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正式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SDR)的一篮子货币,是今年度全球财经的头等大事。这件事对实体经济的短期影响或许并不明显,但对全球货币与金融秩序的长期影响极为深远。
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等于是正式赋予人民币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这对大陆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而言是一次大跃进。而这次IMF让人民币的权重一举超过日元与英镑,也预告了人民币势必成为仅次于美元与欧元的第三大国际储蓄货币。
这也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创设七十多年来全球货币与金融秩序的一次重大变革。因为这不仅仅是IMF在1969年设置SDR机制以来第一次接纳新币种,也是第一次将一个新兴市场国家货币纳入SDR货币篮子。同意让人民币纳入SDR机制也意味着美国希望将中国这个巨大的新兴经济体吸纳进入西方国家主导的国际秩序之中,而不希望看到北京带领其他非西方国家挑战现有的国际体制,或试图绕过现存体制另起炉灶。
面对中国在世界经济体系内地位的快速攀升,IMF从2000年就开始规划接纳人民币作为SDR计价货币的准备步骤。当年IMF执行理事会正式批准了加入SDR机制的两个要件。第一是成员国的货物与服务出口总值必须排在全球前四名以内(现在扩大为前五名,不然英镑就要被剔除),第二是该货币被IMF认定为“可自由使用”。
第一个标准中国老早达到,事实上2013年中国已经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贸易国。第二个要件没有很客观的认定标准。过去有很多国际媒体认为在大陆开放资本帐可自由兑换前,人民币还不符合可自由使用的门槛,其实这是对战后布雷顿森林体系与IMF之历史沿革的无知所致。
在IMF创立之初,包括美国与英国在内,没有一个西方国家不对资本帐进行严格管制的。取消对资本帐的管制是1970年美元汇率改采自由浮动以后的事。美国从1973年开始解除资本帐的管制,之后加拿大、德国与英国才陆续跟进,而日本的资本帐可自由兑换则是晚至1980年才启动,但日元早已成为SDR计价货币。
IMF透过“可自由使用”的主观认定,过去五年与中国大陆当局一直在进行一场无声无影的谈判。一方面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希望,透过这个门槛来引导中国的金融体系与汇率机制改革,以及加速大陆资本市场的对外开放。但另一方面也必须顾及中国政府对于资本帐自由兑换必须循序渐进的坚定立场,以及适应中国与其他发展中国家正在逐步构建IMF的替代机制之不利趋势,包括扩大清迈协定的换汇规模以及设置金砖五国货币基金。
在人民币鲤鱼跃龙门之后,各国央行势必逐步增加外汇储蓄中人民币资产的比重,并开始积极布局中国大陆债券市场,包括发行人民币计价债券。各国政府都必须积极为自己的金融机构向中国政府争取“人民币合格国外投资机构”(RQFII)项目的额度。中国企业与富裕阶层的境外投资规模更将快速增长,人民银行对国际资本市场的影响力也将更上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