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德国的社会学家,不得不提起尼克拉斯•卢曼(Niklas-Luhmann)。相较于某些大器早成的社会精英,卢曼在德国、进而在英语世界的成名都比较缓慢,但这并不妨碍卢曼理论日益扩大的世界影响。卢曼一般被人视作社会学家,但他对法学、经济、艺术、心理学都有独到的贡献。他象灯塔一般源源不断地发射出闪光的思想,著作量之大,辐射面之广,令人不禁惊叹,在他脑瓜里究竟潜存有多少能量。而这个秘密,大概在于陪伴他三十余载的卡片木箱。
卢曼1927年出生于德国吕内堡,比哈贝马斯大2岁。和马克思、韦伯一样,卢曼年轻时也受过严格的法学训练。1949年他在弗莱堡大学获得法学学位,毕业后从事法律职业。1955年,他离开吕内堡行政法院到萨克森南部的文化部门任职。工作之余,卢曼阅读了笛卡儿、康德、胡塞尔以及功能主义者马林诺夫斯基和布朗(A.R.Radcliff-Brown)的著作,但他一直都没有想过做学问。1960年,卢曼获准一年的假期到哈佛大学师从帕森斯学习,回国后,卢曼辞去高级政府顾问之职,开始专注于学术研究。1965至1968年间,他先后在斯派尔行政科学研究院、多特蒙德社会研究所和缪恩斯特大学从事研究工作。
1968年以后,卢曼一直在比勒弗尔德大学任教,直到1993年退休。在社会学上,卢曼一般被视为新结构功能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其主要英文著作有:《信任与权力》、《社会分化》、《法律的社会学理论》、《自我参照文集》,《福利国家的政治理论》、《社会系统》、《现代性观察》等。
卢曼的卡片箱
据卢曼自称,如此源源不断的创造力的秘密在于,他有一个被分割为24部分的资料百宝箱。30多年来,卢曼记录了包括古典诗歌、学术论文等在内的大量文字资料,并按照其简称或缩写的字母顺序整理为册,收录在这只宝贵的木箱里。即使世上的书籍都被烧毁炸光了,卢曼还能依靠他自己的微型图书馆,继续出书立言传于后世。
1998年卢曼去世,他那谜一般的资料箱也作为遗物被妥善保管。除了档案保管员马丁·卢宁,也许还不曾有人见识过这只木箱的真面目。而作为生平仅此一次的经历,卢宁清楚记得芝麻开门时他看到的景象:“全是一沓又一沓的字条,有些被安插在箱子的后部。还有被撕下来的日历纸,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字符,背面是信件、照片、孩子的图画……, 他一定记录了他生平所有的一切。
在卢曼眼中,这只木箱就象他的生活伙伴一样。它随着他一起成长,他充塞了它的内容,它给他创作的灵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木箱比他本人更具有灵性,仿佛大宇宙中的小宇宙,牵动着他头脑里的思维神经,包涵着他所有的智慧思想。
现在,这只神圣的木箱成了子女争执的中心。虽然卢曼对儿女的财产分配立有遗嘱,却并不如他的理论那般措辞严谨,套用一句卢曼的行话,那便是:阐述方面尚存一定的自由度。按照卢曼女儿单方面的理解,这只木箱归她所有。她同比勒弗尔德大学签定了一份保管意向书,将木箱由卢曼故居移至勒弗尔德大学的一个安全的地方保管,以便日后开箱解谜,公布于世。
可是卢曼的两个儿子却坚守阵地,反对任何人参观或者拍摄这只神秘的灵物。档案保管员马丁·卢宁说:“木箱里有些字条已有40年的历史。这些宝贵的资料必须被妥善保存,被研究、被复制。否则,这些开启卢曼思想的钥匙也许会被历史遗失。”
如果卢曼子女在木箱问题上还不能达成一致,可能要在法庭上各呈其辞。卢曼自己也说过,社会源于交流的需求。这句卢曼理论中的警句大概也能从木箱里找出,也许就写在哪张儿童画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