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京报2月10号报道:“东莞市从9日下午起,共出动6525名警力,对东莞全市所有桑拿场所、沐足、娱乐场所同时进行检查行动,并针对节目曝光的多处涉黄场所进行清查抓捕。截至昨晚10时,一共抓捕67人。”这真是说时迟,那里快,央视一曝光,当地公安行动速度真是一个快字了得。
谁说令行不止,谁说政令不畅通,谁说政令出不了中南海,表面看来都不靠谱。可是问题在于,如果央视不曝光呢?是不是就没有或不存在东莞情色这样的事?是不是当地政府部门就看不见,就不知道,就让外地人以为东莞的天空就是蓝天白云?
东莞之事,是打了当地政府的脸,没给当地政府面子,脸和面子的背后是利益和地位。如果不解决东莞的情色问题,当地政府的脸没了,面子尽失,官帽不保,尤其是在党和政府正在大走群众路线,大力反腐,又打老虎又打苍蝇的背景下,当地政府官员的前景不妙。所以当地政府官员为了要回面子,为了保住乌纱帽,就得打,不但要打,而且要打得稳准狠。打的目的就是让央视看到当地政府打情色的决心,让上级官员看到打情色的忠心,让所有人看到打情色的信心。
东莞之事,之所以情色不倒,核心在于利益。利益是情色发展的核心动力,这是一个利益链条,一个接一个的利益,每一个涉及情色的人都是利益的链条的组成部分。小姐挣钱,宾馆挣线,服务人员挣钱,政府官员挣钱,当地政府有利益。这是一个无烟产业,是一个绿色GDP,钱到了寻求利益者那里,政府的政绩也以隐形的方式出现。这种环环相扣的利益,有哪一个人不动心,有哪一个官员不心向往之呢?
东莞之事,之所以情色不倒,还在于人的本能释放。只要是爱好这一口的人都知道东莞。而且东莞情色的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据说十年前就已经初具规模。那些天南地北的人来到东莞的目的之一,都在享受情色的生活,都沉醉在温柔之乡,享受皇帝般的生活。食色性也,老祖宗对人的本性的概括,成为了一些人肉体实践的依据。那让人性张狂的本性,那让肉体翻飞的瞬间痴迷,使一些人失去了基本的理性,甚至让人觉得这就是生活的本源。
东莞之事,情色之所以屡禁不止,屡打不死,还在于权力的滥用。权力的滥用表现之一就在于运用权力享受美色。那些贪官们每到贪污暴露之时,背后都有几个甚至几十个女人,包二奶现象已经成为贪官的普遍现象,新近的诸如刘志军、王守业、谷俊山都有二奶伴随。贪官包二奶现象败坏了社会风气,给一些人的情色发泄树立了坏的样板。权力成了贪官的催情药,权力征服者的冲动使他们包二奶那里得到了实现。当权力以包二奶为荣的时候,社会必然是情色泛滥的时候。
东莞之事,并不是东莞一地之事,别地之情色之事与东莞之事的区别在于央视曝光与否。如果说全国江山一片黄肯定是极大地夸张了事实,但是别的地方存在情色的事实是没有任何争议的。经常出差的人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或者在宾馆接到情色的电话,或者在宾馆收到情色的充满诱惑力的卡片,或者直接以服务员的方式进入屋里进行挑逗,或者在宾馆里留有情色的电话,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情色是市场化的消费。有需求就有市场,有情色需求就有情色市场,这无需用道德的眼光对此大加鞭挞,无需用各种主义的大帽子对其进行资产阶级或封建社会腐朽生活方式进行指责,无需用斩尽杀绝的方式对其进行打击,更无需采取突击奇袭的方式昭示其正义性、合理性。情色市场就在那,如果想彻底消灭情色,无疑就是在彻底消灭人性。人类几千年都消灭不了的东西,就靠几个突击式运动更消灭不了。谁都不是上帝,谁也扮演不了上帝的角色。
总起来说,情色的事,还得分开解决。让法治的归法治,让人性的归人性,让道德的归道德,让市场的归市场,让权力的归权力,让情色的归情色。管理的内容既有交叉,也有三不管的灰色地带,灰色的也就让其灰色着。毕竟,人性这东西,本来就不是黑白两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五彩人性,才是真正的人性。只是进入文明社会以来,情色的场所,终归不是官员应去的地方。当然官员不去的地方,也不是包二奶的理由。
小姐的尊严还是需要保障。小姐也是人,也有人的尊严,也有她们的人格,如果工作好找,钱好挣,生存没有压力,社会保障建立起来,相信想干小姐活的人并不多。不能以为她们做了小姐,就不是好人,就是坏蛋,甚至不齿于人类。央视的曝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没有打马赛克,这就让人失去了尊严和人格。当地政府的打击应更具有人性化一些,赤条条的男女也需要足够的尊重。
具体到东莞,各司其职,各就其位,这就不错。东莞的情色,既不是老虎,也不是苍蝇,官员既然打不到老虎,也打不到苍蝇,就不应该拿着权力的苍蝇拍乱打乱拍。否则,即使有道德上有理,打起来也就没了道德。没有人是天使,当地政府官员更不可能是天使,都是人,人打人,谁都不能上升到道德的至高点对别人指手画脚。运动式打击只是人治的做法,在建立法治中国的今天,显然是不可取的。
木然(笔名)为辽宁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