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气越来越寒冷,“最牵挂的人”应该是那些无家可归者(the homeless)。月初在纽约,看到他们露宿街头,裹着破布,闹市随处可见,特朗普大厦下也横躺着几个。一直不解为什么强大的美国无法解决这些“diduan人口”问题?福利与救济制度去哪儿了?不是还有众多的教会、慈善组织、公益机构和志愿者吗?
在北京这么多年我仅偶尔见过无家可归者冷嗖嗖蜷缩街头。正为北京庆幸之时,微信上流传开照片:北京城郊结合部横躺马路隔离带的一群流浪汉。或许是因为远离市区,我们平常看不见,眼不见为净?还是因为大兴火灾后限令24小时甚或2小时内将“diduanrenkou ”驱离高大上的首都,而使他们暂时居无定所?有强大的城管队伍,群租与地下室出租都被取缔了,更何况层次更低的露宿街头者?
中美的这一群体有什么差异和共性呢?
纽约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让我百思不解,飞到加州发现,那里人数更众,洛杉矶、旧金山更多。加州有11.8万,纽约州8.6万,全美约有53.6万无家可归者(homeless people on a single night)。可能因为加州自然与人文都更暖和,人文环境是指其福利好,如旧金山福利为美国之最,对于这个群体来说可能更“宜居”?
二
美国的无家可归者的特点:
1.无家可归者多数是流浪汉。
他们都是强壮的年轻男性,而并非老弱病残妇孺——没有“资格”成为露宿街头者,一有风吹雨淋就会有病魔让他们自动消失。而在中国,这些弱势的38-61-99-250都在农村。美国的农民,仅占劳动人口的1%,日子应该还不错。
其中包括退伍军人无家可归者,加州有近1万名,这一数字占全美国的24%。事实上2016年较之上年已大有减少,较之2009年更减少了46.5%。这个受过训练的群体流浪起来真有点令人后怕。中国的退伍军人,作为保卫祖国的功臣,军民融合下基本上应有所保障吧。
2. 这是一群复杂的群体。
要么是被自然淘汰的人渣,要么是陷入低谷的人杰。要么无力竞争,也没有退路;要么具有极强的毅力,可能东山再起。
印巴司机说,这是该群体的一种生活方式,他们还出国旅行呢。十几年前也听过这种说法,但我始终难以置信。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选择露宿街头?不过,另一个阿富汗人司机的案例有些说服力,他是偷渡客,一无所有,但现在加州买了房子,妻小无忧。过去福州偷渡客基本上也都是如此,十年辛勤,买房买车开店。此类非法移民(非正规移民)在美国有逾千万人。那么,即使在美国毫无基础的偷渡客也能有房,有基础的流浪汉为什么就缺乏生存能力?他们有劳动能力,而底层的工作机会也并不缺乏。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流浪汉的确算是一种自由选择。因为在美国没有人能强制性把他们赶出大城市。
3.无家可归者群体的构成是变动不居的,时有增减,但可怕的是,该群体又具有再生性。
加州的无家可归者,2016年比上年增加了2.1%,尽管比2007年减少了15%。所谓变动性,指diduan人口具有上升通道。骆加辉的爷爷百年前是华盛顿州州长家的佣人,百年后,他入主州长官邸。百多年前,他的爷爷从广东台山漂泊到美国,百年后他以美国大使的身份来到中国。
而所谓再生性,意味着即使有效救济解决了一批,新的无家可归者可能又会随时产生,甚至可能从外国来到美国。2010年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大门的路口,亲眼看到一名西装革履者从垃圾桶里捡起东西塞入嘴里,说不定在金融危机前是华尔街精英呢。
4.美国社会秩序不宁,但似乎无家可归者群体的犯罪纪录并不突出。他们可能很少抢劫、偷盗、枪杀,如果那样,他们就会陆续离开街头进入监狱了。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危害社会,不知是否有人提出他们有碍都市观瞻。估计不会,因为纽约闹市区的脏乱差,唐人街地下室出租与非法移民群租,似乎从来没有城管干涉。
三
中国的无家可归者(没有见过统计数据,也没见过报道与研究成果)与美国的流浪汉群体有所差异:
1.中国的无家可归者,可能多是城市化过程中的进城农民。
2.小流浪汉、老乞丐,在中国时有听闻,但没有集中于高大上的市中心。具有劳动能力的流浪汉可能比美国少得多。
3.中国的流浪汉,可能要么被收容救济,要么被强制驱离,要么四处流浪,要么退回农村,在城市中心很少,或者说可见度低?但无论如何,驱离diduan人口如盲流、农民工,似乎是北京长期以来的政策取向。
美国不会强制驱离流浪汉,才使之在大城市随处可见。通常来说,市区(downtown)或公共资源聚集的地方,就是diduan人口汇聚之地。公共资源主要面向穷人。富人则寻求更高端的资源配置,但需自我解决,包括私立学校、私立医院等。事实上,美国上流社会有时富有同情心,在清华苏世民书院的纽约招生会上,出生贫寒的悲情故事,能打动评委的心。
如何解决这一现象?暂时无解。城市与人类社会很难清一色地高大上,富有如美国也消除不了无家可归者。
无家可归者的处境与遭遇,中美孰优孰劣,无从评说。但是,如何处理以下关系是任何政府都不可回避的问题:
公共秩序与个人选择之间;公共利益与个人诉求之间;
城市规划与个人发展之间;城市景观与个人生存之间;
上流阶层与下流社会之间;diduan人口与高端群体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