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听占阳同志在研究普遍幸福主义,今天终于下了一个蛋,这个蛋是好蛋,不是坏蛋。看你的文章,总的来说从逻辑性、立意来讲,论证都很充分。
我提几条不好不坏,不是表扬你,也不是批评你的一些看法,供参考。
我讲两个问题。
一个是对幸福的理解。我以前是搞哲学的,我是人民大学伦理学的博士。首先幸福不是金钱,幸福指数最高的是索马里,世界上最穷的地方据说幸福指数普遍高于欧洲和美国。其次幸福不是知识,你有知识不等于你幸福。知识可以说是一种痛苦,自杀率比较高的人群,可能是知识人群。说明他们活得很郁闷,活得不痛快。前两年有个单位搞调研,公务员普遍有一种焦虑心态,活得不愉快,压力比较大。像日本过早死的基本上都是四十、五十岁的公务员。所以幸福跟金钱、知识、权利都没有关系,幸福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从历史上来看,与幸福联系在一起的比较多的是快乐。宗教把幸福归结为一种安静、平静、平衡的状态。你讲普遍幸福,就是最大多数人的幸福,你和边沁的幸福主义没有区别开来。从幸福发展史来说,国外基本上把它归结为快乐状态。国内也是一样,中国人传统对幸福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就是儿孙满堂,婚姻美满,有吃有喝,老婆孩子热炕头。
幸福是什么?从哲学角度来说,就是自身的平衡状态。刚才讲的善,说从人性导出善性,从人性导出幸福。事实上,本质上讲,幸福不能直接等于善。有些幸福不是善的,比如说第三者插足,它不是善的。善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完全。幸福是个体。所以我们讲的幸福是一种个体的状态,还不是人性的一种状态。个体上来说,一般有唯一性,不可重复性,还有偶然性,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偶然的,死也是偶然的。
幸福是善的规定性之一,而善不能直接等于幸福。幸福不要从人性里面导,要从个体性导。我们说的幸福是个体的幸福,而不是人性的幸福。他有钱是幸福不可缺少的条件,有权我看幸福的也很多。比如我郁闷,因为我没钱,你也郁闷,也是没钱。
幸福应落在制度性和关系性上。普遍幸福必须通过制度规范、人际关系才能实现。
文明和文化是一种不完善的状态,没有完善的文明和完善的文化。人永远不能摆脱兽性,问题只是摆脱得多些、少些。而制度却要把我们这个社会规定成完善的东西。某一个人的讲话是绝对正确的,你们都要学,他是圣人!西方人比我们好在什么地方?就是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是恶的。康德那么善良的人,也把人性界定为恶。而我们中国恰恰相反,将人分为三个层面。上层面就是圣贤、大官、学者。还有中层和下层。
我们要建立一个社会,幸福这个概念远远不够。要从制度层面,关系层面来研究幸福实现的途径。
什么样的制度和关系能决定幸福状态?这就涉及到体制改革,从关系和制度的改革做起。
国外的心理学研究证明,什么是幸福?决定人的幸福有三种关系,第一就是家庭关系,一个人幸福不幸福,家庭很重要。回家对老婆要好,它是决定幸福的基石。你的家是温馨的,就是一种幸福状态。有一次我给学生讲课,问了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你们谁能记住爷爷的名字,请举手?当时,只有三个人举手。第二个问题,你们谁能够记得第一届政务院部长的名字?就一个。有的人能说出三个部长的名字,哪个部对不上。我就讲,你们想想,你不是为了有名嘛,连你孙子都把你忘了。当一个部长,官很大了,过几年,谁也记不得你了。所以,人还是要追求自身的平衡和满足状态。
第二就是同事关系。一天八个小时都是在单位过,同事关系处理不好,心情不愉快,这样你能幸福吗?
第三就是朋友关系。一个人得有朋友,在一起喝喝酒,骂骂娘,尤其是骂骂领导。这样骂出去就平衡了。
这三种关系决定幸福状态,不是金钱、权利、知识。所以,要把幸福这个概念导入制度层面的改革和关系层面的改革,这个现实意义就大了。我们现在的一些不幸福的状态,感觉不好的状态,都是由制度层面和关系层面引起的。
关于幸福社会主义的思考,符合社会潮流。现在加拿大、北美的一些青年经济学家,人文主义经济学家,对幸福概念研究很多。北师大的有位教授也写了一本人文主义经济学,他也在研究幸福。
我觉得研究幸福指标是很荒唐的,幸福的衡量标准是没有的,它完全是主体的感觉状态。可以分析社会关系状态,分析社会制度状态,分析公平、自由、民主程度等等,来判断大多数人是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