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执政以来所掀起的反腐风暴及其连锁反应，许多观察家危言耸听，认为对中国经济走向和社会稳定有负面影响。但是，如果反腐存在坚实的群众基础，上述担忧就是多虑了。
反腐的确对中国宏观经济造成明显影响，例如，自2012年“八项规定”以来，餐饮娱乐和高档消费场所倍受打击。习式反腐看似对经济增长和“官心”稳定产生短期“阵痛”，但判断反腐运动的影响，需要将民众的认识与态度纳入考察。
中国民众如何看待腐败？《纽约时报》最近的一篇报道指出，其受访的群众普遍认为反腐给民众“省了钱”。以往人们办理证件、送子女上学、求医问药，往往需要请托送礼，大费周折甚至花费不菲。反腐使各级政府的“掠夺之手”有所收敛。
许多企业也从反腐中受益。以往企业在登记注册、办证审批和产品流通等方面，不得不通过贿赂或搞关系来推动企业运营，使企业承担高昂成本；且随时可能因“东窗事发”而蒙受巨额损失。从长远看，一个透明、开放、包容和健康的投资环境和市场氛围，有助于所有企业的公平竞争、创新和持续成长。
从系统性的调查数据来看，人们对腐败的认识，也发生了值得注意的变化。笔者参与的连氏中国城市服务型政府调查项目，每年对中国大陆36座主要城市（直辖市、省会城市和副省级城市）的居民和企业进行抽样调查，每座城市都访问超过700名居民和100家企业。调查包括对政府工作人员的廉洁程度的评价。
无论是企业还是居民，一年来人们对腐败的认识发生了明显变化。在0至10分的量纲中，去年36座城市居民和企业的平均得分是5.99和6.07分，可谓刚刚“及格”；今年则分别为6.12和6.18分，分别提高了0.13分和0.11分。考虑到这是一项大规模的社会调查，且人们有关腐败等观念的认知，很难在短期内发生戏剧性改变，这样的增幅仍然是值得关注的变化。
由此可见，“老虎”和“苍蝇”并不是越打越多，而是的确重塑了民众对政府反腐决心的认识。当然，不同社会群体对腐败的认知发生了哪些具体变化以及变化所带来的启示，还有待分析和观察。民众的支持与肯定，显然是对“腐败有用论”和“反腐威胁论”的有力回应。
但是，围绕反腐的深层次问题却值得反思。比如，公务员如何“涨薪”成为政府人事改革的焦点。如果公务员无法获得维持体面生活的薪酬待遇，就很难长期保有廉洁品行。此外，许多人认为反腐使政府官员出现“不作为”的苗头。如何提振公务员的士气和底气，使他们能抵御腐败的诱惑并成为举报和抗击腐败的力量，或许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重要课题。
作者为南洋理工大学南洋公共管理研究生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