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的2003年陈进发明的《汉芯1号》芯片高调问世，国人扬眉吐气；谁料事隔3年，经人举报查证，“汉芯1号‘芯片’”顿时沦为“惊世‘芯骗’”！这一戏剧性的变化令人目瞪口呆！
古人曰：“知耻而后勇”，唯有牢记耻辱，思考耻辱，洗却耻辱，才能知不足而奋进。重揭15年前陈进和《汉芯1号》的伤疤，吸取其经验教训，这对于我国正在大力发展的自主芯片的高科技事业，具有不可忽视的现实警示意义。
一、 芯片与芯片生态
芯片（chip）是半导体元件产品的总称，芯片是集成电路（integrated circuit, IC）的载体，在一定的意义上，芯片也可以说是集成电路的俗称。芯片是指内含集成电路的体积很小的硅片，广泛用于计算机或其它电子设备，构成其核心部分。芯片类型极其繁多，据有关资料，芯片已经达到74个系列，其中每个系列还有为数不一的众多子项，有的子项达两位数。
早在2000年，国务院印发《鼓励软件产业和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即通常所说的18号文件，规定对软件产业征税从17%降到3%，将芯片设计业视同软件产业。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国家的芯片设计产业就快速发展起来了。这时恰好海外留学的IT专业人才纷纷归国，芯片自然成为研究热点。
目前我国芯片领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芯片企业已达数百家，但除个别品牌，普遍存在规模小，力量分散，技术不够强的缺憾 。总的说来，我国的芯片产品还主要应用在中低端产品上，高端芯片的核心技术还掌握在诸如美国英特尔、高通等等大公司手中，芯片制造环节我们落后是比较多的。高端通用芯片市场自给率微乎其微。
芯片制造是个高风险领域。它的规模效益特别明显，具有资金密集、人才密集、技术密集的特点，投入极大，获利周期长，失败概率大，产品更新速度快。这样，芯片制造只有大企业才能活下去。一个企业单独介入芯片制造的难度还是太大。
另外，芯片产业的“生态”建设也非常重要。所谓生态是以芯片和操作系统构成基础，在它上面有大量软件硬件构成一个体系，再发展大量应用形成对体系的支持，这就是一个芯片“生态”环境。很多大的跨国公司都没有迈过“生态”这一关。就是你生产的芯片谁来用，越没人用就越无法获得应用支持，越没有应用支持就越没人用，这是个恶性循环。“生态”一旦形成，那就是既成事实，强者愈强，垄断者的地位很难被撼动。
有关专业人士称，我国的芯片产业“设计”相对比较好办，而“制造”、特别是“生态”建设是很艰难的，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也就是说，在高端芯片行业可以说没有捷径可走，更没有弯道超越的侥幸。这就需要国家下决心大投入来追赶。
三、“汉芯事件”三步曲
“汉芯事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惊天大骗局，它为我国的自主科研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成为我国科研领域的国耻。关于这个事件科技工作者和媒体已有相当详尽的报导，现用三步曲的方式对这一事件作一简单勾勒。
第一，陈进的“汉芯1号”闪亮登场
2003年2月26日，一个由陈进发明的中国首个完全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性能数字信号处理（DSP）芯片——“汉芯1号”，在上海举行鉴定会暨新闻发布会，盛况空前。由顶级院士和863计划专项小组负责人组成的专家组对“汉芯1号” 做出了最令人振奋的鉴定结论：“汉芯1号”属于国内首创，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是中国芯片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根据当时的媒体报道，陈进所发明的“汉芯1号”采用国际先进的0.18微米半导体工艺设计，在只有手指指甲一半大小的一个集成块上有250万个器件，而且具有32位运算处理内核，每秒钟可以进行2亿次运算。这一成果接近国际先进技术，在某些方面的性能甚至超过了国外同类产品。“汉芯1号”一直被视作中国芯片业的骄傲，意义非凡。由于一言九鼎的顶级院士的高度赞扬，可以说对后来陈进申请项目开了永久通行证，陈进又申请到40余个项目，获得上亿元资金。虽然接二连三弄出了“汉芯2、3、4号系列”，实际上都是没有用的。而他的桂冠、荣誉与奖励却是超饱和的，时年35岁的陈进一夜成名，甚至有望成为中国工程院最年轻的院士。
第二、神秘暴料人痛揭《汉芯黑幕》
正当陈进的“汉芯1号”被誉为中国芯片史上的里程碑，甚至有人称陈进为 “民族英雄”的高歌猛进之际， 2006年1月17日，又是一个春节前夕，一个自称“神秘暴料人”在清华大学BBS上发布的一则神秘帖子—《汉芯黑幕》，彻底打破了由汉芯1号掀起的短暂的举国振奋及陈进的“汉芯之父”的迷梦。 暴料人以知情人的身份、行家里手的专业知识令人信服地揭开了重重黑幕，痛斥陈进和他发明的“汉芯”系列研制过程中完全弄虚作假，汉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披着各种桂冠的陈进已沦为欺世盗名的骗子。“汉芯”由里程碑式的辉煌成为中国芯片攻关史上的奇耻大辱！
第三，陈进被解聘汉芯闹剧落幕
随着更多细节被披露出来，有关部门不得不展开调查。三个月后上海交通大学于2006年5月12日公开发布了“关于‘汉芯’系列芯片涉嫌造假的调查结论与处理意见的通报”，指出陈进在负责研制“汉芯”系列芯片过程中存在严重的造假和欺骗行为，以虚假科研成果欺骗了鉴定专家、上海交大、研究团队、地方政府和中央有关部委，欺骗了媒体和公众。有鉴于此，上海交通大学撤销了陈进微电子学院院长职务和教授任职资格，并解除了其教授聘用合同。科技部、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等也相应做出了中止项目的执行、追缴相关经费、撤销陈进“长江学者”称号等决定。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科技工作者道德与权益工作委员会则撤销了陈进的“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荣誉称号。一场上演了三年多的闹剧终于落幕。一场惊天骗局就这样草草收场！
但是，事情的影响远没有结束。随着“汉芯1号”造假被查实，事件不胫而走，登上了《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科学》杂志（Science）、《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等世界性报刊杂志，影响极其恶劣，极大地损害了中国科学界在国际上的声望。
我国虽然于2006年出台了《国家科技计划实施中科研不端行为的处理办法》，但由于缺乏实施细则，也没有把科学诈骗与法律追究联系起来。致使陈进除了撤销职务，追缴经费外，没有任何处分，不少人对此颇有疑虑。
三、惊人的骗术
如前所述，陈进和他的汉芯系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局。不得不承认陈进行骗有方，全方位的造假钻了许多空子，一切看起来如此荒唐，却又顺理成章！在这里，笔者对陈进行骗的策略与路径略加讨论，以正视听。
第一， 第一，履历造假
根据核实的资料，1）陈进，福建人，1968年出生，在同济大学获得学士学位后：2）1994年和1997年先后获美国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计算机工程硕士和博士，研究方向为电路模拟和测试方法：3）陈进的博士学位论文是《模拟和混合电路的故障模型和测试技术》：4）1998年陈进进入摩托罗拉（Motorola）公司下属的无线通讯分部，从事集成电路（IC）测试工作。5）他于2000年3月回国，到摩托罗拉公司苏州半导体设计中心工作，但是由于那里主要是从事IC设计，陈进掌握的测试技能并无用武之地。没呆多久：6）同年5月，陈进到上海交通大学组建芯片与系统研究中心，并开始国家高技术研究开发计划（即863计划）DSP芯片——“汉芯”的研发，2002年9月“汉芯”产业化工作展开，12月上海汉芯半导体科技有限公司（汉芯公司）成立，陈进出任总裁。
如上述，陈进博士论文是《模拟和混合电路的故障模型和测试技术》，1998年陈进进入摩托罗拉（Motorola）公司下属的无线通讯分部，从事集成电路（IC）测试工作。两年后回国到摩托罗拉苏州半导体设计中心，他是做测试的无用武之地，怎么一到交通大学就万事如意，宏图大展了呢？这其中的奥妙就是履历造假。他通过履历造假包装自己，把自己装扮为高端芯片的设计制作管理人才，具有丰富的经验，发表了14篇高质量的科学论文……这份履历使交大人事部门如获至宝，天降人才，委以重任，陈进是2001年正式进入交大的，2002年产生了研制出芯片项目的想法。
一，陈进在交大网站的履历关于在美国部分这样写道：1）在美国摩托罗拉半导体总部任高级主任工程师；2）芯片设计经理；3）曾主持多项SOC系统集成芯片的新产品开发和重要项目管理；4）1999年和2000年连续两年获该公司“杰出成就奖”奖金及水晶奖座。
二，在2001年回国第一站是到摩托罗拉苏州半导体设计中心，因他是做测试的无用武之地，很快就离开了。但他对这一段极短暂的工作也大加包装：1）主持嵌入式DSP芯片设计；2)主要研究领域包括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设计和检测；3）微处理器系统结构和算法；4)数模混合电路设计和检测。
陈进通过对其履历的天方夜谭式的处理，一个原本只掌握芯片测试技能的年轻学者俨然具有芯片设计制作管理测试的全方位能力，宣称要做一个芯片项目也就如愿以偿了。必须指出的是芯片设计和芯片测试虽有联系，毕竟是是芯片的两个研究方向，陈进故意混淆两者的不同，通过履历造假，使自己的检测工程师的身份华丽转身为美国摩托罗拉半导体总部任“高级主任工程师”、“芯片设计经理”。可见，陈进是通过履历造假进入上海交通大学的。
第二，偷梁换柱
这里先说明一下，陈进发明的所谓的“汉芯1号”芯片是盗取美国源代码制成的不能工作的芯片；无奈之下，为了参加鉴定、发布会，只好偷梁换柱，于是预先用另一块可以演示的芯片来取代，这块演示芯片是从美国买来的。
一，造成轰动效应的“汉芯1号”是 陈进迈出的弄虚作假的第一步。究其来历，陈进是在2002年利用一次去美国的机会，托他曾在摩托罗拉共事的朋友从摩托罗拉的工作站下载了dsp56800E的源代码。芯片设计的源代码在整个芯片设计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设定芯片源代码是芯片设计中基础的一步。但仅仅下载dsp56800E的源代码是不够的，由于没有获取芯片调试接口的IP（核心知识产权）模块，即便有了源代码，设计出来的芯片无法进行任何的系统应用。事实证明，让一个测试工程师去研发一款高端DSP芯片，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陈进用盗来的美国源代码，在很短的时间内制成了一个根本无法工作的“汉芯1号”芯片。这就是一再吹嘘的完全自主开发的有知识产权的真正的“汉芯1号”芯片。陈进又通过种种关系，搞到了“由国内设计（上海交大）、国内生产（上海中芯国际）、国内封装（上海威宇科技）、国内测试（上海集成电路设计研究中心）”等种种假证明材料，并利用上海交大创奇微系统科技有限公司的经济实力，骗取了科技部、信息产业部、国家发改委等方面的信任。
二、关于第二块替代芯片，发布会上展示的mp3录音笔开发平台，正是用的现成的从美国买来的dsp56858芯片。陈进行骗胆量真是越来越大。他竟用买来的美国的芯片，以卑劣的手法，由临时工用砂纸打磨掉原来的标志，加上自己的标志，堂而皇之地召开了鉴定会和新闻发布会，而自主芯片与买来的芯片两者无论引脚数、大小、色泽、外观都根本不同，居然能够顺利通过专家组的鉴定。
在”汉芯1号”的发布会上，他用购买的芯片冒充“汉芯1号“完成演示。
陈进发明的“汉芯1号”正式发布于2003年2月26日。当天的场面盛大，上海市政府新闻办公室亲自主持，各路官员悉数到场。在发布会上，由著名院士和“863计划”集成电路专项小组负责人组成的鉴定专家组作出了一致评定：上海“汉芯1号”及其相关设计和应用开发平台，属于国内首创,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是中国芯片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被视为“汉芯1号”发明人的陈进自然也是荣誉加身。
在此后的1年中，陈进与他的团队又神速地开发出了 “汉芯2、3、4号”芯片系列。
第三，黔驴技穷
陈进所谓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汉芯1号”完全不能工作，盛大鉴定会与新闻发布会临近，黔驴技穷的陈进，大胆雇用民工把从美国买来的“MOTOROLA”标志的dsp56858芯片原标志用砂纸磨掉，然后陈进再请“安靠封装测试（上海）有限公司”打上“汉芯”标识，随后做出一个MP3演示系统。
而这位不幸的民工被称为“21世纪最具创新精神的民工”。有人在提到汉芯事件涉事相关人物时，首先是陈进，其次是神秘暴料人，再就是这位民工了，他是躺着中枪的。他那里知道这是个惊天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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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万订单
2013年2月26日，汉芯科技在新闻通稿中明确指出，汉芯系列已跨入国际市场并获得超百万片的订单。由此，汉芯未来的市场前景理应一片明朗。但让人疑惑的是，汉芯却始终没有实现产业化。为何一款自主研发的芯片在3年前已获超百万片订单，但在3年之后却始终没有量产？主要是因为自主开发的汉芯1号根本不能工作，何谈量产？
一款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DSP芯片，历经3年没有实现产业化，百万订单何在？谎言连着谎言，骗局接着骗局，这就是答案。
第五 ，皮包公司
陈进总共获取了上亿元的科研经费。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芯片研发工作与美国的Ensoctechnologies公司有着频繁资金账目往来。陈进称做出了汉芯芯片以后，然后拿到国外这家公司去做测试，业内人士认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这是一家什么公司呢？令人乍舌的是，这家于2002年5月22日注册的美国公司叫Ensoctechnologies公司，注册人竟是陈进本人。就是说他自己注册了一家皮包公司，而且只有一个信箱，然后那个联系地址就是一家住宅的地址。他通过自己在美国注册的皮包公司，是否对巨额的科研经费有套取的可能呢？只有人在做，天在看了。
第六，欲盖弥彰
举报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神秘暴料人先后投出数十份揭发材料，做了大量取证核实的工作，得到媒体的配合才步步深入的。陈进总是急切地要制造出一块自主研发的芯片，为此不惜冒任何风险，事情暴露，极力掩盖。
正当陈进踌躇满志兼具学者和企业家两栖身份时，在“汉芯”研发游刃有余之时，2006年1月17日，互联网上出现了“汉芯黑幕”长文，详细叙述陈进是如何在“汉芯”研发过程中弄虚作假的。对此，上海交通大学马上发表“郑重声明”:“该文严重歪曲事实真相，‘汉芯系列DSP芯片造假’的言论纯属捏造，对上述侵权行为保留采取进一步法律措施的权利。”
虽然上海交大汉芯科技公司（以下简称汉芯科技）发表声明宣称《汉芯黑幕》歪曲事实真相，但这并没有消除外界猜疑。再看看陈进本人的态度，他在1月22日表示将寻找证据公开批驳网络传闻后即宣告失踪，汉芯科技也在发表回应网络传闻的声明后选择了沉默。以后关于回应汉芯造假传闻一事，已完全交由上海交大校方宣传部来统一负责回复。同时随着神秘人士提供的线索越来越清晰，有关汉芯的谜团随着事件的发酵而愈滚愈大，也愈加神秘！无论陈进本人，还是汉芯科技都没有对外界指责的“汉芯造假”给予事实性的驳斥。 陈进的多种骗术黑幕，终于在铁的事实面前败露。
四、几点思考
第一，关于履历造假
可以说，履历造假在我国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一份漂亮的履历能增加求职成功的机会。由于缺乏社会的公信力，造假的成本很低，被揭穿的风险很小，造假行为很难遏止。但像陈进这样自始至终全面造假还是不多见的。他可以说是“按需造假”，天花乱坠，把自己打扮为十分难得的成熟的海归高端芯片研究人才。交大人事部门看花了眼，一点疑问也没有，立马以最高的条件引进，并指望他能使交大乃至上海成为引领国内芯片事业的重要基地。
其实，按常识对陈进的履历稍加推敲，不难看出破绽。如多做一点深入了解在信息社会也是不难的。目前我国正大力发展高科技产业，人才争夺大战已打响，这方面要吸取偏听偏信造假履历的教训。
第二，关于真假芯片
一，如前述陈进自主研制的“汉芯1号”是一个没有功能的芯片。它没有相关的数据列表，对于芯片而言数据列表就相当于没有产品功能说明书。后来的汉芯系列也是没有数据列表的。
二，陈进一开始并没有能力做DSP芯片。由于不具备从事芯片设计的专业知识，他只能继续欺骗。所以，他把买来的美国MOTO芯片，磨去标记，再打上“汉芯”标识，包装一下。冒充自己研发的“汉芯1号”成功地开了鉴定会和新闻发布会。
“汉心1号”问世后，陈进先后向国家各部门成功申报的40多个项目，累计获得科研经费超过1亿元；他还用假的“汉芯”芯片申请了十二项国家专利。
真假芯片作为一次罕见科学腐败事件，更凸显出中国科学界的种种弊端。首先，陈进之所以能被上海交大委以重任，是因为交大对其伪造的履历偏听偏信。交大也没有让陈进提供论文来证实其真实水平。这一切为陈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埋下了伏笔。
真假芯片，凭借专家的学养，一款无法工作的芯片和一款国外公司芯片是无法逃过他们的眼睛的。真假芯片真伪鉴定其实并不难。只是陈进通过公关已经把各方面搞定了，专家是专门来捧场的。
其次，为什么急于推出汉芯1号？是不是与领导好大喜功，急于看到成果有关，由于领导任期有限，需要政绩，陈进巧妙配合，迎合了这个需求。
可见这场骗局不是陈进一个人在造假，相关领导，专家权威也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涉及面广的集体造假的产物，它集中暴露出我国的科研体制上的弊端，必须引起高度的重视。
第三，关于上亿资金
虽然汉芯系列芯片没有实现量产，但是汉芯的知名度与陈进的公关能力，却铺平了汉芯的项目申报之路，陈进以造假的履历，造假的汉芯1号，经过稍加修改的汉芯2、3、4号系列，申请了40余项国家基金，总计上亿元，他没有做出任何有用的芯片，资金却源源不断而来，由发布会上的鉴定构成的汉芯推荐信已成为一劳永逸的通行证。
这里涉及科研课题的申请，资金使用，管理，成果鉴定的一系列问题。由于科研课题的设计，申请项目成功与否都是掌握在那些位高权重的权威手里，在圈子里存在一个“跑项目”的超级活动，为了拿到大项目，单位领导都是要亲自出马的。这里有一个相关机构的导向问题，如果申请的经费多，学校的排名自然在前，名气也就大。我所在的大学仅就文科而言，项目中标，多年名列前茅，至于有什么重要的贡献，那是不重要的，只要结题时请几名专家评价一下就行了。
像陈进这样滚雪球一样的拿到巨额资金那是很容易的，因为手上有了“里程碑”的赞誉。何况陈进会擅长的就是攻关。他用自己的名字在美国注册皮包公司是否存在套取国家财产之嫌，如此巨大的资金是如何使用的，没有人追究。我在收集本文的材料时，看到许多人对陈进骗取上亿资金而不受任何法律追究深为痛恨。的确，我国还没有建立有效的科研经费分配、使用、管理的审计制度，相关机构在科研经费监管上存在漏洞。一个“汉芯”就使得国家拿出上亿财政资金，其去向和结果没有得到跟踪和审计，从而造成了国家资源的流失。这个教训何等深刻！
第四，关于尊重科学
无论搞基础理论研究、或是应用科技开发，我们对待科学应该有一种敬畏感 ，一种崇高的责任感，起码要有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和精神。陈进骗局不仅亵渎了科学，也越过了做人的起码底线。行骗为何如此顺畅，为何胆大包天，不能完全由他个人不自律来解释，它实际上集中地暴露出我国科技腐败的严重性及深层次的科研管理体制的不健全的弊端。时至今日，尘埃并未落定，许多问题值得深思。
搞科学技术的人不尊重科学，只崇尚骗术，这样我国怎样能从科技大国迈向真正的科技强国呢？科学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科学有自己的规律，是不能靠急功近利、巧取豪夺的。我在本文第二部分中谈到了“芯片与芯片生态”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陈进自己的博士攻读方向是芯片测试，他的团队也就两、三个人，短短一年多就一鸣惊人创造出里程碑式的中国自主芯片，这些专家怎么这样容易上当受骗，归根到底还是缺乏科学态度和精神，他们没有履行自己的良知和职责，这样的专家令人失望。
陈进一而再、再而三地造假手段实际上是非常低劣的，识别并揭穿陈进的行骗把戏只是举手之劳。比如，只要测试一下“汉芯1号”并与现有产品的技术规格相对照，就可发现所谓“汉芯1号”只是一块买来的经打磨的摩托罗拉芯片……
由于利益的驱使，科学腐败不可避免的，光靠科学家的自律是不够的。中国科学近40年来受到无孔不入的商业化浪潮的影响，许多深层次的问题有待解决。我认为真正需要培植和宏扬的是一种科学精神。汉芯现象的出现，是否会给有关部门敲响一次警钟？
肖静宁于珞珈山麓 2018-05-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