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万伟 译)
1952年秋天,在西北大学,我第一次走进课堂讲授哲学。那时候老师一个学季要教三四门课,因此在一年的时间里我教了10门不同的课程,许多课程都是随便安排给我的。其中一门是“唯理性主义论者”(The Rationalists),是关于笛卡儿(Descartes),斯宾诺莎(Spinoza),莱布尼茨(Leibniz)的。(幸亏我曾在1949年跟随伟大的哈里•沃尔森(Harry Wolfson)上过关于斯宾诺莎的课)。因为这次强迫性的工作让我对斯宾诺莎产生的兴趣一直保留到现在,当然也包括对他的困惑。
在我的教学生涯的另外一头,2000年从哈佛大学退休后不久,我指导了一篇关于斯宾诺莎的博士论文,此文由南茜•勒弗尼(Nancy Levene)所写,后来经过修改成为她的书《斯宾诺莎的启示:宗教,民主,理性》。到这时候我已经非常熟悉斯宾诺莎以及关于他的研究,当然还包括斯宾诺莎对德国哲学家的巨大影响(不仅是莱布尼茨,还包括黑格尔),不过困惑依然伴随着我。迷惑不解的问题是尽管我能够弄清楚斯宾诺莎的形而上学是怎么回事,但我对斯宾诺莎这个人困惑不解,也就是说我搞不懂他这个庞大体系的意义何在。
正如他的代表作的题目《伦理学》(Ethics)显示的,缺乏意义的理由是斯宾诺莎不是简单地创造了形而上学体系,以及相联的认识论,(虽然这正是吸引哲学家目光的东西),而且还创造了古代意义上的伦理哲学。他的哲学以一种不仅有行为规范,而且包括说理想的生活什么样,人在宇宙中的地位等的方式试图回答伟大的三个字的问题“怎么活?”我不相信如果读者不理解哲学家这个人,怎么能够理解给予这个问题答案的哲学家到底想说些什么。(即使斯宾诺莎本人也可能觉得对哲学家本人的了解对理解其哲学思想是不相干的。)
丽贝卡•戈尔茨坦(Rebecca Goldstein)的《斯宾诺莎的背叛》(Betraying Spinoza)直接解答了我的困惑。正如她所指出的,斯宾诺莎是最内向的人,希望别人通过哲学思想了解自己,他认为思想是纯粹理性的产物。他当然不同意用人的术语或者犹太人的术语来研究他。斯宾诺莎出生在一个开明的国家(荷兰),父母是西班牙宗教裁判所的幸存者。难怪作者把书起名为《斯宾诺莎的背叛》。
显然,这本相对较薄的书(包括年表、注释等共287页)不是对斯宾诺莎体系的分析,而是对斯宾诺莎这个人的分析。曾经撰写《精神身体问题》(The Mind-Body Problem (1983))的作者戈尔茨坦女士这次运用小说家技巧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她用她的话表达那种生活的技巧,栩栩如生地塑造了另外一个人物,但她同时也是训练有素的哲学家,像我一样是讲授“17世纪唯理性主义论者”的老师,同样有我所描述的那种困惑。
其实,我的观点或许是莽撞的,或者无关紧要的,该书还是关于作者丽贝卡•戈尔茨坦本人的故事,讲述了斯宾诺莎如何以犹太人的特殊方式进入她的生活。她告诉我,故事的开头发生在犹太女子中学里。她最喜欢的老师肖恩菲尔德夫人(Mrs. Schoenfeld)给女生讲述了斯宾诺莎作为“盲目运用不受约束的智慧最终导致自己毁灭”的典型的警告性故事。肖恩菲尔德夫人告诉她们“他是个聪明的学生,人们祝福的孩子,他的名字当然意味着“祝福”。本来可以运用他杰出的智慧增加我们犹太经典《托拉》(Torah)的知识,但是这个被误导的年轻人却以Benedictus之名(斯宾诺莎的名字,祝福的意思)被自己的同胞逐出教会,被咒骂,谴责,甚至被虔诚的基督徒痛斥,悲惨死去。让哲学家斯宾诺莎的历史作为对你们的警告,姑娘们,不要询问错误的问题,那是非常危险的。”
译自:“A Philosophical Puzzle: Who Was This Guy Spinoza?”BY HILLARY PUTNAM
Betraying Spinoza: The Renegade Jew Who Gave Us Modernity, by Rebecca Goldstein. Schocken, 287 pages, $19.95.
http://www.observer.com/20061218/20061218_Hillary_Putnam_culture_books.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