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引言
尽管“叙事学(Narratology)”一词在1969年才由托多罗夫(T.Todorov)正式提出,但对叙事(Narrative)的讨论却几乎与叙事本身一样古老。柏拉图(Plato)很早就对叙事要素进行了mimesis(模仿)/diegesis(叙事)的切分,亚里斯多德也曾对“情节”(plot)进行过描述,认为最好的情节应该“拥有一个开头、中间和结尾”(诗学,7.2)。今天人们热衷讨论的一些叙事学范畴,如叙述视点、声音、距离等,也早有人讨论过。如英国学者李斯特(Thomas Lister)于1832年就利用“叙述视点”来分析小说作品,同时期的另一位学者洛克哈特(John Gibson Lockhart)更是使用这一术语来探讨如何使作者与作品保持恰当的“距离”[1:78]。后来经过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2]全面讨论,福斯特(E.M.Forster)[3:35-43]和马克•肖尔(M.Schorer)[4:26-40]等深入发挥,叙述视点成为小说批评(包括叙事学)中最为重要的术浯之一。
但是,作为一门学科,叙事学是20世纪60年代,在结构主义大背景下,同时受俄国形式主义(Russian Formalism)影响才得以正式确立。它“研究所有形式叙事中的共同叙事特征和个体差异特征,旨在描述控制叙事(及叙事过程)中与叙事相关的规则系统”[5:65]。虽然叙事学确立还不到半个世纪,但其研究范式已经发生了重大转移:从关注故事/话语的经典叙事学(Classical Narratology)转移到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的复数叙事学(Narratologies),研究目的也从寻找普适的叙事语法转移到探究叙事与社会、文化、历史、读者及其他学科之间的相互关系。
1.经典范式之一:以故事层面为研究对象
俄国形式主义为突出研究叙事作品中的技巧,提出“故事”(fabula)和“情节”(sjuzet)两个概念来指代叙事作品的素材和表达形式,这大致相当于叙事学中区分的故事(story)和话语(discourse)[6:14]。早期叙事学家在结构主义的影响下,多选择“故事”层面作为叙事学的研究对象。事实上,托多罗夫首次提出叙事学一词时,给“Narratology”的定义就是:
叙事学:关于叙事结构的理论。为了发现或描写结构,叙事学研究者将叙事现象分解成组件,然后努力确定它们的功能和相互关系。[7:9]
这一带有浓厚结构主义色彩的定义决定了早期叙事学的研究范式:确定叙事中的行为(action),然后描写行为的功能(function)和序列关系(sequencing),以便从中找到支配叙事的结构。为了实现这一整体目标,叙事学者从不同的角度采取不同的方法,大大丰富了叙事结构的研究,同时也让“叙事结构”这一概念变得十分模糊。法国人类学家兼结构主义者列维—斯特劳斯(L.Strauss)对神话进行研究之后,发现浩如烟海的神话底下隐藏着某些永恒的“深层结构”,任何特定的神话都可以被浓缩成这些结构,其中的变项是一些普遍的文化对立(如生/死,天堂/尘世等)和处于这些对立项之间的象征符号。这些深层结构在不同文化中可以演变出具有不同价值的表层结构。可以看出,作为人类学家,列维一斯特劳斯并不关心叙事序列,他关心的重点是赋予神话意义的结构模式[8:59]。与之相反,俄国形式主义者普罗普(Propp)在对俄罗斯民间故事的研究中,将事件的功能进行了分类,并提出与这些功能相对应的人物类型。格雷马斯(Greimas)继承并发展了普罗普的分析模式。他将后者对民间故事的分析方法扩展到所有叙事,提出与行动相关的三对共六种“行动元”(actant)概念,即:与愿望、探求和目标相对应的主体和客体;与交流相对应的发送者和接收者;与辅助支持或阻碍相对应的帮助者和阻挠者(helper/opponent)。同时,格雷马斯压缩了普罗普提出的功能种类,并将它们归入三种序列结构:契约型结构(contractual)、完成型结构 (performative) 和离合型结构(disjunctive)。[9:59]
并非所有叙事学者都认同上面的分析模式,比如布雷蒙(Bremond)认为普罗普和格雷马斯关于叙事序列的分析不能囊括所有叙事现象。在普罗普功能分析的基础上,布雷蒙提出叙事的基本序列应由下列三个功能组合而成:
1)表示可能发生变化的功能
2)表示是否实施这种变化的功能
3)表示变化是否实现的功能
由这三个功能组成的基本序列互相结合产生复合序列,布雷蒙列举了“首尾接续式”、“中间包含式”和“左右并连式”等几种常见类型[10:154-5]。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则区分了“核心”和“催化”两种功能,核心功能以其依据的行为为故事“打开或结束一个未定局面”,而催化功能表示的行为则只起连接作用[11:14-15]。
托多罗夫综合各家论述,借用语言学中的关键术语,认为可将叙事分为最小叙事单元、序列和文本来进行描述。其中,最小叙事单元是一些基本命题,可以是表示行动元的命题,如:“X是国王”,也可以是表示动作的命题,如“X娶了Y”。五个命题构成一个序列:表示初始平衡的命题——表示外力侵入的命题——表示失去平衡的命题——表示恢复平衡力量的命题——表示新平衡的命题。而序列按照嵌入(embedding)、接续(linking)、交替(alternating)等方式连接起来就构成完整的叙事文本。[9:60-61]
可见,以故事层面为研究对象的叙事学十分关注叙事中的行为结构,同时大量借鉴了语言学中的术语和概念,如行动、功能、序列、结构、语法等等。这一时期几乎所有叙事学家都追求其理论的客观性(objectivity)和普适性(generality)。但正如米克•巴尔(Mieke Bal)指出的那样,这种模式下的叙事研究不能作为阐释工具,其实用性因此大打折扣,同时它也难以真正达到宣称的客观性和普适性[12:5]如有学者论证,普罗普进行的民间故事分类学反映了他对性别角色的固定观念,比如他把“得到公主”作为典型民间故事中主人公的目标,这反映了男性经济社会中女人的从属地位[13:113]。实践中,将这种模式用于分析单个叙事或某类叙事(如民间故事、侦探故事、狄更斯叙事等),往往能够得到更为有效,也更令人信服的结论。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托多罗夫,还是罗兰•巴特,后来都改变了最初的研究方向,从对故事语法的研究分别转向叙事的文化层面和符号层面研究。
有些批评家如范•迪克(Van Diik)认为,故事中的诸活动之间存在由社会习俗决定的秩序,所以很多动作序列实际上是受惯例支配的:如出发意味着返回:许诺意味着去完成它们的意向等。因此,他们建议“把叙事作为行动哲学(philosophy of action)和话语分析这些更广阔领域中的一个特殊区域”,这样叙事才能获得更好的研究。(转引自[14:113])应该说,这为该范式下的叙事学提出了新的研究思路。
2.经典范式之二:以话语层面为研究对象
只在故事层面进行叙事研究的种种缺陷促使叙事学家开始关注叙事的话语层面,即故事的表述方式,主要包括时间、空间、语态、语式、人物话语表达方式等。这一研究范式的代表人物包括(后期的)托多罗夫、热拉尔•热奈特(G.Genette)、查特曼(Chatman)、普林斯(G.Prince)等。
经典叙事学对时间的考察分三个子系统:时序(order)、时距(duration)和频率(frequency)。如果叙事话语中的时序与故事中的时序不同,则说明话语中出现了“时间倒错”(anachrony)现象,如倒叙、预叙、中间叙(in mediasres)。等。故事时距和话语时距的关系可能体现为:等距(如对话体的场景叙事)、故事时距>话语时距(如概述或全景式叙事、省略或停顿)、故事时距<话语时距(比较少见,主要用来描述主观心理叙事)。频率用来比较故事发生的次数和话语中发生的次数,分单一叙述(故事中发生n次,话语中也讲述n次)、重复叙述(故事中发生一次,话语中讲述n次)、反复叙述(故事中发生n次,话语中讲述一次)。[15:15-126]
叙事空间指人物活动并感知的场所,在叙事中可以完成各种功能,它可能仅仅提供一个行动发生的地点, 也可能被主题化(thematized);可能永远处于静态,也可能随着人物的移动而不断转换。米克•巴尔认为,叙事空间和事件之间的同现关系往往反映了一定的文化背景或作家的写作习惯;叙事空间还可以用来延缓叙事时间,从而调整叙事的节奏[16:132-142]。
语态和语式分别解决叙事中谁说和谁看的问题。语态研究中的关键术语是叙述者(narrator),指叙事话语的发出者(或“声音”)。叙述者可以出现在叙事行动中(如很多第一人称叙事),可以不出现在叙事行动中(如很多第三人称叙事)。与叙述者紧密相关的一个概念是“叙述层次”,指叙述行为与被叙述事件之间的关系,热奈特区分了故事外层(extradiegetic)、故事层(diegetic)、元故事层(metadiegefic指故事中的故事,后来有些叙事学家将该术语改为hyponarrative和embeddednarrative[17])。元故事叙述与上一层叙事之间可以是解释关系、主题关系或类比关系,也可以只起一种延迟阻挠上层叙事的功能[15:177-184]。
“声音”本来是用来指叙述者的声音,但在巴赫金(Bakhtin)的影响下,叙事学者将这个概念扩大至叙事文本产生的所有声音,包括文本内声音(叙述声音及人物声音)和文本外声音(指作者的声音),并进一步探讨各种声音的辨认及产生的复调(polyphonic)效果[18:45]。苏姗•兰瑟(Susan Lanser)将声音作为“意识形态的表达形式”,探讨叙述声音和女性作家写作的关系[19:17]詹姆斯•费伦(James Phelan)则将声音看成是叙事“为达到特殊效果而采取的(修辞)手段”,探讨声音在叙事交流中所起的作用[20:22]。
叙述者(作为作者虚构的主体之一)在叙事中体现出来的特征也受到了高度关注,尤其是叙述者的可靠性(reliability)和叙事意识(consciousness)。可靠的叙述者让读者相信并接受他对事件的报道、理解和评价,不可靠叙述者则由于知识的缺乏、对事件参与不足或有问题的价值判断系统,让读者对其报道、理解和评价产生怀疑。叙事意识是指叙述者进行叙事时的心理状态[21:100]。对叙述者可靠性和叙事意识的判断极大地影响着读者对叙事文本的解读。
语式用来描述叙事信息调节,热奈特区分了两种调节方式,即距离控制(指叙事信息数量控制)和投影控制(指叙事角度控制)。这里的关键术语是聚焦者(focalizer),指充当叙事视角的眼光。叙事可以采取叙述者聚焦(authofial focalizer,如全知型三人称叙事),也可以采取人物聚焦(figural focalizer,如一人称叙事或三人称有限视角叙事)。值得注意的是,多数叙事都混合采用两种聚焦方式[18:57]。热奈特在分析叙事聚焦之后进一步指出,选择了某类叙事聚焦,也就选择了信息数量和叙事角度,因为特定的聚焦只能感知到某些信息,如果叙事超越了这些信息,则被视为“视角越界”(包括少叙和多叙),但他同时指出,很多情况下视角越界并不影响读者的阅读和判断,读者的认知策略可以帮助他们合理地排除这些越界可能带来的阅读困难[15:143-7]。
另一位颇有影响的叙事学家Stanzel没有区分语态和语式,而是提出了一个“叙事情景”(narrative situation)的概念。Stanzel将叙事情景分为三种:第一人称的叙事情景、叙述者的叙述情景、人物的叙述情景,并描述了每一叙述情景中的典型特征,包括叙述者的参与程度、距离、知晓范围、目的、可靠性、声音和聚焦情况等[22]。
热奈特根据叙述者的干预程度对人物话语的不同表达方式进行了区分:叙述体(叙述者行使最大干预)、间接体(叙述者实施部分干预)、直接体(叙述者实施最小干预),同时在间接体中特别分析了自由间接体,在直接体中分析了自由直接体[15:125-8]。同样,对人物意识的表达方式也有心理叙述方式(psychonarration,叙述者直接概括人物本身也许没有意识到的心理)、戏剧独白(soliloquy)、内心独白(interior monologue)、思维风格(mindstyle,体现人物思维中常用的词汇、修辞和句法倾向等)[18:92-95]。
可以看出,把叙事作为话语进行研究的范式重心不在于对故事行动功能及序列进行描写,而在于故事转化为话语的种种方式,属于俄国形式主义所谓“技巧”的范畴,从而使研究成果更贴近文本现实,在批评实践中也更具操作性,缺陷是研究总停留在形式描写层面上,缺乏对叙事运作机制更全面的探讨。
3.新叙事学研究范式:整合、动态、开放
经典叙事学割裂了文本与社会、历史、文化、读者等外部因素的联系,而80年代西方小说批评界的注意力集中在文化意识形态分析,这种背景几乎使叙事学陷入绝境。但从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西方小说研究重新向文本回归,叙事学又开始了“小规模复兴”[23:144]。但这种复兴不是对经典叙事学的简单重复,而是结合最新研究方法和研究思潮对原有研究范式进行了改造。
将经典叙事学中对叙事两个层面的研究进行整合改造,是近年来叙事学研究的重要方向之一,其中的代表人物包括米克•巴尔、查特曼、普林斯等。经过整合,叙事学家试图重建完整的“叙事语法”,主要包括以下四个相互关联的组成部分:句法(由一套有限的规则生成所有故事的宏观和微观结构);语义(对这些结构进行阐释,包括叙事内容的宏观和微观结构);话语(结合上述结构,由另一套有限的规则来解释叙事话语,如叙述时序、叙述速度、叙述者干预等);语用(影响前三部分分析进程的认知和交际因素)[5:61]。和经典叙事学相比,整合改造后的范式有如下几个重要变化:
1)从“规则”走向“语境”。经典叙事学从结构主义发展而来,宗旨是将叙事研究系统化和“科学”化,客观上使其难以与语境融合。但近年来由于社会语言学的影响,叙事学界越来越倾向于将叙事看成一个过程(process),而不是一个产品(product)。“……从文本中心模式或形式模式转到形式与功能并重的模式,即既重视故事的文本,也重视故事的语境”[24:8]。也就是说,叙事研究不应只注重形式,还应该注重叙事形式与叙事阐释语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如叙述者与事件的位置推断、叙述者的可靠性推断、哪些主题在故事中处于优先地位的推断、哪些叙事结构可能引起不同性别的特殊反应,以及读者如何回应叙事技巧再现出的价值观等。对这些问题的回答,不能依靠规则的描述,而是依靠对作者、叙述者、文本、读者之间语境关系的分析和判断。
2)从“静态”走向“动态”。无论是列维•斯特劳斯还是普罗普,早期的叙事研究都忽视了叙事的“句法”层面,热衷于分析故事的最小单元及其功能(普罗普甚至强调叙事中各功能事件的序列是固定不变的),而没有关注故事中各因素的动态配置规律,所以他们的研究无法解释推动叙事进程的动力所在。整合后的模式则注重研究故事中的动态因素。如Pavel在情节的研究中,既突出了事件和转化的重要性,又勾勒了情节中的动力(engine)、张力(tension)和阻抗因素(resistances)[25]。修辞叙事学的代表人物詹姆斯•费伦则将叙事进程定义为“叙事从头至尾的运动和控制这种运动的原则”[20:219]。他认为叙事进程的研究应关注“作者如何激发、维持、发展和解决读者对叙事的兴趣”[26:15],这意味着既需要研究叙事确立自身前进运动逻辑的方式,也需要研究这种运动在读者中引发的不同反应。还有研究者从叙述者对叙事信息的控制出发,研究读者在将话语还原成故事过程中可能遇到的“断点”现象,再结合认知学相关理论,探讨这些“断点”对读者确定事件功能的影响,这等于强调了“功能”的动态性[27]。
3)从“作者”走向“读者”。经典叙事学在进行形式描述时,常常预设了叙事的意义,如普罗普给“功能”的定义(功能是人物的一种行为,由它对行动进程所具有的意义来界定)中,就预设了作者赋予叙事的意义,其结果是,对形式进行描述前已经对形式进行了阐释。整合研究模式也研究叙事的形式,但将其放在读者的阅读语境中,叙事形式的意义只有在读者的阐释框架中才能体现出意义,从而将叙事意义的确定权交给了读者[24:12-13]。
4)从封闭走向开放。叙事学不断从其他研究领域汲取养分,同时丰富其他研究领域,从而形成了众多的跨学科叙事学分支,成为近年来叙事学研究的一大景观,使叙事学从单元变成多元。“叙事学+X”的研究模式被称为“多元”叙事学,综合已有资料,其延伸出的分支可以举其要者(及代表人物)如下:心理分析叙事学(Brooks);历史纪撰叙事学(Cohn);可然世界叙事学(Ryan;Ronen;Gutenberg);法律叙事学(Brooks and Gewirtz);女性主义叙事学(Warhol;Lanser;Mezei);认知叙事学(Perry;Sternberg;Jahn);后现代主义叙事学(McHale;Cume),修辞叙事学(Phelan;Kearns)及文化叙事学(Nünning)等。多元叙事学强调该学科的开放性,尤其是与语言学、认知科学、人工智能和语用学等学科的对接。
4.国内叙事学研究现状
不久前,笔者对中国叙事学研究状况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1999-2002三年间,国内重点外国文学评论刊物上刊登的叙事学研究文章数量呈明显上升之势,其中2001年比2000年增长了50%,而2002年比2001年又增长了近100%,这说明中国叙事学研究的热情正在逐渐高涨,但笔者也发现了目前中国叙事学研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主要体现在:
1)理论研究角度不新,国外理论介绍范围不广。理论研究的选材范围基本上还处于经典叙事学的范畴,如对话语/故事、叙述者的研究;对国外叙事理论介绍的数量相当有限,且没有覆盖叙事学的最新发展方向,难以形成方法论。最令人不解的是,这一时期几乎没有出版国外叙事学理论的最新译著(直到2002年5月,北京大学出版社才出版了一套《新叙事理论译丛》(注:本套丛书由申丹主编,从解构主义叙事理论、女性主义叙事理论、修辞性叙事理论、后现代叙事理论和跨学科叙事理论等5个方面介绍了国外叙事学研究的最新方向。),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对经典叙事学的翻译引进和评介热潮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2)叙事批评实践中,研究范式过度集中在叙事话语方面(80%以上都沿用了热奈特的体系),其中又以叙述者、叙述视角、叙述人称和叙述时间的研究为主(占该类论文的83%),对叙述声音、叙事层次、叙述进程方面的研究很少;鲜有将叙事话语和故事结合,并提炼出有效叙事规律的研究:同时研究多采取静态的角度,没有将阐释语境真正纳入到文本解读中。如通过论证《简•爱》中使用了女性第一人称叙述方式就将其与女权主义结合起来[28],而没有论证这种方式传达出来的声音,更没有论证这种女性叙述方式与当时的文学、文化传统的互动关系来表现作者“对社会主体意识进行了反叛和解构”,使结论显得仓促而缺乏说服力。同时,这一时期的叙事批评实践还缺乏对“亚文类”、不同时代小说及不同作家小说(如浪漫小说、古代小说、现代小说、后现代小说、侦探小说、狄更斯小说等)的共性研究,多从一文出发,将叙事研究变成了单个文学的技巧欣赏。
总之,尽管过去三年中国叙事学的研究数量并不少,但由于与国外最新研究模式缺乏有效呼应,我们的研究范式显得陈旧,研究角度显得狭窄,这种形势使引进和研究国外最新叙事理论的工作变得尤为重要和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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