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林德伯格:左派3.0:奥巴马和新新左派的兴起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575 次 更新时间:2013-05-15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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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德·林德伯格  

文章选自胡佛研究所双月刊Policy Review NO.177(本期开始停刊)。作者Tod Lindberg自1999年起一直是Policy Review主编,其胡佛研究所研究员的身份依然保持。

本文已获得翻译授权,禁止商业使用转载。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美国的左派经历了不寻常的变革。由于这些变革仍在进行当中,因此美国左派在很大程度上不为人知或被实施者低估。四十年前“新左派”提名George McGovern(乔治·麦戈文)作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但他在与Richard Nixon(理查德·尼克松)竞选中输掉49个州后惨败,而现在则出现了新新左派(newer left)。它的政治希望不是放在一个全国选票低于40%的男人,而是奥巴马总统令人信服地成功连任。新新左派非常有信心,他们在了解美国面临的问题以及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上很团结。左派的自我反省和进步本身就是一种变革,并且会变得更好。左派已经开始致力于重塑美国政治,目前为止的成功没有违背其承诺。受其影响,美国的政策也有所变化。同时“新新左派”的对手难以找到有效方法与之对抗。

追溯左派的历史和它与美国政治选举的关系,不在我的目标之内。左派思想的演变是,从二十世纪早期的社会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到上世纪中叶共产主义和反共产主义的左派之间的战斗,到动荡的二十世纪60年代新左派的诞生,再到里根当选后新自由主义(即保守)占主导地位,左派经过了一个时代的沉默。或者也可以这么叙述,从19世纪后期的进步运动,到罗斯福新政,到林登·约翰逊的伟大社会,再到参议员Ted Kennedy(特德·肯尼迪)挑战Jimmy Carter(吉米·卡特)的失败,Bill Clinton(比尔·克林顿)的出现则作为与老自由主义党派在扩张联邦政府权利上作出区别的“新民主党”。

“新新左派”(左派3.0)的出现把上述两条线结合到了一起,老左派——新左派——左派3.0。左派3.0不仅是一个思想运动,还可以有效控制(或者更确切地说,指导)国内政党之间的竞争。左派3.0是一个实体,与共享的信念相比较,内部的分歧是微不足道的。左派3.0是时代的产物,有着精心的组织和完全同步的数字文化。左派3.0出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巧合,当其政治对手——共和党选举联盟,因为人口流动问题而处在紧张状态时,左派3.0却针对比较棘手的社会问题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一、连续性

在分析左派3.0的创新之处之前,首先来看看左派3.0对左派思想的继承。诚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平等(equality)仍旧充满了热情——根据Tocqueville(托克维尔)的判定,平等是现代民主的界定原则。

如果说古典自由主义出现的部分原因是为了反对世袭特权,现代的美国自由主义可被认为是反抗特权的财富。从法国大革命开始就坚守的原则,也是左派最重要的创新:政治意愿只有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经济平等才有意义,而一个充斥着政治权利的国家体系不能自动地创造或保护平等。因此,左派议程上最重要的元素是:通过政治手段实现更大程度的经济平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元素适用于各种不同程度的平等议程。有些人坚持全球性的无产阶级革命一样就足够了。而另外一些人则主张社会主义或社会民主主义。温和的派别(左派3.0)希望通过对富人加税来进行财富的再分配,通过遗产税来减少“贵族”财富而提供公共福利。

实现这种狂热的平等需要政府的力量。与古典自由主义者的核心诉求一样,左派都对政府的权力抱有怀疑态度,但只在这一点上而已。虽然个人需要权利以保护他们免受强权政府的干预,但是政府权力在适当的人手中可以发挥好的作用,而且为了追求平等,恰当的人必须要形式政府权力。可以肯定的是,左派3.0就是这些适当的人。

实现对平等的狂热需要政府的力量。

共和党人有时抱怨说,民主党有时候容忍民主党政府的一些行为,而那些行为是他们决不会容忍共和党政府发生的。当用共同的标准来判断,这也是对的。左派明白推动他们的议程面临很大的阻力。如果人们追求权力过程中失控了,那么议程可能会停止。因此执行议程的人的资质很重要,他们必须在其它方面证明他们的优点。

当然,左派的人也能追求财富:重要的是观念——你支持什么,你反对什么。在左派看来有钱的保守派为了保卫财富的特权往往很保守,变得纯粹自利。而在另一方面,左派中富有的人却要确保所有的人都享有医疗保险;一旦通过政治行动达成了必要的基本平等,富有的人就可以自由地使用他们的钱(包括请最好的医生)。

左派追求平等的热情源于对更大程度经济平等的追求,但它不止步于此。左派也早就开始追求身份上的平等。“身份”是一个概念,修改的实质前提是每一个个体都有权利。即“身份的定义”是一个人具有和其他人一样的身份。身份将人以群分,在许多情况下社会团体都根据身份地位来设置等级,左派认为不该如此。而一些阶级一直受到歧视,例如同性恋者团体。很久以来,左派一直试图打倒特权的地位和提升受歧视的人的地位。这同样是在追求平等。

追求“身份”的更加平等是一个社会的具体问题。从建立之初,左派已经知道有哪些诀窍(来追求平等)。在美国法律和实际上,参政权曾一度被限制,以白色成年男性为主。首先是对财产权的需求,然后赋予黑人经营权;接着是妇女的参政权,然后通过民权运动延伸至黑人,最后是18周岁的年轻人。很难说清顺序会被怎么重新安排。相似地经过几代人后同性恋者仍然秘密地进行以避免迫害,因此之后的需求是废除禁止同性恋(和某些异性恋)行为的法律条款;(主要)是尊重同性恋,然后是让“同性恋伙伴”享有已婚夫妇的权利,最后是允许同性恋结婚,这也是婚姻平等本身该有的。

左派经常标榜自己为“改革者”,长期看来这不仅意味着进步,还是一个过程。

左派经常标榜自己为“改革者”,长期看来这不仅意味着进步,还是一个过程:用最直接的方式一个接一个地纠正不公正。在某些情况下,只有当前的不公正被消除了才会去关注聚焦下一个。例如1969年纽约市的石墙暴动通常被视为同性恋权利运动的诞生,参与者当时并没有抱着婚姻平等的目标。政党一旦满足了更直接的需求,就会反过来去揭示下一个最直接的需求。

值得注意的是,过去的进步主义者所持有的在今天听上去非常“保守”陈述。致力于改革的继承人士会公开拥抱先前被否认的进步事业。如果20世纪七十年代一个保守的同性恋权利评论家,声称保护同性恋将会导致同性恋对婚姻的需求而毫无疑问,当时的许多同性恋权利倡导者嘲笑这是一种危言耸听,并没有指望有这一种可能性。

批评者们往往谴责左派支持“群体权利”高于个人权利——例如,平权行动方案特别考虑少数群体或妇女在就业、承包、高校招生中的地位。左派所持的论点,不能因为黑人才值得特别考虑。例如,个别申请工作的黑人可能受到照顾,这和之前白人从过去不当特权中获益一样。你不能说白人仅仅是因为他或她的肤色而在申请中被拒,这么说是不负责任的,因为要知道白人仍然享有某些特权。在这种观点看来,就业或入学时关注少数群体和妇女,并不是歧视的开始,而是在纠正更广泛的社会歧视。

在过去一个世纪里,左派思想中最重要的发展之一是对“差异”的赞赏。

左派考虑群体的观点在某种意义上是“文化”:多元文化主义。这也代表了一种追求平等的方式,在这个意义上是对与自己不同的文化价值的认可。多元文化是“老”左派向左派3.0进化的最主要元素。早年的左派认同通用历史:任何运动都从一个方向走向终点,或者没有终点的话,至少朝着一个目标——即更大意义的平等。在过去在一个世纪里左派思想中最重要的发展之一是对于“差异”的新赞赏。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左派受到当今时代最反进步的哲学家Friedrich Nietzsche(尼采)的影响,开始有意无意的并在很大程度上接受了相对世界观,不再认可一种文化比另一种文化更优越的判断。

左派的多元文化主义与它之前依据身份定位来纠正不公正的倾向相联系。但是一味地依据身份来克服不平等只会导致一个方向上的平等。随着多元文化的形成,把平等作为最终结果或者目标的考虑是很有必要的。没有一种文化有权利给另外一种文化强加一个标准。

从理论上讲,这种相对主义的观点本身都很难自圆其说:一种文化不能评判其他文化的依据是什么?评判本身不是文化融合吗,如果一切都是文化融合呢?但是这将使得是非论断超过文化偏见——这还不如无根据断定具有特定文化优势的文化偏见。

抛开理论,左派已经从“软”多元文化角度等实际方案来解决多元文化相对主义问题,最重要的是肯定其他文化所贡献的价值并和它们进行文明的对话。这种多元文化驯服伴随着左派共同进步。

左派的批评家们往往声称,左派相信人类中的“完美性”。这最多在一段时间里是真实的。乌托邦式的转型不在左派的议程之内,并且马克思主义式的辩证唯物论命题最终会达到什么样的空想社会主义只能是想象的,这不再是左派考量未来的严肃元素。现在左派运用古典自由主义更进了一步——即把个人的习惯和社会的正义作为一个整体。无论是以全球化满意的“完美”平等或者一些短期的目标,都没有确定的终点。但左派一直都具备改进的潜力这点毋庸置疑,即使它偶尔或经常前进两步倒退一步(如果不是两步的话)。

左派很少乐意承认对于他们的批评是合理的——换句话说,他们不会把对他们的批评看的很重。

左派长期对于批评他们的观点不那么重视,至少不把它们作为社会改善中的障碍。左派认为不断发展的平等议程是合理的,这是不言而喻的。很少有左派愿意承认给予他们的批评是合理的——换句话说,他们不会把对他们的批评看的很重。左派对于为什么不能赢得这些批评者有相应的解释,主要有三个方面的解释。首先是无知,在某种意义上说,它的批评者对如何改善社会以及左派在改善中的作用缺乏足够的认识。对于这一类批评者,左派认为可以通过教育来补救。第二点是愚蠢,其批评者根本无法理解超群的智慧。唉,这点是没有任何希望的。第三是受贿,它的批评者可能很好地理解左派,但却要捍卫自己个人特权的地位。应对这些批评者的唯一途径是在政治上击败他们。

追寻左派一直以来的原则连续性,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对于更大平等的愿望是左派的地位和成员道德优越感的来源。虽然这种优越有利于保持激情,事实并不总是如此。第一个原因是,平等是一项进展中的工作。或许等到人们有足够平等的那么一天,将不再需要左派的人站出来说明正义平等的内容。在那时候,每个人都将是左派(具有左派的观点),这意味着平等社会的改善不再有很多阻力。但是,要说它一定会实现有点牵强附会。在实现的这个过程中,领导是必要的。左派在领导组织追随者上有绝对优势(更不用说他们的对手),他们不允许反对平等,因此应由左派负责领导。

然而,在更深的意义上说,左派自认为的追求更加平等的优势是有限的。因为要求其追随者削弱自身以达到平等有一定局限。缴纳更多的税,当然不是针对那些在全球定义下的贫困人口,也不是针对那些需要制度化护理的精神病患者。左派大多选择不去检查对平均主义的限制,也许相比较解除这些限制,在促进平等的进程中有很多可以并且需要做的事。

二、左派和民主党

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心照不宣的,左派接受对平均主义原则的限制,这一点现在成为了主要优势之一,这也是区分左派3.0和之前左派的第一要素。接受限制原则使得左派避免激进主义的诱惑。它使左派处在“系统”内。可见左派获得广大政治支持的野心不多也不少。“革命”已被取消,“系统就是解决方案。”民主党是左派3.0渴望的唯一合法代表。

毫无疑问,还有一些年老的自由激进分子仍然梦想清洗整个资本主义制度然后重启建设。但左派历史上从来没有持有这么激进的想法。之前左派作为先锋,而现在自由激进分子是他们的宠物。

左派的暴行主要限于示威活动期间的混战,事实上,左派在很大程度上把政治暴行归因于极端右翼分子。俄克拉何马城的炸弹凶手Timothy McVeigh,比任何“地下天气”残余分子(Weather Underground,20世纪60年代建立的一个激进组织)留下的阴影都要大。左派3.0所要考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危险程度。

同时,现在那些容易转向激进的社会批判和前卫的政治判断的刊物,似乎很难区别于民主党的宣传板。60年代的“反文化”所反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文化,没有人认为所有文化已经“售罄”。流行歌星一个接一个地参与民主党晚会的演出。Kelly Clarkson夺走了奥巴马总统的第二次就职的风采。好莱坞名人不再是共产党的黑名单,而是白宫记者招待会“名利场”晚宴上的客人。

民主党与左派3.0的统一是个新现象。政治学家讲了政党的大“排序”故事。曾经把自由派共和党人和保守的民主党人视为一个整体,双方都淡化各自的意识形态。这反过来又意味着会容纳不同的利益,导致了左派和右派双方的不满。在民主党方面,Bill Clinton(克林顿)在宣称“新民主党”上押上了自己的政治命运,他认为(“新民主党”)不是一个左派民主党。虽然现在每个左派都爱戴他,但不是因为他继续显示他自己和民主党左派之间的区别。

与此相反,在2003年,前佛蒙特州州长Howard Dean(霍华德·迪安)作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提出了代表“the Democratic wing of the Democratic Party” ——这是对克林顿“Third Way”中心主义和共和党之间三角政策的明确抵制——试图控制国会和老派的自由派民主党人。2007-2008年度竞选总统期间,Hillary Clinton(希拉里·克林顿)当然不把自己作为“新民主党”终极版。当她还是输给了奥巴马, “新民主党”所剩下的感性无害地融入到民主党的主流中去。奥巴马任命她作为他的国务卿(其中包括),作为抵制围绕在希拉里·克林顿周围“新民主党”的局外人的保险政策。

强大的、公众的中间派别的消失对于左派3.0和民主党的融合是必不可少的。

强大的、公众的中间派别的消失对于民主党和左派3.0的融合是必不可少的。保守派党员一直声称美国是一个偏右的国家,多年来许多民主党人抱着这个看法。获得中心选民的努力往往疏远了左派,这个现象在2000年作为第三党总统候选人Ralph Nade更明显——他的雄辩牺牲了Al Gore在佛罗里达州的选举。2004年提名John Kerry(约翰·克里)为候选人,希望民主事业方面避免倒戈,他在任的时间也很短。

新兴左派3.0厌恶不败的中间偏右选民的概念。在同民主党和解的一个关键时刻,民主党放弃制定中间偏右的选民政策。在可预见的未来,党将主张不应该采用安抚温和派和独立派的中心,而应建立在左派候选人获得超过50%的选票,并赢得大部分公众对左派3.0的支持。

奥巴马在这一转型中的作用也很难被夸大。他2008年竞选策略是故意模糊的,在经济危机时期,正在改造和重建中的有前途后党派,极有利于挑战白宫的执政党。但在初选中,他也是被抹黑的“新民主党”候选人。他支持伊拉克战争,他在参议院的投票记录虽然短暂,却没得罪“the Democratic wing of the Democratic Party”。那么如果说他在2008年的竞选中没有太多的内容,也没有留下左派值得担心的东西。

奥巴马在竞选中把赌注压在了修补新政社会福利安全网所剩余的最大漏洞上。

奥巴马在竞选中把赌注压在了修补新政(New Deal)社会福利安全网所剩余的最大漏洞上。自罗斯福新政后,左派最高的政策议程一直都是保证可负担得起的终身卫生保健计划。克林顿尝试了,失败了,然后放弃,但奥巴马不会放弃这项议程。尽管经济继续同他和他的顾问的预期相违背,尽管公众舆论民意调查显示开始出现对改革努力的反对,尽管有不祥的选举信号,尽管放弃了左派珍视的“公共选择”(public option),他继续坚持。之后他占了上风。罗纳德·里根与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的成功合作控制了经济在1981-82年的通胀,但也付出了残酷的经济衰退的成本,这是政治选择的风险。奥巴马如果这么做会失去众议院多数党的民主党人。左派的许多人认为,奥巴马能够实现一定规模的医疗改革,虽然那可能不够完善,为了这个失去众议院多数党的位置也是值得的。至少在许多左派看来,奥巴马的第一任期末将不会出台国内政策,更糟的情况则是在一些方面屈服于共和党。但他有他的成就,有些议程被最高法院认同,同时民主党在华盛顿拥有足够的政治权利,可以防止议程的废除。

奥巴马似乎很快明白,只有竞选连任才能证明他的决定。可能不是出于必要并且肯定不是出于个人喜好和选择,他认为克林顿支点中心完全出了问题。奥巴马想要左派团结起来建立一个联盟。他做出的决定是使自己成为罗斯福之后最伟大的自由主义总统。而作为一个自由民主党成员,他实现不了,而作为一个理性和常识的声音,他的每一句话能够取悦左派3.0。赞同同性恋者婚姻的决定使他达到自由的顶峰。

而事实证明,左派3.0也同样需要他。这对于一些保守派来说是一个惊喜,左派至今缺乏一个政治上的赢家。George McGovern(乔治·麦戈文)的遗产是大的。在奥巴马之前,左派从来没有第一时间支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那些左派的人不能支持最开明的民主党人)。Walter Mondale(沃尔特·蒙代尔)在1984年是一个正统的、自由的“旧”民主党人——但说不上是左派的灵魂。左派和Kerry(克里)达成了和解,没有得罪谁,但他真正失败的原因是同George W. Bush(乔治·W·布什)政治意愿相反。但是奥巴马在2008年的against-the-odds nomination,让左派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奥巴马在11月的获胜是令人陶醉的。随着奥巴马的连任,左派已经习惯了当赢家。

三、政治野心

随着其新政治野心的成功,左派相应地减弱其政策的野心。这是左派3.0第二个主要特征。左派没有改变他前进的方向,但它已经改变了对成功的期望时限。现在民主党总统和民主党国会领导人都尽他们所能来推动民主议程的循序渐进,左派很是满意。这些政客们即使没能成功,也会获得左派3.0的支持。民主党领导人很能理解和接受这种议价。

随着共和党控制众议院,民主党总统可以做什么是有限制的。左派3.0也不是无动于衷,它力求一拼。而且新兴的推论值得注意,医疗改革再次成为决定性的先例。

接下来民主党总统要和民主党控制的国会一起工作,左派3.0将预期获得重大成就。克林顿与民主党控制的国会的水平表现(或为此事,乔治·W·布什实现了共和党控制国会六年)是不能接受的。当政府划分时,你必须尽你所能争取,而一旦掌握了政府就必须要赢。

当民主党重新控制华盛顿(这在2015年可能发生),民主党/左派3.0议程将会怎样很难说。但是有政治想象力的人可以列出一些可能性:按照左派3.0的观点,出台增值税失去众议院民主党多数党地位是值得的。下一步是出台一个单一付款人卫生保健系统。(共和党可能会捍卫在奥巴马时期树立的国家位置。)也许是强制性带薪产假?一旦政治环境成熟,他就会雄心勃勃地进行政策改革——左派3.0将决定成熟的时机——这也是左派毫不犹豫地支持民主党的必要条件。如果左派3.0不愿响应,这项计划将被取消,而左派3.0的时代也将告一段落。

左派3.0民主党可能出现不可持续的团结。迄今为止,相比于大多数其他发达经济体,美国似乎已经能够提供高速度的经济增长,以创造高层次的就业机会。人们不禁要问,维持左派3.0的野心是否会牺牲体面的经济增长——实施那些野心是否可能对经济增长有不利影响,这是实施的前提。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短暂的市场化改革,民主党的支持率可能会不断下降。替代的方案可能有利于民主党增强自身,欧洲在改进福利水平时也经常出现这种现象。左派3.0是否能够容忍这种隐形市场化改革有待考证——尽管必须注意的是,当民主党在2010年支持率下降的时候,奥巴马又很快通过“延长布什减税政策两年”的协议是左派3.0迄今为止最不快乐的时刻。(从奥巴马的角度来看,他有足够的远见去理解,竞选连任后他也没办法对增加对富有者的征税——当然再一次,不好说。)

四、组织和媒体文化

左派 3.0在组织方面也不同于先前的版本。不考虑共产党,组织还没有真正成为左派的强项。私人部门的工会会员数十年来一直在下降,到2011年为720万。公共部门的工会成员则是多不胜数,为760万左右。但左派没有能力起到大规模的组织和动员。

也许是2012年的选举改变了这点。奥巴马在芝加哥的竞选班子在确定选民和获得他们的选票时充分展现了政治技术的杰作。挑战是相当大的,奥巴马的竞选班子知道,从2008以来其候选人的支持率下降了。他们知道他将失去独立选民。2008年奥巴马的胜利程度有一定的误差范围,但这次和四年前相比,奥巴马可能以较低的支持率赢得罕见的连任。

奥巴马竞选似乎是全面成功:竞选策略精确地知道它需要获得怎样的投票人数;知道在实际中他能够怎样很好地获得选票;无论是在早期或缺席投票或选举的日常运行上,都有有效的策略来交付选票。奥巴马的竞选班子花了前所未有的高价票,甚至利用一些观察员,他们中不是所有人都是共和党人。而结果显示奥巴马团队前所未有地了解选民的意愿和习惯。

为了更好地欣赏这个成功的水平,我们简要分析一下(罗姆尼)的失败。从各方面来看,罗姆尼一直以来抱有当选总统的坚定信念。也不是说这是他的内心错觉。他显然精心听取了波士顿的竞选工作人员的意见,他们确定相信自己的工作能在最后几天的竞选中“扩张选民地图”。佛罗里达州和弗吉尼亚州长期以来一直在他的控制中,俄亥俄也就位了,爱荷华州、威斯康星州、新罕布什尔州、宾夕法尼亚甚至都在发挥作用。

结果却是罗姆尼失去了所有这些州。他的竞选团队对于要获取哪些州的选民判断上完全错误,因此相应的不能意识到它需要怎样水平的投票人数。由于了解芝加哥(伊利诺伊州)选民的意愿和习惯,因此可以掌控局势。而波士顿(马萨诸塞州)却不在点上。(编者注:这两个州都倾向于支持民主党。)

由于了解芝加哥(伊利诺伊州)选民的意愿和习惯,因此可以掌控局势。而波士顿(马萨诸塞州)却不在点上。

但也许我们应该怀疑的是,政治竞选活动的一次性成功能否充分证明左派具备组织群众的能力。也许吧。但它不仅仅成功了一次,而是两次——如果相比2008年初选和大选时,那么有三个。无论如何,竞选连任的政治技术建立在2008年的基础之上。其关键作用的是数据基础和数据挖掘的连续性。有人会遗弃这样的资源吗?相反,现在真正的问题是考虑用到别的地方。例如,如何把它修改并运用到国会选举中?中期选举比换届选举更加依赖投票率比。民主党在摇摆州的解释民主党控制国会的重要性是否有可能让他们都支持奥巴马?罗姆尼竞选没有留下这样的遗产。政治技术上,目前还不清楚共和党存在多大的落后。

在有关组织的其他方面,左派3.0也进步了。十几年前,民主党资深战略家和资助者故意设置了一些结构和做法,长期以来推进保守的政治议程和保守的选举前景。新的非营利智囊团在左派萌芽,一些专门作用在个别政策范畴,一些去争取一般影响。除了由扣税捐款资助的传统501(c)3个教育机构,非营利机构501(c)4只要它同时推广社会福利,明确允许政治活动,包括游说和竞选。捐款不来源于扣税,但也不透露他们的捐赠者名单。

左派3.0的出资人现在定期收集网络战略来调配资源。因为这个钱似乎很丰富。通过民意记者提供的文章、博客帖子、微博,来进行信息共享和协调计划。当然这一切不独属于左派,但一定程度上左派3.0的出现使得右派停滞不前——正如左派称右派为 “右翼噪音机器” ——而左派3.0现在已经完全赶上了。

有趣的是,左派的保守机构现在已经复制了一般的故事,把他们自己的成立当做是对付占主导地位的左派文化的努力。70年代的第一代新保守主义者喜欢叫它“新类” ——后工业的白领专业工人的劳动几乎完全是操纵符号,从好莱坞到哈佛校园,从麦迪逊大道到编辑部楼,从福特基金会网络主播台。这种文化是明显的左派,它包括了许多现在已经成为主流的新左派校友。保守党认为,在新阶级的控制下他们永远不会得到一个公平的听证会,所以他们着手建立自己的机构,制定和颁布自己的想法。现在被反对的左派3.0已经占主导地位。同时,虽然“主流媒体”方面不再有寡头拥有信息流控制权,他们仍保留相当大的影响力,比30年前更公开地倾向左派。

新媒体环境已经非常有利于左派3.0。充满活力的网站比比皆是,其中一些非常有影响力:“网根”是一个强大的力量。政治见解的消费被模拟分拣成左派和右派,以避免遇到可能有不同意见的人,它从未如此简单。这些有利于左派的政治环境,促进了左派3.0和民主党内部的团结:政治辩论的胜利者是那些倡导“the Democratic wing of the Democratic Party”的人。

左派3.0有最先进的技术和完全家庭化的数字化时代以及有亲和力的维基文化为基础的社会网络。右派也享有充满活力的媒体文化,但芝加哥和波士顿的经验显示,右派为政治利益开拓新环境的能力落后于左派。

五、分裂的共和党

因此,左派3.0是:一个和民主党的政治诉求相一致的“新新左派”;切实履行其政策野心的态度,但坚持在最大程度地获得相关政治力量所能传递的东西;组织的成熟和充分的资金;和数字化时代。

由于选民排序的广泛进程使得民主党更自由,同样的它使得共和党更加保守。团结越来越远离共和党,保守运动联盟和共和党异化是一个长期的往复过程,没有迹象显示在短时间内会减弱。

在写这篇文章时,电台谈话节目和Tea Party使得“建立的”共和党人生活苦不堪言,他们大部分认为自己在自我权利上是坚定的保守派。共和党在社会问题上分歧严重。例如当对象主要是已婚人士或晚期流产,堕胎可能是对共和党有用的政治问题,或至少是中性的。但是,如果提名候选人为了减少强奸或乱伦的案件而禁止堕胎,它的政治成本会很高。尽管在实际层面来说,候选人是没有可能改变全国的流产现状的,但它的思想才是最重要的。神学理由的立场对于不在神学运作框架里的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与左派3.0联盟的民主党不会宽恕持有这样观点的共和党。

共和党选民的人口结构的变化也不一祥。美国的白种人比以前少了。民主党发现缺少所有白人的支持他也可能获得全胜,因此事实上他们减少了向白人拉票的需要。这令左派3.0高兴,认为这类呼吁是不必要的。与此同时,共和党人还没有找到一个可靠的方法来弥补失去的选票人口。

隔代的差异进一步复杂了人口结构。众所周知,年轻的人大多觉得同性婚姻没有问题。当奥巴马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们交换意见时,他列举了自己孩子的意见。他似乎在告诉人们改变自己的主意很正常,应当与时俱进。他在这个问题上的个性化可能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就赞同同性婚姻”,但不能在政治上赞同。但作为左派3.0的领袖,奥巴马的这个故事似乎预示了左派3.0发出的信号,其他民主党政客也到了不再假装反对的时刻。他们也要支持婚姻平等,另一方面随着年龄增大,要改变他们的想法是不大可能的。

团结的保守运动不太可能和共和党成为一体,在短期内不会如同左派3.0和民主党般成为一体。首先,需要团结的保守运动,从他们各自的利益角度来说这很难做到,需要撇开它的潜力来和共和党衔接。

在更广泛的意义上,左派不像右派,它知道它想要去的地方:往更平等的方向。保守党大多知道他们想达到:自由可以茁壮成长以及市场可以创造繁荣奇迹。向平等推进有时候会伤害到自由和市场,人们终将会注意到这一点,并对此进行反对,因此有一天保守的改革也会占据主要地位。但今天这个时代是属于左派3.0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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