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千载难逢的千禧龙年，将迎来敬爱的王志钧院士的90华诞，我内心的喜悦、敬意与祝福难以言表。王先生是我心中的一座丰碑，真诚笃实的科学家，思想深邃的科学史家，言传身教的教育家，正直热情的长者。王先生是事业成功与高尚人格统一的典范，深深地影响着我国一代又一代的生理学人，我是深得教益的一个幸运者。

我在北京医学院读本科时，十分偏爱生理学，王先生的教学极富有启迪的魅力。1959年考上生理学研究生后，在三年多的时间里，我有机会在各方面受到王先生的教诲与熏陶。记得生理教研室主办的全国生理学高级师资培训班开设高级课研究生参加，王先生为我选的专题是“胃酸分泌机制”，并为我指引英文参考文献资料。使我第一次感受到王先生非常平易近人，对年轻人总是热情关切与耐心帮助，难忘的是，王先生对我这样一个完全没有入门的学生写的讲义竟给予了我意想不到的很高的评价，认为我具有比较突出的逻辑思维能力、对资料的分析综合能力，还赞扬我的文字表述能力，并说这对于从事科学研究是非常重要的。当后来由于各种主客观条件我没有从事生理学的实验科学研究，而选择哲学系的自然辩证法作为理论思考的阵地时，王先生作为我的启蒙老师的话语，一直是鼓舞我克服困难的力量。

岁月流逝，转眼到了1981年。在王先生等生理学前辈的亲自操持下，桂林迎来了粉碎四人帮后全国生理学界和第一次盛会，有300多人参加，王先生意意气风发地主持了大会，给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我与周佳音老师等还与王先生一起留下了十分珍贵的照片。一次当我和同窗于英心、朱文玉、袁其晓等在街上小馆吃桂林米粉时，发现王先生已捷足先登，王先生的胃口令我们咋舌，我们都为王先生的健康非常高兴。1986年，我再次有幸在广州的生理学盛会上目睹王先生的风采。

岁月无情，时光一下子飞跃了20多年。我自从1982年底转入哲学系后，面临着新的严峻挑战，不能有丝毫的懈怠。生理学史、科学发现史一直是我最为关切的。1999年初，当我从《生理通讯》上得知王先生的大作《生命科学今昔谈》问世后，我渴望着立即得到它，万不得已只好直接向先生索书了。令人感动的是，王先生马上给我邮寄来了书，书包的有棱有角，邮政地址也是先生的亲笔字。大著令我爱不释手，立即感悟到到了它所蕴含的哲理具有普遍的科学价值，并认定这本书只有先生的学识与才华才能完成。先生长期从事科学创新的实验研究，又有很高的理论素养及得天独厚的文学修养，是他人无法比拟的。令人惊讶和难忘的是，先生还给我写了一封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特殊的来信——一封写在大作扉页上的感人肺腑的信。

先生在信上写道：“阔别20年，你从一位生理学家变为哲学家，这在现代人中是很少见的，令人钦敬。”（虽然我在生理、哲学两个领域都谈不上有什么作为，更挨不上神圣的“家”字边，但先生的鼓励却使我这离群的孤雁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先生接着写道：“接到你本年元月的信，热情洋溢，令人感动，干脆就是这里作答。‘克隆热’的文章应当写，恕我对此问题尚不清楚，不敢妄评，希谅。”（当时多莉羊克隆成功，各种舆论满天飞，我写了一篇“对‘克隆热’的理性思考”公开发表后寄给先生请教。先生的十分谦虚和严谨的治学态度永远铭记大我的心上，以后先生收到我的其它文章后，在给我鼓励的同时，还写下“以你之长，补我之短”这样令我无法接受的话，一代宗师如是说，足见胸怀之博大）接着还写道：“我已年迈，所余时间无几，但身体尚可，头脑还不糊涂”，堪告诸友。近作小诗一首，特抄寄如下，以博一笑：

淡泊名利终一生

灯红酒绿似烟云

但求正直无私意

不作趋炎附势人。”

王先生啊，您青松般的苍劲，翠竹般的挺拔，生命活力永葆，学术青春永驻，必将迎来百岁华诞。

高风亮节美名扬

上下求索毕生忙

老骥伏枥传世作

科学创新永无疆。

肖静宁澳门回归日于武汉珞珈山麓

附注：本文原载《王志均院士——九十华诞》，北京医科大学出版社2000年7月第1版第58—5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