外交部长贝尔博克,譬如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几乎全部愚蠢到了史诗级别),在处理对华关系上无止境地投合、鼓动和引导美国和西方民众的消极民族心理,把这种本可以处理得更好的政治议题变成了准军事议题,变成了生物性的你死我活的生存游戏。很显然,汤因比的话没有对他的后代起作用,美国以及西方世界至今也不愿意接受非西方国家的崛起,不愿意与他们在同一个地球村里和睦相处,他们想试一试,想看一看阻遏和打压是否可以让他们显见得越来越捉襟见肘的日子好过一些。遗憾的是,这次他们实实在在是在逆历史潮流而动,他们站到了历史错误的一边,他们最终得到的,一定与他们希望得到的完全不同。


明摆着与正义无关,他们却在与历史正义背道而驰中震天价喧嚷所谓的正义,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像今天的美国政客和西方政客这样伪善和卑劣。我们不说欧洲,欧洲还有很大的变数,我们单说美国吧:毫不夸张地说,美国政客正在把美国拖向深渊——诚如我国一位政治家数十年前所言,他们正在将“美国反对美国”变成为现实,特朗普、拜登、蓬佩奥(如果此人也算是政治家而非政治流氓的话)之流,正在成为穷凶极恶的反对美国的美国人;美国正在无可阻挡、快马加鞭地毁于美国政客之手。美国作为唯一超级大国遭遇的事情产生了另一个更加严重的后果,那就是美国和西方世界构建的只为美国和西方利益服务的所谓“国际体系”、“国际规则”(实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为其基本架构的掠夺体系和掠夺规则),越来越受到世界人民的唾弃,某些部分正在失灵,某些部分正在一步步走向瓦解和脱落。


对美国和西方世界来说,不幸的是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个不断下坠的过程。


5


我经常到设在美国的一个主要为中国留学生服务的网站去看一看。


首先,这个网站覆盖了世界主要的国家和地区,还是有一定影响力,亦有一定眼光和品位的。我把它视为一个信息源,世界上发生的所有大事都能够在那里作为新闻信息得到反馈,你也可以从那里看到世界主要媒体对这些大事的主要观点,看到网站读者对这些大事所发表的看法。


其次,我很想了解这些在海外生活的中国年轻人在想些什么?他们是如何看待美国以及西方世界的?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祖国的?所以我总是很注意这个网站论坛上的文章,以及在美国以及西方媒体文章后面的留言,我觉得这些文章和留言是洞见留学生心灵的窗口,它们是最真实,最率性,最无须遮掩和扭捏造作的。


结果我发现,除非极个别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者无知?或者受到了蛊惑?)对中国怀着某种程度恶意的人之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网友对自己的祖国都怀有深深的热爱。这种热爱,直接来源于出国以后对外部世界的了解,没有这种了解,他们不会这样清醒和自觉。他们在我上面列举的美国以及西方主要的新闻媒体消息报道或者专栏文章(我前面说过,此类报道或文章都是对中国无底线造谣抹黑的)后面的留言,几乎是一边倒地予以嘲笑和讥讽,甚至是戏耍。当然,年轻人总是热血沸腾的,那里也有不理性的谩骂,很难听的谩骂。而这些谩骂在我听起来感觉别有意味,至少可以据此认为,我们的年轻人抱持着宝贵的纯真与热情,他们把自己的命运与祖国的命运,与祖国目前被美国和西方世界恶意制造的艰困的国际处境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就像看待自己的母亲那样看待与祖国发生关联的所有事情。他们容不得任何人诋毁自己的祖国母亲,更不能容忍任何人试图玷污她,阻遏她,窒息她,毁坏她。


是的,论坛上的文章,媒体消息后面的留言,或许还稍嫌稚嫩,论说也还不那么深刻和成熟,甚或还带有某种程度的情绪宣泄的成分,但是你无法否认,那是他们发出内心的声音,是他们作为中华民族儿女的自然的心理流露。他们让我们这些过来人骄傲地意识到,由于有了这些年轻人,我们无需担心祖国的未来,他们正在意气风发地投入到为自己选定的命运之中,而这种命运与国家的命运是一体的,他们的心与祖国母亲的心跳动在一个节拍上。海外学子与国内各条战线上筚路蓝缕、奋发有为的年轻一代发生了耐人寻味的呼应,显现出高度的一致性,这绝不是偶然的,这支队伍只能越来越强大和雄壮。


这是什么?这就是中国人在新的国际形势下凝结起来的新的(!)民族心理!它同样经由时间(历史)的长期积淀而来,它一反过往的“崇洋媚外”(这里没有贬义)思维,它是有尊严的,厚重的,理性的,深邃的。我们从最近几年新萌发的中国民间舆情中,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点。这种厚重、理性与深邃,非中国人不能理解,美国和西方世界民族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就像将近150年前没有人理解恩格斯关于文艺复兴时代的论说的未来意义一样,我们现在也同样无法理解正在注入到中国人的民族心理中的新意识的未来意义。如果再过150年,美国会在哪里?西方世界会在哪里?“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美国人不知道,西方世界不知道,我们同样也不知道。


我非常感谢美国,感谢西方世界,是他们扭转了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没有任何东西比国家的安危更贵重,中国人历来就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恪守民族大义的光荣传统,美国让中国人民空前地团结了起来。他们不但没有实现和平演变我们下一代的梦想,反而反向地塑造了我们的年轻人,把他们变成了值得我们骄傲的新一代。中国人让他们失望了,中国人让他们绝望了。这将是埋葬旧世界的新一代中国人,这将是创建新世界的新一代中国人。


现在再来看特朗普、拜登以及形形色色的西方政客,不管他们如何敌视中国,不管他们用何种穷凶极恶的手段遏制中国的发展,甚至于疯狂到把战争强加到中国人民头上——这已经不是语言威胁,而是可见可感的正在进行的大规模军事部署和战争准备了——都无法改变“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的历史逻辑。我们当然不能低估这些种族主义者铤而走险的现实危险性,然而我们同时也相信,如果他们不改变霸权主义的心态,不能平等地对待其他民族,而是继续用既拙劣又恶劣的方式恶意煽惑美国人民的种族优越心理,继续倚强凌弱,霸道霸凌,逆历史潮流而动,与世界人民为敌,妄图通过一场战争来维护他们的既有利益和既有地位,那么他们只能酿造出一种结局,那就是美国和整个西方世界分崩离析,走向全面的衰落,历史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在他们的墓碑上刻下大大的“耻辱”二字。


202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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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zhen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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