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4日,距天津滨海国际机场(下称天津机场)新航站楼正式启用还有4天时间,《华夏时报》记者来到天津机场。记者看到,新航站楼“风筝”造型的外表装修已经完工。但记者遗憾地得知,之前大厅内标志性的主题雕塑“飞翔”,已不见踪影。
“那玩意儿前几天就拆完了。”4月24日中午,川籍民工李力私下告诉《华夏时报》记者,他与其他伙伴一起参与了“飞翔”的拆运。
“‘他不喜欢这颜色’,仅凭这句话就宣判了‘飞翔’的死刑。”曲建雄是天津美术学院综合绘画系主任,系雕塑“飞翔”的原创设计者。他告诉《华夏时报》记者,这尊雕塑历时两年完成、耗资200多万元人民币。
雕塑“飞翔”被拆掉的原因,到本报记者截稿时,仍未得到官方的解释,那么其中究竟有何原委?
被限令拆除
为迎接4月28日新航站楼的正式启用,天津市一副市长率领相关单位几次到现场办公。
“决战20天,确保新航站楼正常投入运营。”4月7日下午,该副市长带领市交委、市建委、市规划局、国土房管局、市交管局、公交集团、东丽区等有关部门负责同志,到新航站楼检查其配套设施及建设情况。
主题雕塑“飞翔”的出资方天津机场很快被告知,“飞翔”要被限期拆掉。知情者顾鑫桦向记者独家回忆了当天的情景。
据顾鑫桦回忆,4月7日下午,当该副市长看到雕塑“飞翔”时,当即表示不喜欢,勒令马上拆掉。在谈及不喜欢的缘由时,其随从人员表示:“他不喜欢这颜色。”当下有人说:“我们这个颜色是杨柳青年画啊!”但得到的答复却是:“我不喜欢杨柳青年画,马上拆掉!”
按照最初的创作要求,室内的主题雕塑要彰显地方特色。“在室内,光线的问题要解决好。”曲健雄正是基于此,吸收了天津著名的“杨柳青年画”和“风筝魏”的一些元素作为雕塑创作的一部分。而“杨柳青年画”和“风筝魏”均为天津的百年老字号,浓缩了当地的文化和地方特色之精华。
在接下来的日子,天津机场极力争取保留雕塑“飞翔”,但最终功亏一篑。顾鑫桦表示,天津机场原董事长、党委书记张木生(现调首都机场)也对“飞翔”表示满意。“要拆的传言出来之后,张木生两次给我打电话,希望还能有斡旋的余地。”曲健雄也这样告诉记者。
“‘飞翔’拆除完毕,你看不到了。”24日中午,天津机场某工作职员谨慎地告诉《华夏时报》记者。“你不信的话,28日再来看吧!”
记者就此向天津机场党群部杨学兵求证。对于新航站楼的进展问题,杨学兵的回答十分流利,但提及雕塑“飞翔”被拆时,他话锋一转——“不知道,我们仅仅是使用方,其他事情由首都机场负责。”据了解,天津机场为首都机场集团旗下全资成员企业。遗憾的是,在截稿前,记者尚未得到首都机场的正式答复。
与此同时,记者从其他渠道获悉,在限令拆除“飞翔”之后,天津机场就短信要求当地媒体“不予报道”,随后许多媒体记者收到了不再允许报道“飞翔”的邮件。
验收一路过关
3月10日、11日,由中国民航总局、天津市交委、首都机场、天津机场等多家单位组成的验收委员会,对天津机场扩建工程进行了竣工验收。
验收委员会一致认为:工程符合国家标准,工程质量“优良”,可以申请行业验收。接着,民航总局组织对天津机场扩建工程进行行业验收,时间为4月1日—2日,结果同样顺利通过。因此,包括雕塑“飞翔”在内的扩建工程,显然均符合民用航空机场运行的条件。
从2006年夏天开始,曲健雄就接受天津机场委托,为其新航站楼创作主题雕塑。雕塑被命名为“飞翔”,基本元素是48片不同颜色的羽毛状色片,排列成3个扬帆,巧妙组合成升腾的羽翼。
“3个风帆喻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升腾的羽翼喻示事物发展是螺旋上升、波浪前进的哲学思想。”天津机场提供给记者的材料这样描述道。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在辅助灯光的映衬下,‘飞翔’均能呈现出动感渐变的色彩效果。”曲健雄自豪地告诉记者,在雕塑建成后,多家媒体给予了报道,甚至包括《纽约侨报》、《旧金山世界日报》等海外媒体。
“‘飞翔’耸立在新航站楼的中央共享空间,颜色亮丽抢眼。”顾鑫桦也回忆说,从不同的角度看,雕塑还刻画了“手”的形象,寓意是召唤远方的客人,“拆掉真的可惜。”
4月24日,记者在航站楼门前看到,地板杂物遍地,两辆蓝色的吊车安详地在“午休”,十多辆货运车零乱地停靠机场进出口的门前,疲惫的工人们交头接耳,口中啃着大块的馒头。
怒其不争
对于被拆掉的雕塑“飞翔”,一些知情者难掩愤怒之情。“仅仅因为个人不喜欢就换?他才到机场看几次?净瞎管,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管!”某知情者的抱怨很有代表性:这么大投资建设的雕塑,一定要经过专业论证和审核的,怎么能凭一个人的一句话就换呢?
“200多万呀,这可是纳税人的钱呀!”一位网友的帖子这样斥责道:“有多少人需要这笔钱?老百姓看不起病,上不起学,买不起房,可是官员的一句话几百万就没有了!”
“少见多怪了,领导不喜欢,刚完工就拆的工程在天津太多了,这也是造成天津处处是工地的原因之一。”天津出租车司机申长利对记者说:“这已经可以接受了。不能接受的,是A领导看过说换,刚换完,B领导来说不好,再换回去。”
“道路上的隔离带、绿地之类,经常被替换。”申长利说,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滨海新区联合投资服务中心副主任吉晖也向记者坦承:“在建设规划上,是有点混乱。”
在天津机场,似乎唯一不受影响的,是忙忙碌碌的工人们。“下回来,别忘了跟我联系。”大口地喘着粗气的李力向记者挥手告别,然后与其他吃完盒饭和馒头的工人一起,迅速投入搬运杂物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