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给《平价医疗法案》,或者叫奥巴马医改法案出资并推迟实施这一法案,众议院内的共和党人不惜让政府关门大吉这一点表明了美国政治中一些恒久不变的真理,而且也说明了美国在世界上富裕的民主国家中是多么的另类。正如奥巴马总统最近声称的那样,美国确实与众不同。但是,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制衡沦为“否决政体”
美国与众不同的第一个方面在于,其宪法制度设置了非同寻常的障碍阻止采取强再力的政治行动。所有的民主国家都试图一方面权衡果断行动与多数决定原则的需要,但另一方面又要保证不出现一个管得过多的政府。与其他大多数民主制度相比,美国的制度更强烈地偏重后者。美国的立法机构分成了势均力敌的参众两院,每一院可能都被不同的政党掌控。法院和分配给各州及各地区的权力又为在国家层面上按照多数派的意愿行事设置了进一步的障碍。
尽管存在这种分权状态,但美国的制度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内却可以运行良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两个政党对于政策方向的设想是相同的,而且在意识形态上存在很多趋同方面。但是,自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他们却开始渐行渐远,以至于现在最自由的共和党人要比最保守的民主党人大大右倾。
正如国会事务学者托马斯·曼和诺曼·奥恩斯坦指出的那样,政党两极化再加上权力的极度分散导致了政府的瘫痪。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备受推崇的制约和平衡制度可以被看成是一种“否决政体”——它使得代表少数人立场的各种政治派别可以阻止多数派的行动,并阻止政府采取任何行动。
过去一周,美国的否决政体得到了充分展示。共和党人在国会参众两院内都无法达到不为《平价医疗法案》拨款或者废除这一法案所需的简单多数,更不用说达到压倒总统的否决权的绝大多数了。所以,他们就利用自己阻止通过联邦政府预算的能力让别人默许他们的立场。几天后,在债务上限的问题上,他们可能会故伎重演。我们的政治制度令人更容易阻止行动,而不是作出具有前瞻性的决定。
僵局可能持续多年
美国与众不同的第二个方面与共和党恶意抵制《平价医疗法案》有关。其他所有发达民主国家——加拿大、瑞士、日本、德国等凡是你能想到的国家——都有某种形式的政府规定的全民医疗保险,而且许多国家的这种制度都已有100年以上的历史。在奥巴马医改方案之前,我们的医疗体系严重失调,人均花费是其他富裕国家平均水平的两倍,但结果却更糟,而且还有数百万人根本没有享受到医疗保险。
医改法案无疑是一项存在瑕疵的法案,就像其他所有为了满足不同的游说团体和利益集团的要求而提出的法案一样。但是,只有在美国,政府规定为你购买某种无论如何都会给你带来好处的东西时,才会被定性为对个人自由难以容忍的侵犯。据许多共和党人说,奥巴马医改法案代表的无异于美国的末日,用一位共和党众议员的话说是一种“我们永远也无法从中恢复”的东西。是的,甚至还有一些右翼人士把奥巴马领导下的美国比作希特勒领导下的德国。众议院中的共和党人认为自己上遭到围攻的少数派,认为他们是在维护美国的核心原则,就像美国内战前反对奴隶制度的勇敢的废奴主义者一样。正是这种说法使得美国之外的人难以置信地挠头。
但是,尽管因为《平价医疗法案》招致的政府关门使得美国在当代民主国家中像个异类,但这却是完全和我们历史上的风格一致的。过去一个半世纪以来,美国宪法的制衡作用一直在允许少数派阻碍主要的社会立法法案。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民权:内战结束100年而且通过了第13条和第14条修正案后,占少数的南部各州依然能够阻止给予非洲裔美国人全面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的联邦法案。
《平价医疗法案》有许多问题,需要修改。但是,我们的政治只提供了两种选择:彻底的否决或者维持现状。此外,还有法律没有触及的开支控制问题。但是,我们的制度认真对待这些问题的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
这个国家的人口结构最终将让民主党拥有多数选民,这一点令一些民主党人感到宽慰。但是,这个制度的设计就是为了授权给少数人阻止多数人的,所以目前的僵局很可能持续多年时间。
(原文发表于10月6日《华盛顿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