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七血案
时间:1967年6月17日中午开始
地点:汉口六渡桥孙中山铜像周围
“百万雄师”总指挥:刘敬胜,沈浩然
指挥部:江汉区委大院内
死亡人数:造反派当场死亡12人,后经抢救无效死5人,共17人。“百万雄师”二人。
由于资料在“7.20”后被刘丰军政府收去,所以,仅以下记录,供读者中知情人一一补充、完备。
造反派 保皇派
1,乔长远(汉阳枕木防腐厂) 1,陈怀兴(长江航道局工人)
2,余望生(一冶) 2,陈惠选(关山鼓风机厂工人)
3,胡双全(一冶学生)
4,余成章
5,胡×祥
6,---
过程:
6.4公告后,“百万雄师”配合武汉军区撤销据点,工人回厂上班,学生回校上课,业余闹革命要求,在全市开始行动。首先,将在公安局静坐学生驱赶走,将在军区门前示威群众驱赶走,将强占的公共据点(如机关、宾馆、剧院、广播站)驱赶走。这个过程中,即和“工造铁军”和已解散的“工人总部”散兵游勇(时称“钢八师”)发生小型武斗。
据参加“6.17”武斗的“百万雄师”翻江龙头头彭汉洲自述:从6月5日至15日,十天中,武汉小型武斗不断升级,规模越来越大,军区支左指挥部在“百万雄师”占上风时,袖手旁观,占下风时,军队支左的宣传车、军人马上上前解围,宣传“要文斗,不要武斗”。经十天驱赶,汉阳全部、汉口大部都被“百万雄师”广播站占领,后有九个大据点,(1)汽配、(2)武柴、(3)国棉三厂、(4)省新华印刷厂、(5)武汉橡胶厂、(6)中原无线电厂、(7)长办、(8)工造总司、(9)民众乐园,这些单位人多势众,一时拿不下。特别是市中心区“民众乐园”被“钢八师”占领,这些乌合之众没有头头,凡武汉市造反派观点的人都可以去,男男女女,混乱不堪,是资产阶级的藏污纳垢场所,若不拿下,影响极坏,同时对其它九个大据点无法清除,(所谓九个大据点,其实是七个造反派组织总部办公点,是经军区批准占用的,其中,“工造总司”占市文化局大楼办公)。
当时,汉口方面大部份被“百万雄师”占下,造反派工人不敢上班,而这九大据点中,保皇派的工人也不敢回厂上班,当时,市委、各区区委都被“百万雄师”占领,军区在各区都设有支左办公室,这样一来,“百万雄师”和各区支左办联合办公,按原中共武汉市委架构形成,江汉区委、区政府为“百万雄师”占领,旁边的江汉公园为“百万雄师”武斗人员、汽车、战备物资供应集中地。当年,江汉区政府办公地点不够,将清芬路上一座大楼作为财政、贸易部门办公点,所以叫“财贸大楼”,财贸大楼内有区财政局、商业局、手管局、饮食服务公司等办公地点,文革期间,大楼内办公照常进行,两派都照常在此上班。
经军方和“百万雄师”总部研究决定,先派人员进驻江汉区政府财贸办公室,(即财贸大楼、现在医药公司,当时内设江汉区商业局等机关)作为宣传点,理由是:响应中央号召,回单位抓革命、促生产(请问这些下级单位工人进驻上级办公室内促什么生产,纯是借口)。然后再派人员进驻在汉口工艺大楼,由两方夹攻,迫使这些牛鬼蛇神滚蛋。当初,谁也未想到最后闹成大血案的,据“百万雄师”作战部部长刘敬胜05年同笔者一次谈话说:“按当时实力,武汉市那个点我要拿下,真不费吹灰之力,说实在的,只要中央给我两个军,我拿下台湾决无问题,当时(指6月17日),主要是军区胆子小,怕出问题,结果我们吃了大亏,死了两个队员”。
6月15日方案已定,军方和“百万雄师”先已侦查完毕,内部非武装人员已经进入门口,17日中午,全副武装的(手持长矛、大刀、匕首,头戴柳条帽)的230余名“百万雄师”保卫人员由汽车送入清芬路口,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时,民众乐园并不知道这边有武装人员进驻,所以,未遇到抵抗,但不知怎么的,两边楼房上的群众,揭瓦片砸下来,如大雨一般,很快,我们队员有人受伤,打人丢瓦片的都是些群众,“我们不好下手,只好下车持长矛驱赶”,“我们驱赶时,他们跑,我们退回时,他们又丢石块向我们挑衅,弄得我们不好办”,此时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们的队员有不少混在群众中告诉我们快点撤,不然“民众乐园”内“钢八师”武装人员会出来助阵就麻烦了,所以,我们赶快撤到楼内,并呼叫总部派人来增援,要军队派人来解围,不一会“民众乐园”果然出动不少手拿长矛、大刀的敢死队员冲进来围住财贸大厦,半小时后援兵到来,双方在铜人像前展开肉博。
民众乐园当时情况虽是人多势众,但是都是些散兵游勇,未经训练,当中也有不少复员退伍军人,但指挥不力,和由部队训练的民兵肉博时并不占上风。但“百万雄师”人员毕竟较少,后来增援几百人,部队也很快赶到解围。“6.17”造反派共死17人、重伤21人,当场死12人,后医治无效死7人,重伤60余人,“百万雄师”死2人。造反派人多为什么死这些人呢,原因是外援武装人员赶来时,因不了解战场局势,有两部汽车满载保卫人员开到铜人像转弯处时,汽车被“百万雄师”逼停,车上人员未下车,即被“百万雄师”武斗人员持长矛乱戳,死伤十分严重,(当时通讯不便),另有几个“百万雄师”武斗人员被抓进民众乐园,二人被当场打死,和被“百万雄师”杀死的尸首放在一起,人多手杂,后来尸首已分不清是那一方的,最后,由民众乐园指挥部,将另几个已投降的“百万雄师”武斗人员共5人找来,由他们辨认,并要他们用板车将这打死的二人送回“江汉公园”,拖尸首时,误认为是三人,所以拖出三个尸首,总部为了保证投降人员人身安全,派专人将这5个武斗人员安全护送到铜人像民族路口,因为那边是“百万雄师”领地,这五个人当时很听话,当保护人员撤离后,他们不知是怕被杀,还是什么原因,全跑了,所以三个尸首就遗弃在铜人像附近放了几天,其中一人是长航造反派队员×××。据说保皇派家属想收尸,但害怕被抓,一直未收。
当日武斗发生后,由于“百万雄师”处于劣势,所以半小时后,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赶到,宣传车从中间一挡,宣传要文斗,不要武斗,尽管部队出面,但石头、瓦片照砸下来。
据彭汉洲说,“实在无法,我们在当天夜晚撤出了财贸大楼,”6.17“我们损失很大,伤了不少战斗队员,党的好儿女,幸亏解放军来得早,晚一点还不知道成什么样”。
(二)六·二四打“工造”血案
时间:1967年6月24日,清晨6时开始
地点:汉口大智路友益街16号,武汉市文化局大楼
“百万雄师”总指挥:汤忠云、陈文
指挥部:球场街武汉三十中内
死亡人数:当场死28人(其中女学生1人,少年2人),重伤员经医院抢救,一月后死亡人数未计数。
过程:
“6.17”血案后,军方和“百万雄师”作了战斗总结,据“7.20”后抓捕“百万雄师”头头张文、汪仕奇交待,“6.17”后,武汉军区127部队派驻“百万雄师”张有富、杨爱忠连长总结战斗经验,首先肯定是取得了完全的胜利,震憾了“敌人”,“打乱了敌人企图阴谋颠覆共产党政权计划”,“宣传了群众,教育了广大革命群众”,“让群众更深刻地了解到这伙匪徒挑起武斗并没有得到好下场的事实”……
最后,也有不少失误,失误原因主要是没有学好毛主席著作,特别是没有学好毛主席战略战术思想造成的,建议大家回去好好重读毛主席著作,以便作下一次战斗准备。
据交待,大家回去认真地读了几遍毛主席著作,总结出许多“有益的经验”。“6.24”血案就在这个“有益的经验”下发生了。
总结认为第一:“不打无准备的仗”,“6.17”本只是想返回单位抓革命、促生产,并未想占据点,最多也只是想威慑敌人(防止他们挑起武斗,保护财贸大厦干部职工生命财产),所以未做作战准备,特别是没有敌情思想准备“,要知道在战场上,”谁对抗自己谁就是敌人“,”可是我们有些人认为那是群众,不敢下手“。
第二:“毛主席一贯主张先打弱,最后打强”,可是8个据点中最强的是由黑工总“钢八司”土匪聚集的“民众乐园”,人数最多、力量最强、亡命之徒最多,解放后,被人民打击最深,所以他们最恨共产党,和我们人死拼,是人民的死敌,而其它七个据点,都是正规登记批准的组织,尽管被敌人控制,但亡命之徒少,容易攻破。所以我们没有按毛主席作战方针,出现一些问题,牺牲了两个同志。
第三,毛主席一再提倡围攻阻援,以多胜少,而“6.17”之战,我们是少数对付多数,更重要的是,“工造总司”派出五汽车铁军增援,我们都没有派人阻援,以致壮了敌人声威。
结论,放下“民众乐园”,暂不攻占,先攻“工造总司”,理由是他们派铁军五汽车参加了武斗,介入为“工总”翻案行列,他们虽是毒草派,但他们实际上和黑“工总”无什么区别,特别是“工总”许多逃亡的头头都躲藏在里面,我们以抓“工总”黑头头之名,先围而不攻,要他们交待头头来,逼他们撤退,若不听指挥,就进行强攻,经有关情报,工造总司铁军,全部调到“民众乐园”助威,总部并不设防,总部内没有大型武器,更无铁矛,水泥墙不易防范,容易攻入。
以上,即是“7.20”后,参与“6.24”血案武斗人员口供摘录。
其实,“6.24”血案前,“百万雄师”早就有准备,并非口供所述。
陈再道将军军政府自“2.18”声明后,得到“工造”、“三新”的大力支持,“工造”、“三新”属毒草派,所以和军区关系很好,没想到“3·21”之后,军区抓了“工人总部”头头,引起了“工造'、”三新“不满,本想拉”工造“参加三结合夺权的要求被拒,双方关系分裂。拉拢”工造“夺权不成之后,军方就支持由民兵组成的”红武兵“支持自己,”红武兵“首先就在”工造“内部造出事端,一是,绑架工造二号头头戴鹏(后被”百万雄师“作战部副部长汤忠云活埋于市委大院);二是,策反”工造“内部,将原”工造“六号头头胡崇远策反,组成”新工造总司“,胡带走铁军200多名,(不过这些铁军未参加”6.24“攻打”工造“武斗),带走全市几万不明就里的”工造“队员集体参加入”百万雄师联络站“;第三,红武兵在公安局的头头汪仕奇掌管市消防处,消防人员借防火检查为名进入”工造“大楼内部,了解”工造“全部设防及动态,因此军区和”百万雄师“对”工造“攻占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当时,”工造“头头始终认为,自己并不是”黑工总“,不是”反动组织“,军队支左应当保护自己,为”工总“翻案是政治思想问题、观点问题,军方和”百万雄师“不可能对自己下手,因为当时”工总“解散后”工造总司“就成了全市最大工人群众组织,全国每天都有人来访,新华社、人民日报、外地军事部门院校、北大等天天有人访问,认为自己担当起代表武汉群众运动组织之首,不可能受到侵害,所以”工造总司“不设防,认为自己若设防就是准备武斗,影响不好,至于铁军,那是作保卫工作的工作人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6.24”日工造内部大概有220人左右,其中铁军保卫人员50几人,办公人员30几人,其余全部是全市被“百万雄师”打得不敢回家的人,还有些是外省、外县来访问的,无家可归来避乱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总部头头各忙个的,也并未有作打架的准备。当时,“工造”隔壁是“武汉市无线电天线厂”,大家知道,当时无线电是国家控制的,所以该厂有几十名军代表,“工造”后面是武汉军区后勤部营房处,周围都有部队,思想中没有敌情观念,没有认真学好毛主席著作,使“工造”人未想到的是这些亲人“解放军”出卖了自己,当天“百万雄师”方作了充分准备,组织7800余名武斗人员,号称1.6万人以安慰参加武斗人员和家属,汽车500多辆,消防车7辆,总指挥部设在汉口球场街武汉第30中学二楼教室内,机动汽车由汉口汽车二站负责,为防止万一,另有3000名机动武斗人员备用,为防止援救口突破,离“工造”二百公尺内的道口,全部用装有铁板、砖头的大卡车横在路口,市内交通全部阻断(铁路、火车除外)共设三道防线,由于军人指导,一切都很专业。另各工厂医务室组成急救站,从市急救站调救护车两辆,救护受伤队员,总指挥由“百万雄师”作战部副队长汤忠云和江岸区二号头头陈文担任。清晨4时左右,有人发现周围街道有重型卡车装满砖石,横在路口,所有通往“工造总司”的道路全部被堵。市内交通中断。
6时开始,“百万雄师”叫战,广播促“工造总司”:“(1)放出窝藏的黑工总头头和反革命罪犯”;(2)“将五类份子,牛鬼蛇神抢占的人民群众财产全部交出”;(3)“将抓进去进行酷刑的'百万雄师'群众放出来”;(4)“将关在里面的卖淫妇女以及被'工造铁军'抓进去强奸的少女放出来……”。
针锋相对的广播员朱庆芳等控诉“百万雄师”、陈再道……放革命歌曲:“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
8时开始,市公安局消防处消防车开来几部,开始向“工造”大楼喷水,在狭长的老街上几个水龙头向“工造”喷水和当年电影中向罢工工人喷水一样。
本文不想描述血腥场面,四十年后,重提这些让人伤心。10点后,“百万雄师”战斗人员缩小包围向“工造”大楼内抛石头,“工造”内已准备了大量石块予以回击。毛死后,陈再道将军和湖北省委、市委、党史、市志、文艺创作对这一事实,作了另一种描述。
“元月二十六日,中央文革办事组和全军文革办公室给武汉军区发来电报,将武汉地区发生武斗的责任归咎于”百万雄师“这个群众组织和武汉军区,电报全文如下:
最近,武汉市发生了大规模武斗,是不正常的,希望武汉军区立即采取有力措施制止武斗,百万雄师一些人对若干院校和工厂的围攻应立即停止,杀害群众的凶手应按《六·六通令》严肃处理”。
11时,强攻不下,“百万雄师”开汽车将“工造”大门撞开,准备杀入。
12时,仍未攻下,突然事件发生变化,内部情况一直至今也未弄清楚(这是军事秘密),“工造”后面无线电厂军代表突然将工厂大门打开,二十辆汽车全副武装的支援“百万雄师”战斗人员,从“工造”后面攻入。“工造铁军”队长魏东已看大势已去寡不敌众,被逼到三楼左侧坪台,举着红旗高喊“毛主席万岁”跳楼摔死,可怜广播员朱庆芳,小姑娘那见过这个场面,连忙下跪求饶,举手投降,按战场法则,不杀俘虏,可才16岁小女孩被几个优秀“共产党员”杀死。“7.20”后,造反派公检法上台,根据攻打“6.24”凶手内部检举揭发,根据本人交待杀死朱庆芳的其中有武汉肉联杨喜×、何启×二人,,(因二人还在世,时隔四十年,已无法追究法律责任,因此不记全名,二人杀害“工造”头头王明杨的凶手余少卿(已死,粮食局)、杀害“工造”头头戴鹏的凶手汤忠云(已死,市渔业公司)),造反派法官将材料一一写好送交军区,按中央“六六通令”严惩。
被武汉军区刘丰将军以运动后期处理为由,可至今凶手逍遥法外,死者及活着的人心中不甘。
“7.20”后审讯“百万雄师”武斗负责人知,攻“工造总司”预备会开了三次,都在汉口三十中学内召开,除驻“百万雄师”联络站,127部队军代表(穿便服)参加外,独立师也来二名军官旁听,他们没有发言(估计意见通过军代表转达)。
当时指导思想是对“工造总司”只驱赶,不占领,不到万一不动武器,能吓跑最好,为了万无一失,这次遵照毛主席的战术思想先用优势兵力,十倍于敌的气势、排山倒海的声势,让敌人缴械投降为上策,为此,总共动用1.6万武斗人员,保证万无一失,让所有参加围攻的工人和家属心中放心。
“工造”内部只有217人,用得着运用这么多人吗。“7.20”后审讯得知这数字太失真,按当时军队想法,十倍于敌的阻援部队是取胜先决条件,当时总部决定一线(外围)赌23个口,每口定150-200人,那么就按200人算,另数也不超过4600人,二线中间赌7个口,每口定员500人,7×500=3500人,前线二个敢死队80人,前锋800人,总共880人,全部加起来只有9000人,加上医务人员、后勤人员,实际不应该到一万,可是毛泽东死后,说造反派报复这些参加武斗人员,打死600人、打残6.4万、死伤18.4万未免不符合事实。
按“7.20”后审讯记录,杀人的主要是两个敢死队的人,他们是肉联和江岸车辆厂复员军人,80%是共产党员、共青团员。
“工造”失陷,血腥场面笔者免述。
当场杀死28人,杀死“工造”负责人联络部副部长王明杨,杀伤“工造”负责人、宣传部长彭祖龙、保卫部部长严志斌、广播员姐妹俩朱庆芳、朱庆玲,一死一伤,姐姐朱庆玲肠子被勾出、致残。杀人后,凶手全部撤出,好奇群众涌进“工造”大楼,看到遍地尸首,不少人都目睹了这一场面,相信还有目击者还在人世,可以作证。
从8时起,“工造”等,包括全市各兄弟组织、中央在汉单位都向武汉军区支左办公室求救,“工造总司”现场负责人彭祖龙和军区、人武部分别通过几次电话,对方答复马上派军队来解围,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未回,最后一次电话答复更令人不解,军区说,“我们派的部队进不去,被他们阻止了,你们最好举上白旗撤出来,他们不会杀你们的,不要和他们发生武斗,以免出现流血事件”,(笔者亲自通过三次电话),再后,军区电话打通了,一直无人接听。
此时,孤立无援,但全国电话都来了,包括北京、上海、郑州、成都、太原,了解武斗进展,安慰我们坚守到底,他们保证向中央反映,让党中央出面解围。可见消息是一些市民通过私人电话(单位公用电话)传出去救援的
当时,武汉电话局军管,我们电话全部被监控,武汉电报发不出去,“7.20”后才知道,武汉气象台电报畅通,武汉市气象台将全部武斗情况每小时向北京传输一次,由北京有关单位向中央国务院、中央文革,估计当时陈再道收到中央的电话(可惜当时的党中央后来被称为“四人帮”的党不算数)。所以说“6.24”血案陈再道并封锁不住,而且当天“百万雄师”还开展了两个战场,一个在武昌,围攻武汉水运工程学院,理由是他们抓了“百万雄师”政参部部长蔡俊善,另一个是攻打汉阳轧钢厂。这就是“6.26”中央来电原委。
“7.20”后,造反派翻案,将杀人凶手一一查出,但刘丰军政府当权,将全部材料收走,理由是这些人并不是一刀杀的,怪谁都不合适,留到运动后期处理,这就是历史。
“工造总司”三楼装有市文化局委托保护的在扫“四旧”时,由红卫兵在全市没收的古字画共5700余幅,大部份被破坏、丢失。
凶手撤出后半小时,离武斗开始已六个小时,武汉军区宣传车赶到,宣传车大叫“要文斗不要武斗”,“宣传中央6.6通令”,当车开到汉口吉庆街口时,愤怒的群众用石块砸宣传车,最后人们烦了,将汽车推翻,车上军人跑了,过了不一会,“百万雄师”再次进入“工造”,将参观人全部赶出,抬走尸体,另外,部份持长矛解救部队宣传车,这就是陈再道将军的自述中,部队受到围攻时,多是“百万雄师”解救的实例。是“7.20”后查明,抬下死者共31具,抬到街口时发现,有三人还有气,还未死,于是丢下,进火葬场共28具尸体,后经有人认领者共23具人(戴鹏除外,另有5人查不出姓名,也无人认领,估计是外地人,后只在冷柜中找到6具尸体,照了像,其它人无死者尸体照片)。
“7.20”后,“工造总司”千辛万苦,将已查到的23人照片登出,另一些资料正在收集,不幸的是,当准备登第二批照片时,8199部队赵奋派人到“工造总司”,不准再登这些照片,据部队首长说,中央有令,不准登有关杀人的相片,因为这些只会给文化大革命抹黑,防止敌人将资料传到国外造谣,污蔑文化大革命,另一个是容易挑起两派仇恨,不利于做“百万雄师”群众的转化工作,因此,除这一期外,第二期照片资料无法登出。后又经多次抄家,资料已难找回。
“7.20”后,7月30日上午,驻无线电厂解放军代表3人到“工造总司”赔礼道歉,人死了这么多,就行三个军礼,此时,“工造”有个人胆子大(现忘其名),上前二耳光打到为头的那个“亲人解放军”脸上,这军代表马上脱下军帽,二脚并齐,二手垂下,头低下来,一句话也不说,连接着又被打了二耳光,工造头头连忙上前扯开、制止。
这真是一种不幸,一种解放军光荣历史上的一种耻辱,一个污点---怪谁呢。
四个半钟头后,三部高级轿车到汉口友益街16号,停在“工造”门口,车上有三位气度不凡的军官,每个军官旁边都有卫兵,门卫通知总部办公室,“武汉军区首长要求接见'工造'负责人”,工造内部一阵骚动,以为打了“亲人解放军”肯定闯了祸,不想三位首长满脸笑容的走进办公室同大家一一握手,说明来意是代表武汉军区,因支左不力,犯了错误来向“工造”和“工造”6.24血案受害家属道歉的,此时当然没有人敢打他们,但工作人员和群众滔滔不绝地控诉军队当时支左不力,造成血案事实,军区首长满怀同情地眼神静心倾听多时,工造头头们礼貌地阻止继续诉苦,三位首长到底是什么级官,当时因很少接触,也无心情来记下姓名,加上此时正值军区换防期间未加细述,后一一送别,三人向“工造”头头行军礼,后来猜想,可能挨打军代表回去向上级汇报后,武汉军区认为无线电厂军代表道歉可能级别太低,引起“工造”愤怒,所以派高级首长到“工造”来道歉,估计是军长、师长一级,因当时军区首长和士兵衣着相同,无法分辨,除高级轿车(当时一般军官坐吉普车无卫兵、秘书)。
以上是发生在文革期间的真实事件如实记下,以示读者了解真实的武汉文革。(“工造”接待头头名字隐去,已防后患)。
(三)七·一五大血案
正如军方和“百万雄师”按毛泽东军事思想分析的那样,“百万雄师”血洗“工造”时,驻民众乐园铁军和钢八司妄图声援,都被“百万雄师”外围阻隔,不能入内,他们将装满钢板、砖头的卡车断绝了所有通向“工造总司”的市内道路,战斗非常专业化,对驻民众乐园的造反派真正起到威慑作用。6月25日,民众乐园和其它九个据点全部撤出汉口城区,武昌大部份也被占领,造反派唯一能活动的范围只剩下武昌几所大学,武昌各高校路口也设有路障,从6月24日至7月14日这二十天,全市风平浪静,特别是中央对武汉“6.24”日流血事件所发来的电报:“6.26”电报后,(6.24日,百万雄师同时也在武昌水运工程学院围攻,称要营救一个叫蔡俊善的头头,打伤不少学生)“百万雄师”表面上平静了一下,因“6.24”他们全胜,为避开中央批评,所以暂无武斗发生。
7月16日,是毛泽东在汉游泳周年纪念,高校学生想借这一机会到武昌江边游泳,横渡长江。估计这一理由陈再道和武汉军区不好拒绝,如果出现血案,可能毛泽东本人也会注意。并作了准备,印制了标语、横幅。此时,“百万雄师”胜利者也想借机游泳,横渡长江。军区一看,这两派到武昌江边游泳,肯定会发生武斗,中央“6.26”电报对军区压力很大,再发生流血事件,不好向中央交待,所以军区派叶明副政委出面做“百万雄师”工作,认为你们已经是胜利者,学生16日来游泳你们不要同时搞,哪知胜利了的“百万雄师”此时也不一定听指挥,坚持要16日搞,经军区首长叶明亲自做工作,决定“百万雄师”15日提前搞,照样显示忠于毛主席,就这样,消息传到高校,高校学生们压抑的气不打一处出,“6.24”后,所有造反派都不敢到汉口活动,汉口地区造反派群众更是盼望自己的亲人过来,所以最后决定乘“百万雄师”15日渡江之机,游行到汉口,给受压迫造反派鼓鼓气,标语口号是“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打倒陈再道”、“工总翻案,老保完蛋”、“造反派永立江城” 的口号。
从华中工学院步行到汉口,全长二十余公里,包括返回,共40公里,80华里,完全学习红军不怕远征难的精神,学生唱着革命歌曲,鼓着勇气,在烈日下前行,真是现在人无法想象的革命热情。7月15日,是武汉最热天气,同学们顶着烈日游行,游行队伍全长三公里,沿途群众水果、茶水、鼓掌夹道欢迎,真有点电影里在“白区”游行的味道,那情景,如今武汉市民都记忆犹新(当然指支造的老百姓)。
游行队伍一路顺利,学生、群众流泪的脸这真可拍成电影,但问题出现了,当游行队伍返回武昌经过汉口电车公司门口时,突然电车公司内“百万雄师”“闪电兵”武斗队冲入游行队伍,说队伍中混有“黑工总反革命份子”,一时队伍大乱,实际上被指的这个“黑工总反革命份子”是华工校工王兴武,并不是市区工厂工人,但“百万雄师”“闪电兵”硬要强行将他抓走,自然游行同学不同意,一时拉拉扯扯开始,“闪电兵”越来越多,游行学生也是有备而来,早已通知保卫人员,很快,学生中大个子、大块头组成的保卫人员在队长李长亮的带领下,赶到现场,上前围起王兴武不让拉走,双方发生武斗,此时,电车公司楼上砖头像雨点一样向下,由于此处正值铁路路口、街道狭窄,很快一些女同学头被打破,但都齐声高呼“要文斗,不要武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等。
此时队伍已大乱,男同学冲在前面,双方用拳头打斗,最后,电车公司内“闪电兵”拿出长矛、大刀赶来,一时同学害怕,到处逃窜。当时,电车公司对面是宿舍区,学生为保命纷纷逃到居民楼,要求避难。
半小时后,十几辆满载长矛、大刀的“百万雄师”武斗人员,将周围街道全部封锁,到处追杀没有地方躲的学生,另一些就挨家挨户搜查,所谓“挑起武斗”“打死、打伤电车公司女职工,侮辱路过妇女,又打伤正在上班的老工人的杀人凶手”。
原来,当天百万雄师在武昌中华路举办纪念毛主席横渡长江一周年活动,军区和“百万雄师”为了安全起见,将全市武装保卫人员全部集中到武昌中华路(下水处)、汉口滨江公园(起水处)二处保卫安全,当时“百万雄师”有六大武装集团,他们分别是:闪电兵(刘天喜)、翻江龙(彭汉洲)、霸王鞭(×××)、雷达兵(×××)、反到底(学生,叶跛子)等,其中,电车公司是闪电兵总部,当天大部份人都调到江边,守在电车公司的不到五十几人,“7.15”血案并不是“百万雄师”有组织有计划(像“6.24”)那样策划的,当时,当游行队伍游到电车公司门口时,对胜利者“百万雄师”来说,认为这就是一种挑衅,敢在老子门口游行喊口号,口号中,笔者不敢担保没有同学喊“打倒陈再道”或“公鸡下蛋,老保完蛋”的口号,本来双方就对立,双方火气都大,人人为火上加油,有一个年纪大的人在队伍中,“百万雄师”认定,那个人一定是“黑工总”的反革命成员,(当时军政府认定“工人总部”为反动组织)所以尽管只有五十几人的电车公司“闪电兵”敢冲进队伍抓人,由于游行学生占多数,闪电兵占了下风,挨了打,人未抓走,最后拿出长矛、大刀对付手无寸铁的学生,弄得队伍大乱,学生逃窜,紧接着,电话告知指挥部,百万雄师作战部部长刘敬胜和副部长汤忠云在汉口滨江公园马上调人援救。
汤忠云调来的武斗人员来后,学生已经逃散,于是汤下令,全部包围,各街口设堵阻援,要捉拿凶手,师出有名,当然就是前面所说,将电车公司派去评理的“老工人打伤”、“挑起武斗,打伤女职工”、“打伤儿童”、“打伤正在上班的老工人”之类的。党一贯教导的政治“标准语”。
搜查并不顺利,哪家没有儿女上学,同情学生的人比较多,此为其一。第二是居民并非都是“百万雄师”观点的,有些中间派什么都不怕,不准进屋查,因此发生打斗,“百万雄师”不敢用刀对付这些人,另外还有人本身是造反派,又不是头头,是群众,也不许进屋搜,有些屋根本不开门,除五类份子害怕不敢藏学生外,“百万雄师”观点的居民尽管自己不藏,但也不敢检举,(除少数保皇派观点检举外,大部份不检举,不收藏。)所以搜查一直到晚上11点才结束,搜查出的学生200余人集体到电车公司,大个子关进大会议室,块头小的关进食堂,先放块头大的边打边审问是否保卫人员……此时,区公安局出面审讯学生,要他们承认挑起武斗的责任,交待后台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恶人先告状,以便把审讯材料交到中央,证明自己是受害。当时,一冶一个叫黄继元的工人,手制了一把木手枪,平时用来吓唬人,这一次被邴局长抓住,以反革命持枪杀人犯被捕(见上图左侧照片),“百万雄师”和楚口区公安局连夜审讯并照出的照片,7月17日在汉口电车公司开展照片展,说“7.15”造反派杀人和破坏电车公司物品,阻碍公交秩序的事实,此时,正值毛在东湖处理武汉事宜时。
毛泽东死后,这一段被武汉军区和保皇派党委描写成另一样的历史。党史、市志、文艺制作,大量印制,武汉市文革的真实历史,经过四十年的颠倒宣传,历史完全颠倒了,希望读者认真保留好这份资料,一百年后,它可能是无价之宝。
军区和党的工作者、史学家是这样描写历史的,“7月14日,毛主席到汉,江青”四人帮“马上派王力从四川赶到武汉,秘密会见湖北的帮派体系,在武汉挑起大规模的武斗,最后把责任推给武汉军区和'百万雄师'”。
请问,毛主席来汉谁都不知道,连陈再道都不知道,怎么武汉帮派体系知道了呢。如果真知道,他们会在烈日下步行三十公里到汉口游行吗?如果知道有中央代表在汉支持自己,一天时间,武汉就会变天,政治并不秘密,今天是你的天下,明天就可能变成别人的天下,武汉几百万人的心,并不都支持陈再道,武汉并不是“百万雄师”的天下,请看7月23日中央一广播,陈再道、“百万雄师”土崩瓦解,中央并没有派一兵一卒,变天的还是武汉当地人嘛。
更可笑的是,硬说“7.15”学生游行,是江青指示叫搞的,说江青派王力到武汉,勾结武汉帮派体系,挑起大规模武斗,那么,毛泽东死后,英明领袖华国锋主席在武汉调动二十几万人组成的专案组,并设立二千二百个私设监狱,(五不准学习班),几万人被关进隔离反审牛棚,要造反派一件件、一桩桩谈清楚时的专案组,为什么没有查出王力到汉勾结的事实,五年清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省、市当局至今拿不出一条武汉帮派体系和“四人帮”有联系的公开的、秘密的证据,这怎么有脸向全市几百万老百姓、几十万党员交待。这难道不能称为千古冤案吗。江青、王力到底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武汉的谁讲过话、接过头,为什么一直查不出呢。
“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可能是这一幅幅标语感动了毛泽东,毛泽东并不是吃干饭的,他的秘密人员说不定就在游行现场,陈再道将军的一言一行,毛泽东都了如指掌,并非什么“王力背着毛主席,秉乘其主子”四人帮“的黑指示,勾结武汉帮派体系,挑起大规模武斗这样的童话故事,糊弄得了的。”
“7.20”事件,毛泽东下决心支持了造反派,正因为如此,“7.15”血案才在毛的支持下查得水落石出。原来,“百万雄师”包围搜查后,将王兴武查出杀死,另又杀死了几人,为了毁灭罪证,将这几位同志遗体埋于东西湖,东心农场桃树林中,“百万雄师”农民总部所在地。至于块头大的被打伤、打残,因现已无资料可查,再说时过三十几年也过了诉讼期,笔者没有办法一一调查,相信“春回大地花自开”,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真像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