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16日,我正在上海出差,从手机短信中获知71岁的陈定畴老师(曾先后在岳阳大学、岳阳广播电视大学任教)在当天上午不幸逝世的噩耗,一时竟然被惊呆了,半天无语。我出差回来后,于6月18日下午和同事邱绍雄、中学同学许爱国等赶往岳阳县月田祭悼陈老师,往返的路上我们一直在深情地回忆陈老师对我们的培养和关爱。
发现我看“毒草”小说后
在我所有的老师中,陈老师是唯一一位先后教过我小学和高中的老师。1966年下学期,我进入月田完小读小学五年级,陈老师担任我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那时“文革”巨浪正在席卷全国,几乎所有“文革”前的文学作品都被打成了“毒草”。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小说,有一次,我将一本封面、封底皆无的《林海雪原》放在课桌下面躲着看,由于全神贯注,陈老师走到了我身边我也没有发现。当陈老师从我手中拿过书去时,我当时真是大惊失色,以为陈老师不但要没收书,而且会严厉批评。可陈老师将书翻看了几页后,却平和地对我说:这本书看是好看,不过不要在教室里看。说完,没事一样地将书还给了我。我当时可谓如释重负。现在我想,如果处在当时极左情势下的陈老师也对我采取极左的方式,不但要没收书,而且给予严厉批评,很难设想我今天会成为一位执着的大学文学教授。
见到我迟到以后
由于家里穷,我上小学时就开始在生产队里干农活,并且时常早上干农活,吃过早饭后以最快速度赶到学校上课,这样就难免有迟到的时候。有一次,我可能迟到了近半节课,刚进学校大门时,遇上了值周老师拿着本子记迟到学生的名字。值周老师问我怎么才来,我说家里有事,值周老师不相信(他认为我在路上贪玩),此时正碰上陈老师走出来,陈老师见状马上对值周老师说;他肯定是家里有事,他不会在路上玩的,不要记他的名字了。值周老师也就没有记我的名字了。我当老师三十多年,一直信任我的学生,一直对学生比较宽容,我想,应该与陈老师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不无关系的。
在教室里烧油茶壳取暖
1971年初,我进入月田区中学读高中一年级(当时是春季入学),陈老师又担任我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我们自然十分高兴。陈老师仍然是那样认真地投入教学,仍然是那样真诚地关爱学生。那时候劳动甚多,那年下半年秋天,学校组织勤工俭学,同学们用了一周的时间到山上捡油茶籽,收获不少。陈老师安排我们班将油茶籽壳全部留下来,说是等到冬天天气寒冷时烤火用(陈老师当时说老师冬天有炭火取暖,同学们没有火烤太冷)。当严冬来临时,我们班同学上课时便在教室里燃起了几堆油茶籽壳火,整个教室顿时变得暖融融的。可是由于烟雾太大,大概两三天后,我们便不得不停止了在教室里烧油茶壳取暖。此事虽然短暂,甚至有点搞笑,但陈老师在严冬里带给我们的暖意、陈老师对我们学生的真诚疼爱,至今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帮助我填报高考志愿
我1973年1月高中毕业后,同年2月即开始担任民办教师,我从教小学四年级开始,一直教到初中二年级(那时小学是五年制,初中、高中都是二年制),我以教数学、体育为主,物理、化学等课亦教过(我当时教数学课还小有名气),就是从来没有教过语文课。1977年恢复高考,我报考的是文科。一天,已在月田区教育组工作多年的陈老师主动找到我说:你的数学这么好,怎么去考文科呢?你应该改报理科,现在更改还来得及。我回答说:我虽然数学成绩可以,但我更喜欢文科。陈老师停了一下说:那就还是以你自己的意见为准吧。这件事让我领悟到的是,陈老师既真诚关心学生,又充分尊重学生。
评价我“很会读书”
1980年10月,我在岳阳师专中文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陈老师在此前后也调入岳阳市教育局工作,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大概是上世纪80年代初,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到了陈老师和岳阳市的第一位历史课特级教师张中老师(当时可谓大名鼎鼎),陈老师马上把我拉过去让我和张中老师互相认识,我记得陈老师介绍我时,特别说我喜欢读书,很会读书。陈老师当时这样说,可以肯定是老师出于对自己学生的偏爱而用了溢美之词,不过这也是对学生的鼓励和期望。现在我想,我虽然“很会读书”谈不上,但“喜欢读书”却是一点也不夸张的,并且是矢志不移的。也许可以说,在“喜欢读书”这一点上我没有愧对可亲可敬的陈老师吧。
2012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