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意识结构是经验感知和概念认知的统一,是一种以经验为根基的概念方式加入。
其中:
经验感知由反应意识和知性意识建构;
概念认知由概念意识制作。
本文着重经验感知和概念认知的特点,以及经验感知和概念认知的互为关系,探讨人类的意识结构。
为了深入探讨,先简略回顾一下:
在近代西方哲学史上有经验论和唯理论的不懈之争。经验论认为,一切知识都来源于经验感知,人类以经验感知事物;唯理论则认为普遍必然的知识不是经验的,而是理性的,是理性的建构。
休谟在他的《人类理解研究》中认为,心灵的全部知觉都是双重的,表现为印象和观念两者。印象来自所经验到的对象对大脑的印制,观念则是印象在大脑中留下的摹本,当大脑运用摹本进行反思时,摹本就成为了头脑的观念,头脑的活动进而把简单的观念组合为复杂的观念,生成人类的思想和知识。
而唯理论者认为,情况并不是这样的,尽管经验包含着我们的各种能力,可是倘若一切知识都来自经验,那么我们对于“存在”、“永恒”、“无限”、“自由”、“正义”、“幸福”、“上帝”这类观念又如何体会呢?它们是何种经验对象对大脑的印制所留下的摹本呢?唯理论认为,“存在”、“永恒”、“无限”、“自由”、“正义”、“幸福”、“上帝”等等的普遍观念,是不能由经验所印制的,它们只能从理性中获得的。可是,理性是什么呢?它是怎样产生的呢?它是一种怎样的建构呢?理性又是怎么能够获得“存在”、“永恒”、“无限”、“自由”、“正义”、“幸福”、“上帝”等观念的呢?对此,唯理论者并没有给出明白无疑的回答。
对此,我以为,如果我们从生命意识生成、进化和发展的总体历史进程上勘察,从人类意识结构的本质和由来上进行考察,即人类的意识结构是经验方式和概念方式的统一,那么,哲学史上的经验论和唯理论之争,实际上是人类意识结构方式的导致,并最终在人类的意识结构中获得它们各自的合理所在。这样,我们就将对经验论和唯理论的长久之争,予以新的思想穿越和解读,透彻地了解“存在”、“永恒”、“无限”、“自由”、“正义”、“幸福”、“上帝”这类高度抽象的观念是如何在我们的心灵中生成的。
我们来讨论人类的意识结构。
我在《生命意识方式的探讨》中提出了人类的意识结构。认为,对人类意识结构的理解,需要从整个生命意识方式进化的历史过程上进行总体的考察,才能获得真正的穿透和把握。
人类的意识结构,它的底层是反应意识,中间是知性意识,上层是概念意识。其中反应意识和知性意识生成人类的经验感知,概念意识则形成人类的概念认知。
对于人类的意识结构来说:
经验感知是根基性的。这种根基性是由生命意识方式的历史进程所决定的。人类的意识活动在其根基性上和生物、动物的意识活动是一样的,是以触觉为根基,起源于刺激反应的经验感知和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的经验感知。
概念方式则是加入性的。概念方式是一种文化性进化的生成,它对反应意识和知性意识所生成的经验感知进行概念的制作,把经验感知制作和转换为概念认知。以概念运动的普遍必然方式,生成概念方式的观念、思想、知识和自我意识,并在种种概念建构反馈于经验实证的事物化过程中,从自然之物的利用走向概念之物的创造,达到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从经验方式上升到概念方式,再由概念方式反馈于经验方式,在这样的无限循环往复中,人类获得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概念创造智能。
经验方式和概念方式共同地建构了人类的意识结构。在这种意识结构中,经验方式具有它的根基性,概念方式具有它的加入性。这样说的道理在于,没有经验根基,没有经验方式的感知,概念方式就无以加入,也无以把经验感知制作和转换为概念认知,更无以获得概念运动的普遍必然方式、概念建构和概念反馈。从经验方式上升到概念方式,从概念方式反馈于经验方式,人类意识结构的这种经验方式和概念方式的统一,是人类意识结构的核心所在和能动所在。
如,当身体被一个硬物刺伤,首先产生刺激反应的经验感知,接着从体觉、视觉的合成判断中生成合成判断的经验感知,进一步在概念方式的加入中,用“痛”这样一个语词符号为中介和表象,生成了一个具有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构造的“痛”的概念和“刺伤”的概念。这个过程就是从经验感知到概念认知的过程
概念方式的加入,使得人类的意识活动,获得了一个崭新特质,同动物的意识活动有了根本性的界分,即,人类的经验感知跟随着概念方式的加入和建构,而动物的经验感知则没有概念方式的加入和建构。
对于人类的经验活动来说,由于概念方式的加入和建构,其经验活动出现了一个崭新的面貌:即,一方面,使得人类经验活动所获得的一切经验感知都有概念方式加入和制作的紧随;另一方面,使得概念方式加入和制作所生成的种种概念建构,在反馈经验实证的事物化过程中,从自然之物的利用走向了概念之物的创造。如,人类的工具文明、建筑文明、艺术创造、科学实验、商品交换等等的实践活动,已不再是纯粹的经验活动,而是具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当人们在市场上用货币进行商品交换的买卖活动时;当伽利略用他的小球斜面滚动进行惯性的力学实验时,这样的过程已经不再是纯经验的过程,而是一种有着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过程。这是人类意识结构的最为精妙的体现和所为,这样的体现和所为,恰恰是动物世界所不具有的。这里我们将进一步敏悟,当我们说实践时,实践并不是一种纯经验的活动,实践在本质上是一种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
经验论和唯理论在近代哲学史上的各执一词和长久争辩,始终得不到解决,出现这样的情况关键在于,哲学在过去的相当时期,没有进行生命意识方式生成、进化和发展的历史进程考察,没有从人类意识结构上进行破解,没有理解人类意识结构是一种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这种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既不是神授的,也不是自我绝对的,它是由生命意识生成、进化和发展的历史进程所造就的。经验论偏执于人类意识结构的经验性一面,唯理论则偏执于人类意识结构的概念性一面。两者都未从更高的综合上看清,人类意识结构是以经验为根基的概念方式加入,人类的智能是以经验为根基的概念创造,只有从人类意识结构的更高综合上,哲学才能赋予经验论和唯理论适当的位置和更大的包括。
休谟把人类的知觉分为印象和观念两类。他在解释印象和观念的区分时,一直是语焉不清的。休谟告诉我们,印象是一种生动的、活跃的知觉,观念则是一种比较不生动和不活跃的知觉,两者只是强烈程度的不同。休谟还告诉我们,印象最先产生,在心中留下一个摹本,印象停止后,摹本仍然存在,这个摹本的反思就是观念。然而,休谟的这些说法并没有把印象和观念的区分说清。当我们把印象和观念放置于人类意识结构中进行考察,那么,所谓印象就是一种经验方式的生成,所谓观念则是一种概念方式的建构,是可以从人类意识结构的经验方式和概念方式中得到透彻说明的。同样,所谓感性就是经验方式的感知,所谓理性就是概念方式的认知,两者都存在于人类的意识结构中。
在以上的讨论中,一个很重要的观点是,有两种不同的经验活动,一种是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另一种是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
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是动物世界的,当人类的心灵还未获得概念意识方式时,或者说当人类的心灵还处在与动物为伍的蒙昧时代时,人类和动物一样,具有的是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在这种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中,生命意识所获得的种种经验感知是没有它们的指称表述和概念构造的。
人类在生命意识历史进程的文化性进化中,以符号为中介和表象,通过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的构造,获得了一种概念能力,这种概念能力的获得,使得人类进入了一种新的意识结构。在这个新的意识结构中,一方面,种种经验感知因概念方式的紧随加入,被制作和转换为了概念认知,获得了它们的指称表述和概念构造;另一方面,种种概念认知造就的概念建构,进一步反馈于经验活动,在事物化的过程中从自然之物的利用走向概念之物的创造,由此生成人类的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相统一的,概念创造的实践活动。
把握两种不同的经验活动,是我们理解人类智能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键。休谟认为,心灵的全部知觉都是双重的,表现为印象和观念两者。他的见解实际上已从一定的解读上,反映了人类的知觉既具有它的印象性的经验感知,又具有它的观念性的概念认知,其实质在于人类的意识结构在其经验方式的基础上,有着概念方式的加入,是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在休谟那个时代,人们不了解人类的意识结构是一种怎样的构造,也不了解生命意识是一个生成、进化和发展的历史进程。时代的局限使得休谟看不清,人类的意识结构是一种以经验为根基的概念方式加入,是一种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正是概念方式的加入,使得人类的知觉能够由印象的经验感知走向观念的概念认知。在人类的意识结构中,印象是经验的制作,观念是概念的制作,印象和观念的划分并不是两者的强烈程度不同,而是两种不同意识方式的制作,观念并不是印象留在心灵中的摹本,而是概念方式加入对印象的制作,在本质上是概念的构造。
我们来较为深入讨论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和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活动。
一、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
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由反应意识和知性意识构建,其主要特征是:
1、触觉性。
我在反应意识和知性意识的讨论中,认为它们的生理基础是生命体的触觉,这种触觉生成了单一触觉的刺激反应感知和多元触觉合成的判断感知。纯经验感知的意识活动和它所产生的知觉是以生理过程的触觉为激发和组织机制的。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从性本能这个最为强大的生理激发机制中,揭示了人类的性意识活动和知觉行为,是和性生理的触觉机制密切相关的。
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的高级神经活动实验和美国行为主义的心理学实验,从“刺激 —— 反应”的行为机制中,考察了生理过程的知觉方式,并由此得出了许多重要的实验成果和发现,并把这些成果和发现广泛地应用于环境营造、教育培训、能力学习、人力配置、性格塑造、精神治疗等方方面面。
德国格式塔心理学考察了视觉过程的生理组织方式。如,对一个特定图景方式下的不连续的五角星图形,在视觉过程的生理组织方式中,心灵会自我完形地把它组织为一个整体连续的五角星图形。这样的自我完形机制在人类的视觉组织方式中是处处可见的。如,我们观看电影和电视,在视觉过程自我完形的生理组织方式下,那一张张闪过的图片和一行行扫过的帧点,会成为连续的运动表象。又如,投射进我们眼球的物象,按凸透镜的原理是倒立的,但在视觉过程的生理组织方式中则会自我调节为正立的。带上一副凸透镜的眼镜,我们看到的物像都倒立了,可是过不了多久,我们的视觉过程的生理组织方式会把那个倒立的物象调节为正立的物象,而把凸透镜的眼镜摘去,那个正立的物象又倒立了,而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的视觉过程的生理组织方式又会自我组织地使那倒立的物象回到正立。
这样的情况和事例说明,经验意识活动的感知始终是带有它的生理特质的,是和我们的触觉的组织方式和合成方式密切相关的。地球上的众多物种,因它们的触觉方式的种种差异,造就了它们不同的组织方式和合成方式,并生成它们不同的经验感知行为。
2、经验性。
经验感知具有它的直观性。无论是刺激反应的经验感知,还是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的经验感知,它们都是经验的生成。例如,被硬物刺伤的经验,生成它的刺激反应的经验感知;吃一盘红烧肉,就会因这种吃的经验,生成视觉、嗅觉、味觉,胃觉等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的经验感知,等等。
经验性是经验感知的重要的特质。没有经验,我们是无法获得对象的经验感知的。如,没有阳光照射的经验,我们就不会有阳光照射的经验感知。
经验性从根基上决定了人类的心灵,以及一切生命体的意识都是以经验感知为根基,以经验感知为真确的,这样的根基亘古至今,始终牢牢根植在人类的意识结构中。
以经验为根基,造就了生命意识以可经验感知为真确。任何一种概念建构,如得不到可经验感知的实证,就不能获得它的真确性。例如,宗教关于上帝的观念,因始终无法求得上帝的可经验感知的实证而难以获得它的真确性。此外,人们关于外星人的概念,尽管具有很强的逻辑推理,但在没有获得可经验感知的实证前,无论这种逻辑推理多么合理,多么必然,亦是不能获得它的真确性的。反之,一种观念,一种概念建构,一经获得它的可经验感知的实证,那么,它就能在人类的意识结构中得到真确性的确立。麦克斯韦的电磁理论和方程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方程式,都是在获得可经验感知的实证后,为人类共同的意识结构确定为真确。
3、机制性。
经验意识活动有着它的多元机制。
一是触觉机制。
触觉造就意识。对于所有生命体来说,无论是低等生物、高级动物和人类,其意识的基始形态是触觉。不同种类的生命体,因其触觉的生理构造不同,有着不同的触觉机制,并由此生成它们不同的触觉意识行为,在动物学家的考察和描述中,我们看到,一个动作或一种气味,对于动物甲来说,它无动于衷,而对于动物乙来说,则可能触发它的强烈的反应。此外,有些生物和动物可能还具有我们目前尚不知道的触觉方式,如鸟类在迁移中,很可能具有对地球磁场的触觉机制。
二是判断机制。
所谓判断,它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体觉、性觉等等的感知,经神经回路传递到大脑中枢所合成的意识活动,它造就了多元触觉合成判断。
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生成它的多种知性判断,如:物象判断、关系判断、择取判断、食物判断、方位判断、距离判断、速度判断、强弱判断、安危判断、相似判断、敌友判断、因果判断,等等。
经验判断是无概念方式加入的感知,它以“即时合成 + 记忆调用”为框架。比如说,我家里养的那条狗,一到下午4时,看到我从座椅上站起来,就会作出它的“即时合成 + 记忆调用”的判断,认为我要带它到小区里去遛一遛了,绝大多数场合,它的知性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我确实是要带它出去了。当然,有时它也会“犯错”。
关于判断,康德在他的《纯粹理性的批判》中认为,判断是一种先验的理性方式,并提出了他的四个方面十二项理性判断的范畴表。我以为,康德把判断划归为先验理性方式是有所偏失的。在我看来,判断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理性方式的判断,即概念方式加入的判断;另一种是感性方式的判断,即经验方式的判断。在动物意识中所进行的是无概念方式加入的判断,而人类意识中,所进行的是有概念方式加入的判断。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判断是没有指称表述和概念构造的,而有概念方式加入的概念判断则是有指称表述和概念构造的。
三是叫唤机制。
动物和处在动物时代人类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是一种生物性的叫唤,这种生物性的叫唤既有个体情感方式的,如疼苦的叫唤、舒适的叫唤、暴怒的叫唤、悲哀的叫唤等;又有群体联系方式的,如警示的叫唤、求偶的叫唤、哺育的叫唤、寻伴的叫唤等。无论是个体的情感叫唤还是群体的联系叫唤,它们都是生物性的叫唤。
在人类的文化进化中,当人类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一经用于对象的指称时,这种指称就使得人类喉咙里发出的生物性叫唤,成为了指称性的声符,并进而在声符到部落口语,部落口语到文字语言的历史进程中,使得人类获得了语言能力,生成了一种以语言符号为中介和表象,对经验对象进行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构造的概念意识活动。
生物性叫唤是人类语言的生理基础。如果没有生物性叫唤,没有个体情感叫唤和群体联系叫唤的生理性基础,人类是永远不可能走向语言和语言能力的获得的,并由生理性的叫唤机制走向文化性的语言机制的。
四是学习机制。
所有生命体都有经验学习能力,这种经验学习能力在生命体各自经验历史的世世代代积累中,形成了种种本能的机制。
经验学习机制是自然状态下的生存技能获得和承续,它包括了生命体的食物获取方式、自然之物的利用方式、本能的形成等。在这里,我把“本能”列为经验学习机制是在于说明,从历史总体上观察,“本能”既不是先验的和天赋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任何“本能”都是一种世世代代经验学习所获得历史积累,它们的形成和改变要经过极其长久的世世代代的历史积累,这样的历史积累往往是以数千、数万年仍至数百万为计的。这种世代的历史积累会通过某种基因写入的方式,在基因中存入并在基因的复制中传递给后代,以致对于生命体的后代来说,有了一种被称之为本能的天赋和生而即有,这种本能有的会即刻显露,有的会成长性显露,有的会诱导性显露,有的会环境性显露,等等。
五是记忆机制。
经验意识活动是时时刻刻建立在“即时合成 + 记忆调用”的机制上的。休谟关于印象在心中留下的摹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记忆的存储和调用。从最为低等的生物到较为高级的动物以及人类,有着各自不同的记忆方式。有的非常简单,以刺激造就专项触发机制,以后一遇到这种刺激就会作出相同的触发反应;有的比较复杂,通过较为高级的大脑中枢生成,建立即时记忆和长期记忆的存储调用。记忆的生理构造,是当代科学研究的一个课题。随着现代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人类从物理和数字方式上,实现了数据的存储调用,这种物理和数字方式的存储调用,在存量和速度上,已远远超过了生理方式的记忆存储调用,开辟了记忆存储调用的新方式。那么,人类能否从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中,把记忆存储调用的新方式加入到生命意识的文化进化,推进智能的新发展呢?我以为,那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六是性格机制。
西方心理学的发展,通过心理学的实验,揭示了生命体的经验意识行为,是受到种群性格和个体性格的影响的。
所谓性格,它指称生命体的各种触发行为。
生命体在种群和个体经历中形成各自性格的触发行为。例如,有的性格温柔,有的性格暴躁;有的性格驯良,有的性格残忍;有的性格开朗,有的性格孤独;有的性格强势,有的性格软弱;有的性格热情,有的性格冷僻;有的性格活跃、有的性格沉惰;有的性格胆小,有的性格大胆;有的性格单一,有的性格多元,等等。这些不同性格的触发行为,是由生命体种群的和个体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环境所造就的,并在经验活动的触发中,影响和作用生命体的意识行为。
在这里重要的一点是,性格同本能一样,不是自身绝对的,而是由种群的和个体的经历所造成的。对于种群的性格和个体的性格来说,是可以通过种群的历史变迁和个体经历的变迁而得到改变的。例如,当一个游牧民族历史地变迁为农业民族时,随着主客互为关系的变化,经验活动的选择和作为的改变,其种群的性格触发机制,亦会随着这种历史变迁的世代积累而发生改变。一个人在职业上发生变动时,如进入航海职业,在辽阔大海的长期工作和生活中,其个体的性格和激发,亦会因个体经历的职业变化而改变。
在性格和本能的比较上,相对来说,本能要比性格更为恒定,这是因为本能具有强烈的集体世代积累的遗传性,而性格则易为集体和个体的经历变化所改变。
此外,生理实验表明,性格和身体中的某种微量激素、元素的变化相关,对此,亦需要进一步从性格和微量激素、元素变化的互为关系中进行性格的理解和解说。
七是主客共建机制。
无论是刺激反应的经验感知还是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的经验感知,都是主客共制的成品,具有它们的主客共建性。
康德的批判哲学认为,一切认识都是主客共制的成品。在康德那里,经验提供对象,心灵提供模版。离开经验对象或心灵模版,一切认识都是无以生成和建构的。因此,康德认为,认识是一种主客共制的成品。
康德的批判哲学提出了认识的主客共制性,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思想,也是认识论的核心所在。然而,我总觉得,康德在他的批判哲学中,探讨了认识的主客共制,而没有进一步探讨经验感知的主客共制。康德的学说,把认识划归为主观范畴,而把经验划归为客观范畴,其结果是,他没有把主客共制的学说进一步贯彻到经验感知,我以为这是康德学说的一个很大遗漏和不足。
在我看来,经验感知是认识的根基,它亦是一种意识方式,亦是一种主客共制的意识活动。经验方式所生成的刺激反应的经验感知和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的经验感知,亦是主客共制的成品。也就是说,经验感知不是纯客观的,不是和我们的经验意识方式无关的。恰恰相反,外部事物在我们意识中的刺激反应感知和多元触觉合成判断感知,既和生命意识经验到的对象相关,又和生命体的触觉和触觉合成的组织方式相关,是外部对象和经验方式的主客共制。
主客共建是我们把握经验感知的一个核心所在,我将在认识论的各个篇章中予以更为深入和具体的讨论。
以上,我从触觉性、经验性和机制性上,讨论了无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的基本特点。这样的讨论表明,经验意识活动并不是苍白的,是有它的多种能力和特性的。
二、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
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和无概念方式加入的意识活动的最大不同是,一方面,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能够紧随经验感知把它制作和转换为概念认知;另一方面,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能够在种种概念建构反馈于经验求证的事物化过程中,造就一种概念求证式的经验活动。
对有概念方式加入的经验意识活动的理解,首先要了解概念意识方式的由来和特点。
概念意识方式是生命意识历史进程的文化性生成。概念意识方式的出现,既标志了生命意识从生物性的进化走向了文化性的进化,又标志了人类意识结构的出现。
概念意识方式生成于概念出现。什么是概念呢?我的研究认为,概念是一种以符号为中介和表象,具有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构造的意识建构。概念的出现,使得生命意识获得了一种新的方式,即概念方式,这种概念方式就目前所知为人类所独具。
概念的出现,源于人类符号文化。这种符号文化是和人类这个生命种群进入一种食物分享的生存方式直接相关的。
最早出现的符号是声符,它是符号文化的源头。当人类这个物种在远古时代因生存环境的变迁,进入群体狩猎、采集的食物分享生存方式时,这种生存方式发生了一种分配指称的需要,这种分配指称需要一种中介方式来表象,以达到群体间的彼此知晓。而人人喉咙里都能发出的叫唤是一种最为直接、最为简便的方法。于是,人类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从生物性的叫唤,走向了指称性的声符,并进而从分配的指称扩展到一切经验感知对象的指称。
随着声符所指称的对象的扩展和声符组合指称的发展,导致了人类早期部落口语的出现。进一步的发展是,随着文字符号的出现,声符同文字符号的结合,生成了可视、可读、可听、可记、可存的文字语言,使得人类这个物种独一无二地获得了一种极为重要的语言能力和语言的精神纽带。
随着各种符号指称对象在群体交流中所需要的内容和界限的划分和规定,就需要对各种符号指称进行定义,于是就有了指称的定义,产生了一种指称和定义的概念构造,并由指称和定义构造的反向统摄绽出概念的抽象和概括。
声符是最早出现的符号方式,随着声符指称的出现,其它的符号指称方式,亦随着人类符 号文化的发展一一出现了。如,物象符号的指称,文字符号的指称、数字符号的指称、几何符号的指称、艺术符号的指称,等等。这样的发展,最终使得人类的经验意识活动普遍地获得了一种以符号位中介和表象的,具有概念构造能动的概念方式的加入。
这里着重谈一下指称和定义。
指称,它是一种以符号为中介的记号和名称,没有符号,意识就不能对经验感知和经验对象进行指称,获得一种指称性的表象。例如,没有“石头”这样一个语词符号,我们就无以对一块被称之为“石头”的经验对象,进行指称性的表象和表述。
定义是紧随指称而来的。定义是指称的规定。
一方面,定义以指称为对象,没有指称,定义就没有了它的对象,定义是跟着指称而起的。有人觉得,既然定义是跟着指称而起的,那么定义和指称还有没有区别呢?我以为,两者是有严格区别的,正如在作用和反作用的关系中,反作用是跟着作用而起的,但作用和反作用是有严格区别的。在磁铁中正负二极是互为的和不可分割的,但它们又是严格区别的,两块磁铁,正极对负极,就会互相吸引;正极对正极或负极对负极,就会互相排斥。
另一方面,定义是对指称的规定。这种规定就是对所指称对象内容和界限的规定。一般来说,定义有两种方式,一是实指定义,例如,父亲在动物园指着狮子对儿子说这是狮子,他所做的就是对“狮子”这个语词指称的实指定义。儿子从父亲那里接受的是一个直观对象指称和实指定义的综合的概念构造。二是符组定义,父亲还可以进一步用一组语词为儿子描述狮子的凶暴、肉食、强大,狩猎方式、种属分类等等的性状,这样的描述通过一组语词的组合对狮子进行了更多的内容和界限规定,于是,儿子则进一步从父亲那里获得了关于狮子的符组定义。
说到实指定义,有人会提出,尽管对于儿子来说他接受的是父亲的直观指称和实指定义,但是对于父亲来说,他是怎样获得实指定义的呢?我以为,对父亲来说,当他用“狮子”这个语词符号来指称狮子时,他进行的是一种直观指称,而当他指着狮子对儿子说,“这是狮子”时,他就将直观指称转换为实指定义。这里显现了指称和定义内在的依存关系。
概念方式的加入给予了经验意识活动极为重大的影响:
1、使得概念方式紧随经验感知,将经验感知制作和转换为概念认知。
休谟认为观念是印象的摹本,他的这个说法既没有把事情讲清,也没有把问题讲准。如,这是一种怎样的摹本?心灵如何使它成为观念等等。我以为,摹本的说法是不足取的,印象实际上是经验感知,而观念是经验感知的概念构造。当印象即经验感知在概念方式的加入下,被概念方式制作和转换为概念认知时,它才成为了一种概念方式的观念。这样,从印象到观念就有了生命意识方式进化的支撑,就有了它的实际操作过程,就有了它的实在方式。
概念方式的加入使得概念方式紧随着经验感知,将经验感知制作和转换为概念认知。
近代英国的经验主义认为,人类的理智通过感觉和内省两个渠道获得观念。其主要观点是,理智分为对外的感觉和对内的反省,思维的全部材料即由这两者而来。一是感觉,我们的感官在受到外部对象刺激时,将关于事物的知觉传达到心灵,于是我们就得到了关于外部事物的形状、运动、色彩、声音等各种可感性质的观念,我们的观念的大部分来源于此。二是反省,我们在运用理智考察它所获得的那些观念时,我们还知觉到自己有各种心理活动。当心灵反省这些活动时,它们便提供给我们另一类观念,这些观念是不可能从外部获得的。这类观念有:知觉、思想、怀疑、信仰、推论、认识、意欲以及心灵的一切作用。
怎样看待近代哲学史上的经验主义观点呢?我以为,经验主义的上述观点,实际上并没有为我们讲清观念的本质,即感觉的观念和反省的观念是一种怎样的建构和存在方式;更没有讲清何谓反省,反省的本质和存在方式是什么,心灵是通过怎样的一种反省过程,知觉到自己的心理过程的,以及心理过程是如何提供和能够提供那些不可能从外部获得的观念的。经验主义在这些重要的问题上的说法是含糊不清的。
我的观点是,观念是概念的建构,是概念方式的加入,把刺激反应和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的经验感知制作为概念认知的产物。
一方面,概念方式的加入,使得经验感知,通过符号的中介和表象,以及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的构造,被制作和转换为了概念和由概念所造就的观念。
另一方面,概念方式的加入,则以其概念运动的普遍必然方式,以自身为对象觉察概念的本身。如同一部字典,以字的自身编纂方式来觉察字的本身。
至于“存在”、“永恒”、“无限”、“自由”、“正义”、“幸福”、“上帝”这类极度抽象的观念,不可能由外部对象来印制而由人类心灵所内在生成并不神秘。尽管在外部世界并没有那种可被称之为“存在”、“永恒”、“无限”、“自由”、“正义”、“幸福”、“上帝”的经验对象,然而这些观念的指称和概念构造我们的心灵中的生成是并不奇怪的,是和概念逻辑的运作直接相关的。
这里简要地讨论一下“存在”、“永恒”、“无限”的观念是怎样为概念逻辑的运作所构造的。
概念逻辑起端于指称和定义,绽出于抽象和概括。举例来说,当人类的心灵用“牛”这个语词符号,指称和定义所有被称之为“牛”的对象时,这样的指称和定义,既是对所有被指称为“牛”的对象的抽象,又是对所有被称之为“牛”的对象的概括。这种以指称和定义为开端而绽出的抽象和概括,极为重要地使得人类的心灵获得了一种普遍必然的概念运动方式,即以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为核心的概念逻辑运动,这种概念方式的逻辑运动恰恰是动物世界,动物的心灵所完全缺乏和不具有的。
这种以指称和定义为开端而绽出的抽象和概括,使得人类的心灵不仅能够以符号的方式指称经验感知和经验对象,通过指称和定义的概念构造,把经验感知和经验对象制作和转换为概念认知,更能够以概念为对象,进行抽象和概括的概念建构,造就概念的逻辑进阶,生成共性方式和进阶方式的概念。这种共性方式和进阶方式的概念,使得人类获得了一种共性对象和进阶对象的建构能力,并将这种共性方式和进阶方式的概念造就事物化地赋予自然。
如,以“牛”、“羊”、“猪”、“马”等概念为对象进行抽象和概括,共性集合递升地生成“家畜”这样一个共性方式和进阶方式的概念,将它事物化地赋予自然。在这里“家畜”的概念,一方面,是“牛”、“羊”、“猪”、“马”等概念的抽象和概括的共性造就,另一方面,是个别概念到特殊概念的进阶造就。即“家畜”这个特殊概念,是“牛”、“羊”、“猪”、“马”等个别概念的进阶造就。当然,概念的进阶亦可在另外的关系场合将“牛”、“羊”、“猪”、“马”等个别概念,与“虎”、“狮”、“象”等个别概念一起共性集合递升和进阶为“动物”这个共性概念和进阶概念,并将“动物”这个共性概念和进阶概念事物化地赋予自然。
进一步,我们以“动物”、“植物”、“微生物”这样一些特殊概念为对象,进行抽象和概括的共性集合递升,进阶出“生物”这样一个一般阶乘的概念构造,并事物化地赋予自然。
概念的至高阶乘,是根本概念,如:“存在”、“无限”等是处在根本阶乘的概念。
(1)“存在”的概念构造:
对“生物”、“非生物”等概念进行抽象和概括的共性集合递升,进阶出“存在”这个更大包容的一般概念构造。进一步,在“存在”这个更大包容的一般概念构造的反向统摄中,以“存在”为至高点而概括一切,使得“存在”这个更大包容的一般概念嬗变为了根本概念。于是“存在”这样一个共性概念和进阶概念,就成为了一种根本的概念构造,进而人类心灵就会在事物化地把它赋予自然中,以为在自然世界中有着一种被称之为“存在”的对象之物。
(2)“永恒”的概念构造:
在经验意识活动中,我们会获得事物的生成印象、成长印象和消亡印象。这样的生成印象、成长印象和消亡印象,在概念方式加入的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的概念构造中,则转变为了生成的观念、成长的观念和消亡的观念。
有了生成的观念、成长的观念和消亡的观念,概念逻辑就可以在概念抽象和概括的共性集合递升中,推动概念的进阶,生成更高阶乘的概念。
在概念方式的驱动下,人类的心灵很容易在“生成”、“成长”、“消亡”等概念的共性集合递升进阶中,生成“变易”这样一个概念构造。
有了“变易”的概念,概念的对称架构就会以“变易”为一端,在它的另一端生成“永恒”的概念。宋代文豪苏东坡曾他的那篇脍炙人口的《前赤壁赋》中感叹:“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这样的词句,非常典范地从哀吾生之“须臾”和羡长江之“无穷”的对称架构中,给出了一种极为超越的“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的境界。而这样的“无尽”的境界,就是一种“永恒”的概念构造。
(3)“无限”的概念构造:
人类心灵在概念方式架构下,很容易以数为对象,通过1、2、3、4、5直至无穷的数字符号序列的伸展,反向统摄地获得“无限”的概念指称和定义,并以“无限”这个概念为一端,在概念对称架构的另一端生成“有限”的概念。
“存在”、“永恒”和“无限”等等的概念出现并不神秘,它们尽管不能从经验对象的直观印制中得到,但完全可以通过概念逻辑的运作,获得它们的概念造就。
2、在概念建构反馈于经验实证的事物化过程中,生成一种概念求证式的经验感知。
这种概念求证式的经验感知的特点是,它使得人类的心灵能够在概念建构反馈于经验活动的事物化过程中,求取概念图式的经验实证,由此获得一种概念求证式的经验感知。这种概念求证式的经验感知,已完全不同于无概念求证式的经验感知了,它具有了概念创造的实践性和能动性。
休谟在他的《人类理智的研究》中认为,我们的知觉,不论印象或是观念,有着简单与复合之间的区别。简单观念直接摹写简单印象,复合观念或是来自对复合印象的摹写,或是来自对简单观念的排列和组合。虽然我们的思想似乎具有无边无际的自由,如果我们加以比较切实的考察,则将发见它实际上是限制在一个狭隘的范围之内;人的精神所具有的创造力量,不外乎是将感官和经验提供给我们的材料加以联系、置换、扩大或缩小而已。例如,“金山”不过是将已知的“金”与“山”两个观念结合在一起,“有德性的马”不过是把“德性”与“马”两个观念结合在一起罢了。
休谟揭示了,一切人类的思想、知识都是观念的组合。如,“金山”就是“金”和“山”的观念组合。“有德性的马”是“德性”和“马”的观念组合。循着这样的思路,我们就将发现,人类心灵的种种概念建构,都是概念的组合联系,并由概念的组合联系,生成组合联系的概念建构,生成人类的观念和知识。
那么,观念的组合联系是怎样进行的呢?我在概念逻辑的探讨中认为,概念的组合联系,是概念运动的一种普遍必然方式,是概念逻辑的重要架构。其实无论是概念的指称和定义、概念的抽象和概括、概念的共性集合递升、概念的正向进阶和反向统摄、概念从具体到抽象和抽象到具体的运动、概念的对称架构,等等,它们都内涵着概念的组合联系,并由此生成无限多样的概念建构。
人类的意识结构驱动着种种概念建构在其反馈于经验活动的事物化过程中,按照概念建构的种种图式,把自然之物的利用转变为概念之物的创造。这种概念之物的创造包含了工具、产品、建筑、艺术和社会等等的一切人类的物质产品、精神产品和社会产品,造就了人类所特有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
人类的意识结构在其主客共建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中,生成了无限多样的知识。如,自然的知识、物理的知识、化学的知识、生理的知识、医学的知识、生产的知识、军事的知识、社会的知识、考古的知识、艺术的知识、宗教的知识,等等。
那么,什么是知识呢?对此,人们各有见解。如,知识是观念的复合、知识是经验的固化、知识是信息的组织,等等。我以为,这些见解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都没有从本来方式上阐明知识的本质。
我的观点是,一切知识都是概念方式的建构。
第一,人类所获得种种知识,都源自于对经验感知的概念制作。休谟在他的《人类理智研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他认为,知识的基础是因果观念。人类心灵中的因果观念是从印象恒常结合的经验判断中生成的。如,在甲印象之后恒常结合地出现乙印象,就会在经验判断中产生以甲印象为因,以乙印象为果的因果观念。当然,休谟并没有进一步揭示,只有在概念方式的加入下,印象恒常结合的经验判断才能生成概念方式的因果观念。动物的心灵没有概念方式的加入,它们在印象恒常结合中会生成相应的经验判断,但却不会生成概念方式的因果观念。例如,猫鼬看见天上盘旋的老鹰会赶紧躲避,这里有猫鼬的“即时合成 + 记忆调用”的知性判断的感知,但猫鼬的心灵因没有概念方式的加入,因此,它的头脑中是不会生成天上老鹰是因,赶紧逃避是果的因果关系的概念构造和概念表述的。
人类的知识是从各种经验感知的概念建构中生成的。如,伽利略对小球滚动实验所获得的经验感知,加入概念方式的建构,生成了一种被称之为“惯性定律”的概念认知,并将这种“惯性定律”的概念图式反馈于经验求证,在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中生成了“惯性定律”的知识。当法拉第发现一块磁铁穿过一个闭合的金属线圈时,金属线路内有电流的发生,对这样的经验感知,他以概念方式的建构跟随,获得了“电磁感应”的概念认知,并将“电磁感应”的概念认知反馈于经验求证,在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中,造就了“电磁感应”的知识。
那么,如何来看待“上帝”这样一个概念建构呢?或者说“上帝”的知识呢?它们是否为经验感知基础上的概念建构呢?
我以为,上帝的知识,亦是一种经验感知基础上的概念建构。《圣经》有着种种基于经验感知的事件,如某些突发的灾难来临,某种难以治愈的疾病很快好转,某种幸运的降临,某些个人和集体的幻觉,等等。这些经验事件,由于在古代常常无法给予科学的解释,于是就产生了有神论和宗教的概念建构和概念统摄。而“神灵”的观念自古有之,人类早期对经验到的雷电、飓风、洪水、山崩地裂等自然事件极为恐怖和迷茫,以为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作为,并用“神灵”这样的语词符号予以指称和定义、抽象和概括的概念构造,使得人类的心灵生成了种种“神灵”的观念,这种“神灵”观念和人类社会统治结构的概念组合,进一步导向了一种最高“神灵”的主宰,并由此造就了 “上帝”观念。
“神灵”和“上帝”的概念建构,尽管来自于一定的经验感知的概念建构,但这种概念建构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一方面,走向了它的自我绝对,而扬弃了它的概念制作,认为“神灵”和“上帝”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外部存在和至高主宰者。另一方面,这个高高在上的外部存在和至高主宰者,却始终不能为人类经验所直观,获得经验感知的实证。于是关于“神灵”和“上帝”的观念、思想和知识因无法反馈于经验方式的求证,显现了一种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分离,并由此成为了一种概念虚构。
由此,我们看到在概念的制作和建构中,观念、思想和知识有了两种不同的走向,一种是走向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并在这种统一中获得它的经验实证;另一种是走向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分离,无法获得它们的经验实证,在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分离中走向它的虚构。正是概念制作和建构的两种不同走向,使得人类的观念、人类的思想,人类的知识,呈现了概念方式与经验方式统一、概念方式与经验方式分离,以及实证和虚构交错在一起的复杂状况。而人类意识结构是一种以经验为根基的概念方式加入,这种结构方式以其逻辑的必然,既驱动着经验方式提升到概念方式,又驱动着概念方式反馈于经验方式,以实现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获得概念方式的经验实证。神灵的观念、上帝的观念,在人类的意识结构中,由于无法获得它们的经验实证,走向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始终成为了宗教所挥之不去的心病。
知识是建立在判断上的,我曾思考过两种不同的判断,即经验判断和概念判断,如何来理解两者的不同呢?
经验判断是多元触觉合成判断。这种多元触觉合成判断人类有,动物也有。人们一直疑惑,动物和人类之间有没有心灵上的相通。在《庄子•秋水》篇中,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这个对话,提出了人类和动物之间能否心灵相通?我以为在反应意识刺激反应和知性意识的多元触觉合成判断上,人和动物是有着心灵相通的。例如,对于家畜,人们往往感到它们是通人性的,这种通人性,实际上就是人类和动物在反应意识和知性意识层面上,是多多少少地有着多元触觉合成判断的知性相通的。在森林大火中人类会恐慌地逃命,动物也会同样地恐慌逃命;人类会取悦于异性而求得交配,动物亦会取悦于异性求得交配;人类饥饿时会寻求和掠夺食物,动物饥饿时也会寻求和掠夺食物;用铁条殴打人和殴打动物,人和动物都会有疼痛的反应和知觉,等等。这些说明,人类和动物的心灵是有反应意识和知性意识上的相通的,是可以知鱼之乐和知鱼之痛的。现在西方世界和中国国内出现了许多保护动物组织,这些组织的主张和活动,在我看来是有道理的。例如,对于活熊取胆汁,个别利益集团的专家学者说,熊没有痛苦,很舒服,我想,既然如此,完全可以对这样的专家学者来一次活体取胆汁,看看他是痛苦还是舒服。
而对于概念判断,情况就不同了。人类的心灵有概念方式的加入,动物的心灵没有概念方式的加入,因此,人类和动物之间是难以达成概念方式判断的心灵相通的。动物不会如欧阳修那样,“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也不会如李清照那样,“乍暖还寒时候,最将难息的”,而在概念方式中,欧阳修和李清照的那种心情则是可以心灵相通的。又如,对于夜空、月光、清辉、寂静的多元触觉合成,人类的心灵会因概念方式的加入和建构,生成“思念”的概念建构、“悲凉”的概念建构、“静美”的概念建构,等等。
第二,知识的求证。
概念建构走向经验方式的实证,是人类意识结构的必然要求。人类意识结构根基于经验方式,这样的根基必然要求一切概念建构,都要反馈于经验方式的实证,在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中获得它们的确立。
而当一些概念建构无法反馈于经验方式的实证,那么,它们就将在人类意识结构的内感上,始终成为一种缺失和虚构。宗教的、上帝的观念、思想和知识,由于始终不能获得经验方式的反馈和实证,在人类心灵的内感中是始终难以摆脱它们的缺失和虚构的。《圣经》中,以色列先民时常在颠簸和苦难中动摇对上帝的信奉,以致摩西曾多次热切地渴望“耶和华”显现真身,以坚固族群的确信,就深深地表明了这点。
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是知识确立的基石。它要求人类的一切概念建构,走向经验方式的反馈和实证。
在人类的文化创造中,我们看到正是在概念建构反馈于经验方式的实证中,使得人类在概念建构的事物化过程中,从自然之物的利用走向概念之物的创造,获得工具创造、产品创造、艺术创造、科技创造、社会创造的能力。
以上,我就人类的意识结构,从无概念方式加入和有概念方式加入的两种经验意识活动上,阐述了人类的观念、思想和知识是怎样从经验方式感知的根基上,由概念方式的加入而建构起来的,以及这种概念方式的建构,在人类的意识结构中,是怎样逻辑必然地从经验方式上升到概念方式,从概念方式反馈于经验方式,获得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的。概念方式和经验方式的统一,是人类意识结构的特质所在,亦是观念、思想和知识确立的根基所在,更是人类智能和概念创造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