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古印度(尤其释迦族、佛教)与华夏大有渊源。古华夏人在雅利安人之前很早就深入到印度河流域,与哈拉帕文明的达罗毗荼人同为土著,有着人种、宗教、文化上的融合。释迦族来自印度阿萨姆地区,源自古华夏,佛教的产生受到土著文化影响,源自中国原始萨满教思想。蒙古人种原始萨满教有关于“世界树”的观念,与古蜀文化紧密关系的阿萨姆可能同为世界树宗教中心之一,佛陀悟道的菩提树正是天梯、宇宙树。
关键词:古印度;古华夏;蒙古人种;原始萨满宗教
中图分类号:D1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0519(2018)05-0154-04
2015年笔者在联合国总部用英文发布学术专著《寻根——印度佛教源自中国原始萨满宗教思想考》,并宣传了六个月,引发国际学术界的反响。近来,印度著名学者扎西和里瓦娅教授根据大量古文献记载和各国考古发现提出,释迦牟尼来自华夏昆仑。百年来持类似观点者不少,如美国学者卡明斯基、日本学者井松根一、尼泊尔学者阿木汉松等,但由于“违反常识”,也引起学界的激烈碰撞。总的看来,上古印度(尤其释迦族、佛教)的华夏渊源值得重视,学术争论深化了这种探索,笔者在此提出一些新的思考。
一、上古印度民族宗教的华夏渊源
释迦族来自印度阿萨姆地区,其真正祖先据释迦牟尼自己讲是“哦迦格”王(见《长尼迦耶?阿摩昼经》)。哦迦格王可能不是太阳王族的祖先甘蔗王。
“哦迦格”一词在梵文里没有,在巴利文中有。巴利文是东方化了的梵文,里面含许多原始藏汉语的词汇。
“哦迦格”用藏汉语解释“:哦”是感叹词,意为“大”;“迦”指“夏”或“汉”;“格”是某种颜色;合起来是“大夏”之意。释迦牟尼自称“太阳王族的亲戚”,是因雅利安的太阳族人数众多、势力强大,不得不在政治上依附于太阳族,并对外使用太阳王族的名号“乔达摩?悉达多”。但释迦族血统高贵,很高傲,有不与外族通婚的传统,因此不愿与太阳王族通婚,用一婢女冒充释迦王族嫁太阳王族,最终导致被拘萨罗国的琉璃王兴兵灭族。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指出支那人是释迦族中的一支,这一记载是值得深究的。因此,释迦族应是蒙古人种,源自古老羌人。
佛典《大品》记载:释迦牟尼的几位弟子请示,想用梵文来解释释佛法。释迦佛说:用梵文来解释佛法,无助于不信佛法的人信仰佛法,还会让信仰佛法的人信心减退。因此,他不同意用梵文来解释佛法,而同意这几位弟子用自己民族的语言(方言)来解释传播佛法。佛还说:谁用梵语解佛法,谁得吐结罗(受到处罚)。可见释迦族最初使用的语言(母语)与梵文无关。
位于巴基斯坦、阿富汗、西藏阿里、新疆和田之间的上古大夏(巴克特里亚),是夏朝同宗的上古华夏先祖古轩辕国、古支那国,也就是藏文献中的象雄和西女国(苏毗女国),都是由夏(嘉、迦)人建立的王朝和国家。释迦族是其中的支系。今天在藏区嘉(夏)人的象雄余部有青海玉树北嘉二十五族、外象雄西藏丁青三十九族和川西北嘉(莫)绒等。这些都是崇拜龙蛇、以龙蛇为图腾的蒙古人种的部落和王朝。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从开天辟地的盘古到创始人类的女娲氏,从伏羲、共工到黄帝、炎帝等,这些具有至高权力并主宰人类命运的统治者都是人面蛇身,即蛇神。如:《楚辞?天问》“女娲有体,孰制匠之”,王逸注为“女娲人头蛇身,一日七十化”。《拾遗记》卷二载“蛇身之神,即羲皇也”。《史记?天官书》云“轩辕黄龙体”。大禹的父亲鲧,《开筮》曰“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顾颉刚考证“禹”的字源与龙有关系。夏人的后裔周人,闻一多先生指出甲骨文中“周”字就是指龙蛇。四川的简称“蜀”也是指蛇。西藏苏毗女国的王族韦氏和象雄王李弥嘉是同族“,李”是古藏语中和田发音的“韦”“,韦”和“李”都是指龙蛇。源自象雄的本教非常崇敬龙。吐蕃与象雄苏毗韦氏通婚,被认为与龙族通婚,娶到的女人被称为龙女。
再考察古印度河哈帕拉文明主要创造者之一达罗毗荼人与蒙古人种的关系。土著的达罗毗荼人究竟是什么人种,学界观点不一致,有认为是黑种人,有认为是棕色人种,也有少数认为是蒙古人种。达罗毗荼人可能是以棕种人为主的杂交人种。在雅利安人来到印度河流域以前,蒙古人种可能已经与他们共同居住了数千至一万年。大量蒙古人种自古沿喜马拉雅ft脉,从缅甸、印度阿萨姆、不丹、锡金、尼泊尔到克什米尔地区,至少一万多年前就是这里的土著居民。尼泊尔境内大量资料说明尼泊尔的土著和原住民是蒙古人种,他们从西藏、云南和缅甸一些地区迁徒而来。一部分蒙古人种深入到印度河流域,参与了哈拉帕文明的兴起,哈拉帕城址中曾出土过他们的塑像。因此,达罗毗荼人在血缘、宗教、文化方面可能与蒙古人种有大面积的交汇和融合。麦克斯?缪勒把达罗毗荼语划在南部图兰语中,图兰语就是指蒙古人种的语言。这样,达罗毗荼人虽然不是蒙古人种,但由于远古长期居住在一起,有了语言和文化上的联系,极有可能原始宗教上的理念十分接近。至于雅利安人与达罗毗荼人的交汇,可能是很晚的历史事件。这在当代人类学研究中也有证据:尼泊尔境内的尼瓦尔族中的巴雷种姓,被认为是释迦族的后裔,其民族语言属汉藏缅语族。尼瓦尔族原先信仰佛,现在有部分人改信印度教。尼瓦尔族原先从体型外貌上看,属蒙古人种,由于长期混合,现在呈现出明显的雅利安人种成分。
尼泊尔土著文化应是黄种人文化,它与流行于西北的印度土著文化(达罗毗荼文化),在广义上都属于原始萨满教文化范围。佛教属沙门思潮之一,其产生受过土著文化的影响。“这儿的土著文化与流行于西北印度并被吸收到婆罗门教中的土著文化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点。释迦牟尼并非雅利安人,他长期活动在摩揭陀和拘萨罗等国,也不是雅利安人统治区,而在土著人的王国终其一生,没有到过婆罗门教的根据地——西北印度去过。”(杜继文主编:《佛教史》,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7-8页。)
迦摩缕波为古时南亚诸国之一,在阿萨姆西部。“迦摩”即“嘉莫”,藏语中“迦”或“嘉”指“夏人”和“汉人”,“摩”或“莫”指“女人”,“缕波”指“王”,合起来就是“夏(汉)女王”,意即西王母国。藏族还保持着对汉族最古老的称呼——“夏”或“嘉”,现在都有不少支系属于“嘉(夏)”人。迦摩缕波的先祖福授(Bhagadatta)与小勃律的始祖Bhagadatta同名,小勃律隶属古象雄(古支那)国,与迦摩缕波都是嘉(夏)人建立的国家,两者有密切联系。
福授王是俱卢族王持国之子难敌的女婿,曾率支那人、吉罗多人参加摩诃婆罗多大战,帮助雅利安人种的俱卢族一方。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是公元前4世纪至4世纪间形成的,摩诃婆罗多大战又称俱卢之战,据推测发生于公元前8世纪之前。就是说,雅利安人种的俱卢族和蒙古人种的迦摩缕波在摩诃婆罗多大战前已通婚融合,最早应该发生在古印度西北部,因此福授王所率领的古支那人是从今巴基斯坦的印度河上游来到中印度参战。唐代释道宣在《释迦氏谱》中说:“《ft海经》云:身毒之国,轩辕氏居之。
(郭璞注云:即天竺也)”郭元兴先生指出:该条经文及郭注,今本均佚,但极其重要。通过上面的史料和事实分析,就读懂了“身毒之国,轩辕氏居之”,此轩辕氏即嘉(夏)人建立的古象雄、古支那国。北俱卢州与轩辕之国完全可以视为同一区域,这也是俱卢族与轩辕族能通婚的条件。(郭元兴:《〈山海经〉之西荒地理与印度、释典及西方古地志》,《印度宗教与中国佛教》(《南亚研究》增刊),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第234页。)
佛教密宗的根源来自中国,但是在迦摩缕波才形成密宗这一大教派。不仅迦摩佳女神的圣地青ft寺在迦摩缕波国都附近,而且密宗的许多圣地都在该国。正如李约瑟先生所说:“乍视之下,密宗似乎是从印度输入中国的,但仔细探究其(形成)时间,倒使我们认为,至少可能是全部东西都是道教的。”
二、菩提树:古华夏萨满教的“宇宙树”
有学者指出:“人间昆仑ft当在今川、青黄河第一曲的ft原俄洛地区。此区本属考古学仰韶文化地区(播及川西岷汶)。农业必须订‘四时八节’,这就是《ft海经》中的‘掌握日月’的测天女和月母之国……古神话‘执天之道’(日月黄赤之道)的女巫即正副两执天象之女。这就是以大树(巨格之桑)观日月,用十二头测日时,凭北斗以定农时的‘西王母’。西王女系本为凤母,又以西貘称,或称西陵、瞿唐,道教神格中惟一大神‘斗姥’(西灵圣母斗姥元君)即此神。昆仑化为须弥,斗姥也化成‘摩得支天’。”(李复华,王家祐:《三星堆宗教文化试探》,《四川文物》2002年第1期。)事实上,从“世界树”之传说中,亦可窥知上古中国与印度之渊源。
图兰民族(蒙古人种)原始萨满教有“世界树”(“宇宙树”)的理念,北方阿尔泰语系各族大多都有宇宙开初地上长着巨大神树的说法。大体是说:万物之中心、大地的肚脐上耸立着一棵最高大的枞树,树梢顶上住着天神。这些树长期被九个地下魔王所霸占,做了栓马桩。后来天神赶走了魔王,人和各种动物才得以在大地上自由生存。人类的无数灵魂,都以小雏鸟的形态聚居在树上。(乌丙安:《神秘的萨满世界》,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89年,第63页。)世界树在《山海经》等古籍中有记载,应是“都广之野”的“建木”或“若木”。
《山海经?海内南经》:“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栾,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在窫窳西弱水上。”《淮南子?地形训》说“: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若木在建木西,末有十日,其华照下地。”
《山海经?海外东经》:“下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山海经?大荒东经》:“上有扶木,柱三百里,……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东方扶桑是上古华夏萨满教中的灵地之一,太阳女神羲和为她的儿子金乌从此处驾车升起,也说是神界、人间、冥界的连通大门。又《山海经?大荒西经》曰:“西海之外,大荒之中,有方山者,上有青树,名曰柜格之松,如月所出入也。”“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日月山,天枢也。吴姖天门,日月所入。有神,人面无臂……帝令重献上天,令黎邛下地。下地是生噎,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东方的扶桑树和西方的柜格之树,在华夏原始萨满教世界中就是世界树。
《山海经?海内经》:“有九丘,以水络之,名曰陶唐之丘、有叔得之丘、孟盈之丘、昆吾之丘、黑白之丘、赤望之丘、参卫之丘、武夫之丘、神民之丘。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皞爰过,黄帝所为。”中国古神话中天梯有两种,一是山,二是树。山为天梯,如《海内经》中提到华山青水之东的肇山,“柏高上下于此,至于天”;《海外西经》记述巫咸国境的登葆山,“群巫所以上下也”《;大荒西经》记“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的灵山,西王母之山、轩辕之台就在此附近。另外,《淮南子?地形训》记述昆仑ft也是天梯“,昆仑之丘,……登之而不死,……登之乃灵……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
在图兰人的萨满世界中,天梯和世界树应有九处。《海内经》中的肇ft是一处,《大荒西经》中的灵山是一处,都广之野是一处,黄帝的昆仑之丘也是一处。今西藏阿里地区的冈底斯山,是古昆仑之丘、黄帝的下宫。笔者认为,都广之野至少有三处,一处为《海内经?都广之野》所载“:西南黑水之间,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爰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鸾鸟自歌,凤鸟自儛,灵寿实华,草木所聚。爰有百兽,相群爰处。此草也,冬夏不死。”明杨慎《ft海经补注》:“黑水广都,今之成都也。”曹学佺《蜀中名胜记》说在成都附近双流县境。还有一处可能在陕西和青海西宁之间。还有一处应在乌仗那国(今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之间),此区域是上古华夏的古轩辕国。
蜀文化与印度的阿萨姆自远古就有紧密的关系,两者可能都是“世界树”宗教中心之一。①三星堆3.95米的青铜神树上有十只青铜鸟代表十日,与华夏上古的十个太阳的传说完全一致,更证明三星堆文化的属性是华夏文明。青铜神树即掌握灵魂的巫仙出入上下的“世界树”。三星堆文物填补了中国考古学、历史学、宗教学等诸领域的重要空白,为萨满世界树理念提供了实物证据。只有用黄种人萨满教的“世界树”观念,才能真正解释青铜神树的意义和价值,从而使我们理解古蜀文化。近日,哈佛大学教授克里尔斯基发表长篇文章指出,中国三星堆文明羽人创立古印度佛教,释迦牟尼是三星堆文明的后裔。(龙西江:《寻根——印度佛教源自中国原始萨满宗教思想考》,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5年,第50页。)
把宇宙比成“树”的形象化描写在印度许多古代经典里都能找到,如《薄伽梵歌》《梨俱吠陀》《阿闼婆吠陀》《伽塔奥义书》等。释迦族来自阿萨姆地区,“阿萨姆”一词可能与“世界树”有关联:《薄伽梵歌》中被婆罗门篡改的倒置的世界树“阿湿婆陀”(A‘svattha),意译为马厩,应与阿萨姆有关联。又据唐代樊绰《蛮书》所载,昆仑国,又称大小昆仑国,唐代移至今缅甸和柬埔寨之间,东临云南,西接阿萨姆的迦摩缕波。阿萨姆与“阿含”可能有关联:阿含(agama)或译“阿笈摩”《,长阿含经?序》意译为“法归”,谓“万善之渊府,总持之林苑”;还有一个意思是彩虹蜥蜴,而蜥蜴在萨满教中就是指龙族,可知阿萨姆地区应是一处“都广之野”。这里有龙穴和灵魂出入上下的“世界树”,也是大量出萨满教经典的地方,佛教就是从此沙门原始宗教思想上脱颖升华而出。佛教有传统说法,佛经是藏于龙宫的。在南方蒙古人种萨满教的传统说法中,释迦坐菩提树下修炼,面东方睹启明星而开悟。菩提树就是天梯、世界树。佛陀在摩揭陀国王舍城修习的灵鹫ft,应即“十巫从此升降”的灵山。
三、结语
考古表明,上古东方蒙古人种远早于地中海白种人进入印度地区。蒙古人种和达罗毗荼人同为上古印度土著,两者有着某种共同的底层原始萨满教渊源。释迦牟尼和释迦族是属于蒙古人种中的夏(嘉、迦)人之古羌系统人群。佛教是从释迦族的部族传统宗教中,在作为东方沙门而与正统的婆罗门教辩论、对抗和刺激中,产Th发展而来。佛教源自中国底层原始萨满教思想,与中国的儒道思想有着深刻渊源,只有在古代印度这种对异端宗教思想极为宽容的社会文化环境中才能产生,其产生是人类宗教思想史上的伟大事件。
注释略。
龙西江,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研究员。
来源: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8年10月第5期(总第2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