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这部诗集里的李燕子的诗《别》全诗如下:“别丢掉|那一把过往的热情|拾起它|如捡回一张属于自己的船票|带上它|继续出海远航吧!”我很喜欢这首诗,尤其喜欢诗中“别丢掉那一把过往的热情”这一句。我以为,“过往的热情”,就是童心、童趣,就是永远不老的青春之心,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保有对物、对事、对人的热情关注、关心、关爱。不“丢掉那一把过往的热情”,永远保有“过往的热情”,是《别》这首诗的内蕴和主旨所在,也是李燕子这部诗集的突出美学风貌和魅力所在,同时是李燕子作为一位青年诗人的最重要的素养、气质和人生境界。
李燕子以一种庄子式的“万物齐一”的开放的、审美的心态看待和对待自然界的万事万物,对身边的一切、对大自然的一切,都充满了关注和关爱之心。这种关注和关爱之心便是前述“热情”的突出表现。李燕子的这部诗集共分五个部分,各部分的小标题都是选取特别能给人美感的自然景物(自然现象),这五个小标题依次为“时光轻痕”、“林间静水”、“雨中净荷”、“月下竹影”、“彼岸潮汐”,这些小标题给人优美、安静、纯洁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灵感应,这些小标题可谓都溢于言表,真切地表现了诗作者对自然万物的热诚的审美欣赏和真诚的情感投入。从诗作者的题材选择看,自然界的风雨雷电、河川山岗、虫鸟树木、野草药材等等,都成为她生动描写、深情歌赞的对象。即使面对一张白纸,诗作者也能发出真诚感人的歌唱:“你一睁开眼睛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但你从不发言|只留着空让我去填,再留下空让我去思考”(《 面对一张白纸》)。这首诗既有具象生动的审美情趣,又具耐人寻味的哲理意蕴。李燕子的另一首诗写桥:“三眼桥|像个颤巍巍的老人|向我怅然的 挥手|张望||我们在相视中|热泪盈眶” (《岳阳三眼桥》)。坐落在李燕子所上大学校园旁边的古老的“三眼桥”感动了李燕子,李燕子诗中的“三眼桥”感动了我们,真正是感人至深。
“热情”同时表现在李燕子对人的深情描写中。李燕子的许多写自然物的诗其实写的是人。如《药族(组诗)》中的《莲蓬》写道:“你是莲伸向天空的一只奋斗的手|经过一次又一次努力后|你高出了水面 高出了荷叶|挣脱了层层盔甲|硬是把一捧黑色的宝玉|奉献给了蓝天”。这是告诉我们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奋斗。《药族(组诗)》中的《蒲公英》写道:“一生只为去旅行|在头发白的时候|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是启示我们一个人生命不息就要奋斗不止。李燕子直接写人的诗较多地描写弱者,表达出她对弱者的真挚同情和怜爱。她的《乞讨者》写道:“一路来,她的铁碗里|盛满了同情和冷漠|每一个硬币敲打铁碗的响声|都斥问着一个人的良知|她一声声微弱的道谢声|更犹如叹息般的眼神|伤痛了我的灵魂||这个冬日的早上|走了好一段冰冻的雪路|这一段最叫我难过!”《老人》、《一个人的渡》等首都表达了与上文相通的情感。
“热情”更表现在李燕子对人世的洞察与思考、对人生哲理的追寻与探求中。李燕子诗中所蕴含的哲理往往出自她独特的生活(生命)体验和人生感悟,同时又是很能给人普遍启示意义的。比如她的《无题》写道:“藏水的皮肤遇到火会留下疤痕|无水的纸张触到水时也会留下疤痕|最好的是什么呢?干的别碰湿的|热的别碰冷的”。这里写的似乎是物理现象,但对我们的人生具有多方面的启示意义。《爱情如玫瑰》写道:“爱情如玫瑰|红是诱惑|花是幸福|当你接过它时|才知道|还有刺的疼痛。”这里对爱情的解读达到了相当高的层次和境界。其他如《飞翔》、《度》、《顺着风》、《等待》、《伤痕》、《来自春天的思考》、《年后》等首都是很有哲理意蕴的。
写到这里,我觉得我们可以进一步概括地说,李燕子的“热情”是对诗的热情、对文学的热情,更是对生活的热情、对人生的热情、对生命的热情。写到这里,我还觉得我们可以理解李燕子为何把这部诗集取名为“想这样温暖你”了,李燕子就是想用她对诗的“热情”、对生命的“热情”温暖“你”(我们)。
2011年1月8日晚于
岳阳市南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