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9年7月15日 上午10:30
地点:国家图书馆绿厅
主持人:陈力 国家图书馆副馆长
1.杨宪邦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
任继愈先生在中国哲学史上的最伟大的成就就是《中国哲学史》,他是中国哲学研究的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代表着那个时代的精神。
2.牟钟鉴 中央民族大学哲学与宗教学院
任先生的去世我们很怀念他,总体来说他有几大功绩:
①文革前的《中国哲学史》(四卷本)代表了那个时期中国哲学史研究领域的最高成果;
②任先生比较早的用辩证唯物主义方法研究中国哲学和宗教,得
到毛泽东的高度评价,毛主席说:世界三大宗教而我们却没有研究和这方面的知识。
③在云南召开的宗教学会议,任先生是主持人,季羡林先生也参
加了。这次会议是中国大陆宗教学诞生的正式标志。对于国家的宗教研究和管理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世界宗教研究所——是中国社会科学系统的第一个宗教研究机构,所起到的是先驱性的带头作用。
④ 对于道教研究是具有开拓之功,对宗教研究所的道教研究具有重大的推动作用。整个宗教研究所对于中国宗教研究具有领军地位。
⑤ 主编主持了重大的文化方面的重大项目;为中国古代文化作
出了重要贡献,如《大藏经》《中华大典》等;
⑥培养了我国大量的宗教学研究人才,这批人才在人文社会科学战线上发挥了重大的作用。我们虽然观点有不同,但任先生的贡献是巨大的。
3.许抗生 北京大学哲学系
任先生有两个第一:
第一个贡献,是在解放后主编四卷本的《中国哲学史》;
第二个第一是用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宗教学原理研究宗教的第一人,在当时都在学马克思主义,中国的佛教当时有这样大的成绩离不开任先生的功劳。
因此两个第一就是:中国哲学史第一,中国佛教第一。由于当时时代的局限性,任先生在学术研究领域有非常大的成就。打破传统,促进大家思考。庄子和儒教,两方面引起很大的轰动。对庄子的研究和考证;对儒家、儒教的考证。当时有不同的意见。
第三、我想说说任先生怎么样教导我做学问的。他讲,不要着急写东西,要踏实读书,读经典,要注解,用现代的语言表达出来。
4.李中华 北京大学哲学系
任先生是学术界的泰斗,他的去世是学术界的损失。在北大哲学系庆等活动中,任先生都给予我们很大的支持。《中国哲学史》是用马克思主义思想对哲学史的研究。他在哲学史、道教史和佛教史领域都有很大的建树。任先生在三史是继冯先生、季先生后的第三人。
鼓励青年人首先认真读书,不急于动笔写作。我和许抗生本在同著一本书前拜访任先生,任先生不太同意我们写玄学方面的著作,他认为这个领域比较深,不是随便可写的,这使我能从一个侧面了解任先生对学术的严肃认真。在学术、生活和政治上任先生都是一位非常有原则的学者。
任先生的学术领域具有广阔性,文史哲、儒释道,跨学科研究,是综合性大家。
对中国学术有一定的开创性,就是用马克思主义进行研究。任(继愈)先生、冯(友兰)先生和张(岱年)先生有亲属关系,但在学术上也是客观讨论、各有自己的学术见解和观点的。
5.周桂钿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系
1989年任先生当(中国哲学史学会)会长,我是副秘书长。他是中国哲学史方面的领军人物。多部重要著作的主编,学术界的领军人物。
2003年,我曾在会上说61岁退休,任先生会后鼓励我61岁退休后还可以做很多事。齐白石60岁后才有大成就,他自己从干校回来也60岁了,才写了几篇像样的东西。
任先生80岁时,我们准备给他祝寿。任先生说,“我还年轻,90岁再祝寿”。如果你们非要来,我就去外地。任先生说自己有三不:一是不祝寿,二是不出全集,因为全集是搜集不全的,况且不是每篇文章质量都高。他说,我从不看别人的全集,我也不出。三是不在外吃饭。07年有个春节联谊会,他在会上讲三十而立,讲完就走,不在会后吃饭,说在外吃饭需要两小时,太浪费时间。而在家里吃得则只需要半个小时,舒服些,还可以休息。
今年2月12日拜访任先生,请教并问其关于儒、释、道方面的研究,三方面全研究是否就会避免片面。任先生说:我开始将它们作为三条线索研究,现在是放在一起研究。我觉得很深刻,因为三家互相影响。他说:印度和尚出家后,与家人没有关系。中国和尚出家后,依然回家。印度佛教不讲究吃,施主给什么就吃什么,即便给的是牛肉,也不能浪费。吃素不能从印度讲起。西藏的和尚要吃荤,因为西藏是高寒地带,吃素不行。达赖一派结婚,日本和尚也结婚。
6.牟钟鉴 中央民族大学哲学与宗教学院
我再补充一点,任先生的一个贡献就是三教合流,特别强调儒释道三家的互动,对研究中国哲学史、中国思想史有指导意义,中国哲学史的核心内容就在于此。三史在学术界都有影响,突破了文化大革命以前的框架和水平。
7.魏常海 北京大学哲学系
任先生在中国哲学史学科建设方面有重要贡献:
第一,在文化书院成立的筹备会上的讲话,他说要像办抗大那样办文化书院,也要办成抗大那样有影响的书院;书院要富有开放性;要有艰苦创办的准备。书院原在《红旗》杂志社地下室,条件艰苦,在任先生的支持下,文化书院有一段时间做得非常好。任先生是我们中国文化书院第一届院委员会主席。书院曾开设过中外文化比较班,不作宣传,一招就一、两万人,现在仍有许多人称自己为这个班的学员。任公支持民间办学,重视教育。
第二,任先生不仅自己做学问,在文化典籍的整理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如《中国大藏经》,这在以前只有日本有,大藏经做了标点,做了校勘,现在的学者学生都在用。另外也支持汤一介先生的《儒藏》,还向汤先生借鉴经验。
8.张志刚 北京大学宗教学系
任先生的一生有两个里程碑式的标志:一,世界宗教研究所,第一个国家级的宗教研究所。为研究中国和世界的宗教开辟天地。主要在科研机构创建方面。第二在科研方面,宗教所和北大联合创办了第一个宗教学专业。今年六月份北大成立了北京大学宗教研究院,我们将继承任先生在宗教方面创建的基业。
9.郑万耕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系
任先生在整理古籍方面的观点,他曾提过,现在还没有到出大师的年代。我觉得无论是中华大典,还是中华大藏经的整理,都是基于这个观点,为以后做准备。任公既有战略的宏观把握,又有细致的技术层面思考。
任先生严谨、智慧、清晰。许多场合任先生到场,讲周易是中华文化及人类文化的宝贵财富。研究易学文化应“百家齐放”,但要有科学态度及方法,不能与算命放在一起,为我们指出了研究方向。
任先生常能突破旧的观念,业界一般不用四库全书,只用四部丛刊,全唐文也不用。任先生支持用这两部书用于研究,吸收新的研究方式。
10.侯才 中央党校哲学教学部
任先生曾应中央党校副校长韩树英邀来讲座,对研究生的教育。
我要说的是任先生的执着学术追求和彻底的科学精神。他是一位哲学家、宗教哲学家、中国哲学史家。需要提到的是任先生对老子的研究。任先生对哲学具有执着的追求和客观精神,他四次对老子做译注。任先生能不断突破自己的研究,他对自己曾提出的学术观点能够不断的自我批判。如对老子哲学性质的界定和解读,老子的“道”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在此问题上任先生的观点经历过唯物、唯心的变迁。他曾提过,无论是认为唯物或唯心,都没有找到充分依据驳倒另一面。在《我对老子认识的转变》中,认为不应用现代思考问题的角度去套老子观点。任先生实事求是,追求真理,自我批评,体现了一位真正学者的品质。
11.张学智 北京大学哲学系
哲人荣登九五,绛帐施化三千。任公育才很多,如李申、赖永海等。
中国三史儒释道,刚才提到较多。另还有《中国哲学史简编》也是指引了一代学人。个人虽与先生接触不多,但有幸听过课。1983-1984年曾在北大开课,任先生讲哲学,却花大量时间研究古文献资料,研究上古史,这使得我很震动。任先生是有一分资料说一分话,重视资料积累。
另一方面身体力行的是任先生所有的学术活动都与国家的兴亡联系在一起。上世纪中西交汇,任公思想开放,将中国哲学推向世界。在日、韩均有大藏经的情况下,任公致力于中华大藏经等的编辑,在世界之林做出具有民族特色的贡献。
12.王博 北京大学哲学系
任先生是北大哲学系的学生,也是北大哲学系的老师,是北大哲学系的骄傲。任先生对北大哲学系一直非常关怀,1982年北大哲学系设立宗教学专业,我们有幸聆听任先生授课。就我个人来说,1993年与任先生第一次接触,请教了一些学术问题。任先生有诸多的角色,最重要的角色是一名学者,无论担任什么行政职务,学术一直是他最核心的关怀。任先生是有古风的学者,所谓古风,尤其体现在刚毅木讷方面。任先生说话言简意赅,但每句话都掷地有声。做人有原则,不随波逐流。任先生也是有现实关怀的学者,对中国传统哲学的系统整理都包含了现实的关怀。他曾说,没有现实关怀的学问是伪学问。北大哲学系中国哲学专业的一大骄傲就是哲人的长寿,梁先生、冯先生、张先生、任先生都活了九十多岁,论语说“仁者寿”,任公即是。任公之仁体现在刚毅木讷,其知则体现在“择善而固执之”。虽与冯(友兰)先生、张(岱年)先生有亲缘关系,但学术观点不同,体现了北大哲学系的多样性和开放精神。我曾说张先生坦荡荡,看得开。任先生亦然。
陈力馆长
任先生十年前曾做手术,去年(癌症)病复发住院,但出院不久就坚持上班。我们劝其休养,他曾说这好比存款,你们还有百元,我只有五毛钱,我要用好。这次住院,6月之后,进入昏迷状态后,他说的、谈的和念念不忘的仍是会议、改稿子等学术、图书馆之事。我们很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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