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月12日起,中国游客只要持有效出国证件,报名参加俄罗斯旅行团,即可获得免签证待遇。由于当年中国与俄罗斯诸多渊源,俄罗斯已经成为许多中国人的心灵情结所在。本文作者最近前往俄罗斯一游,带回了当代俄罗斯的最新情况与大家分享。
绿色森林中的莫斯科城
飞机进入莫斯科上空,下面一片郁郁葱葱。觉得奇怪,这不是森林吗,城市在那?机场降落后,乘旅游大巴横穿莫斯科城去住宿地,一切释然,原来城市就建在森林里。据莫斯科的导游阿丽雅介绍,莫斯科的绿地面积占全城的42%。这的房地产广告没有我们熟悉的“朝向花园”、“朝向公园”一类的词句,因为只要不是马路,随处都是绿色公园。夏天的莫斯科真是个适宜居住的城市。
宾馆窗外的风光
但莫斯科的房价却高得令人难以支付,市中心的房价每平方米为6000到8000美元,远郊的便宜点,也要每平方米3000美元。莫斯科的月人均收入是600美元左右,生活水平不会低于广州的平均水平。多数家庭都有小汽车,区别仅是富豪开奔驰500,中产者开日本或国产新车,穷人开各种杂牌的二手旧车,就是卖旅游小册子的走鬼小商贩也是开车运送货物的。但是房价相对平均工资还是太高了,谁能买得起这种价格的豪宅?导游说因为全俄罗斯最有钱的人大都住在莫斯科,这些人占莫斯科总人口的10%,他们抬高了房价。俄罗斯的“私有化运动”让一批前官员或其家人成为巨富,这些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被俄罗斯人民称为“窃国大盗”。尾大不掉,很令普京政府头痛。据俄罗斯《共表团员真理报》披露,俄罗斯第三大富豪、叶利钦的外孙女婿、资产高达55亿美元、年仅36岁的铝业大王杰里帕斯本,最近以1000万美元的天价购得位于阿布阿兹共和国的斯大林别墅。俄罗斯私有化运动的经验教训对于我们正在进行的国企改革应有可借鉴之处。
每平方米价格为6000——8000美元的住宅
俄罗斯近两年的经济状况较稳定,卢布与美元的对换率一直稳定在27:1左右,但经济增长缓慢,普京的个人魅力已明显不如从前。所幸的是普京政府在有关公平性问题方面的改革还是十分谨慎的。俄罗斯的教育没有产业化,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所学校里搞掂,无须电脑排位,变相收取巨额择校费。俄罗斯的高校主要是公办大学,大部分专业对本国学生是免学费的,80%的脱产学生还可获得奖学金。俄罗斯的退休金领取者收入很低,但因有前苏联时代免费分配的市中心住房,在普京政府的推倒市区五层楼旧住宅,重建高层新住宅的计划中,可以获得两套房的高额补偿。这些措施多少平息了低层民众的一些不满。
气势恢宏的莫斯科地铁
当伦敦地铁的人体炸弹爆炸时,笔者正在俄罗斯的地铁里游览。虽说还不知伦敦所发生的一切,但因莫斯科地铁也发生过恐怖爆炸事件,下地铁时脑海里也闪现出“黑寡妇”的身影,但很快就被那与广州地铁完全不同的风格所吸引,而将恐惧抛之脑后。长达百米的纵深斜插式隧道入口气势恢宏,令人叹为观止; 陈旧且噪音很大的列车以香港轻轨的速度行驶着,乘客自觉地右进左出;富有宗教气息的装饰花卉图案及工人们修建地铁时的豪迈形象,以壁画的方式将基辅站变成了艺术长廊,在散发浓郁怀旧气息的同时,也展示着五十年前苏联的强大。莫斯科地铁的确不如广州的豪华、靓丽、先进,但考虑到其修建的年代,莫斯科地铁的坚固、实用,大气,以及浓郁的文化氛围,仍值得借鉴。
莫斯科地铁入口的电梯
回到宾馆,看到免费提供的英文报纸,知道了伦敦惨案,亦获知莫斯科也加强了保安,但此后几天并没感受到紧张气氛。其实莫斯科的治安状况挺不错,完全不似国内某些媒体的介绍。因为事前大脑被政局动荡不安、恐怖分子活动频繁、“黑衣光头党”猖獗、警匪一家兼做小偷的资讯所充斥,做足了心理准备,实地一游,发现完全是多虑。我们住宿的宾馆位于莫斯科远郊,风光很美,引得我们一通狂拍。停车场的看门人是个俄罗斯小伙子,热情主动地提出帮我们母女照张合影,我因不懂俄语,加上满脑子的负面新闻,还以为他不许我们在他的地盘上拍照,虚惊一场。在俄罗斯问路,情形绝对好过外省人在广州用普通话问路。尽管母亲五十年前学的俄语说得不很流畅,但被问到的俄罗斯人都很耐心,总是解释到我们明白为止。
充满阳光的圣彼得堡“白夜”
在前往圣彼得堡的夜行列车上,我们已领略到“白夜”奇观。圣彼得堡因地处北纬60度,每年初夏6、7月间,日照近20个小时,落日余辉久久映照天际,在短暂的黄昏之后,又开始出现晨曦朝霞,刚落下的红日再次冉冉升起。
列车一到圣彼得堡,迎接我们的是一位打扮前卫的阳光大男孩罗马。这位带着耳环,留着列宁式胡须的导游扮相虽酷,但很有幽默感,一张嘴就能把大家逗乐。罗马五年前在中国武汉进修过一年中文,会很多俚语,现在是彼得堡大学的在读研究生。罗马坦言读研究生是为了逃避服兵役,因为军队中老兵欺负新兵的招数太恐怖。俄罗斯兵役法有规定,如27岁仍在读书则无须服兵役。
这张圣彼得堡街头的狮身美女像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拍摄的
出了火车站,我们登上旅游大巴去市中心的一家中餐馆吃早餐或午餐,因为整日都是白天,我们已无法区分早中晚时段。路上,我们粗略地游览了“北方威尼斯”的旖旎风光。这座位于波罗的海芬兰湾东端的涅瓦河三角州上的俄罗斯联邦第二大城市,历史上曾是俄罗斯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整座城市由40多个岛屿组成,市内水道纵横,700多座设计风格各异的桥梁把各个岛屿连接起来。
在圣彼得堡的两天里,我们看到岸边的长椅上总坐着些打赤膊的男人,路边草坪上总走着和躺着一些仅穿三点式的妇女。大家惊诧,罗马解释说人们以脱衣服迎接“白夜”,就为多晒太阳,过了“白夜”期,白天会越来越短,黑夜则越来越长,所以人们非常珍惜这保贵而又短暂的与太阳亲近的机会。在圣彼得堡看到打阳伞的人,一定是中国或日本女人,绝对不会是俄罗斯人。中国女人整天想着如何增白,俄罗斯女人则想着如何快点变黑,因为皮肤黑说明有钱去国外的海边晒太阳。于是我们在完全没水的草地上也能看到穿三点式泳装的女人,只要能晒黑,谁知道你是在夏威夷的海滩上,还是在自家楼下的草坪上晒的呢!罗马的话让大家笑得忘却了旅途的疲惫。
圣彼得堡的名胜古迹闻名遐迩,保护得也很好。那里有许多18至19世纪的著名建筑:彼得保罗要塞、彼得大帝夏宫、斯莫尔尼宫、冬宫、喀山大教堂、圣伊萨克大教堂等。许多俄国著名诗人和作家,如普希金、莱蒙托夫、高尔基等都曾在此生活和写作。文人们钟情于此,想必是优美的环境能激发创作灵感。
波罗的海芬兰湾东端彼得大帝夏宫一角
圣彼得堡曾改名为列宁格勒 (Leningrad),以纪念列宁。1991年12月苏联解体后,这座城市恢复了它的原名,但城中仍有很多列宁的雕像。罗马指着一座列宁在发表讲演的雕像让我们注意列宁手指的指向,从设计者的意图看,列宁的手是指向下面的听众的,但听众是虚拟的,所以单看雕像就显得指向不明。罗马笑称,就因为列宁指向不明,所以苏联的改革不知向何处去,最终四分五裂,方向各异。想到国内某市也有类似的幽默,大家都发出会心的笑声。罗马说俄罗斯人民对列宁还是尊敬和持肯定态度的,对斯大林则不大有好感。斯大林三十年代的大清洗的确伤害了太多民众。
黑白各半的赫鲁晓夫墓
没有参观红场、克里姆林宫,不能算是到过莫斯科。考虑到中国人的苏联情节,旅游公司为国人设计的线路必然包括拜祀早已长眠的几位历史名人墓:列宁水晶棺墓,葬在列宁墓后边的斯大林、捷尔任斯基、勃列日涅夫等11位苏联不同时期的重要领导人半身塑像墓。位于新圣母公墓的赫鲁晓夫墓和王明墓。
新圣母公墓在莫斯科城内,许多历史名人葬于此处。赫鲁晓夫、斯大林的妻子阿列卢耶娃、芭蕾舞演员乌兰诺娃、《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飞机设计师图波列夫以及中国的王明都长眠于此。这是一座平民化的公墓,民众可随意出入拜祀。不似列宁墓后那些呆板的前苏共领导人半身塑像墓,新圣母公墓内的墓碑风格各异,俨然就是一个雕塑公园。有一座我不知其名的前苏联艺术家的墓碑,就是一座古希腊风格的雕塑。这座基本与真人同等比例的筋肉发达、健美勇敢的裸体男子大理石雕像,好像是一位凌空起脚射门的足球运动员,身体悬空平躺,符合人体解剖结构的躯体的精致韵律得到了完美的展现。许多在莫斯科学习艺术的学生就常到公墓观摩写生。
赫鲁晓夫曾是苏共的一把手,死后为何没有进入红场呢?正在攻读国际关系的研究生,我们的莫斯科导游阿利雅说的原因是:赫鲁晓夫去逝前就已退休,红场里葬的都是在职时去逝的领导人。这个解释在逻辑上是无懈可击的,也反映出当代俄罗斯年轻人无意执着纠缠历史。
绿树掩映下的赫鲁晓夫墓是由黑白分明的大理石构建而成。赫鲁晓夫的头像位于碑的上半部的一个方孔里,目光深邃,遥视天际。墓碑的设计者是曾与赫鲁晓夫发生过激烈争执的雕塑家涅伊兹维斯特内伊。据说雕塑家是用各占一半的黑白两色暗示赫鲁晓夫的功与过。斯人已逝,功过任人评说; 苏联解体,历史自有公论。站在赫鲁晓夫墓前,我对其后人充满敬意,选择这样一位设计师及其设计的墓碑需要智慧和勇气。望着满园千姿百态却又各含深意的墓碑雕塑,我对俄罗斯民族充满敬意,它们展示出这个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与浪漫的艺术气质;展示出这个民族对生与死的成熟态度和对历史真实的尊重与理性思考。想到我们那些极尽豪华之能势,充满陈腐封建等级,充满金钱暴发户气息的“极品活人墓”,我深深地惭愧。俄罗斯的改革正遭遇困难,但这更多的是先难后易改革路径选择的问题,我们不具有嘲笑的资格!
由黑白分明的大理石构建而成的赫鲁晓夫墓
难以忍受的海关效率
俄罗斯之行是愉快的,唯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进出海关。无论进出,必须在闷热拥挤的狭小空间里排两个多小时的队,加之国人在任何地方都无良好的排队习惯,情形可想而知。莫斯科海关效率低,原因有两方面:一是电脑速度慢,无论是验证还是领取登机牌,都要等半天屏幕上才有资料显示。例如领登机牌,母亲提出要两个联号且靠窗的坐位,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操作了近二十分钟,间中还请教了两位同事,最终颇歉意地给了两张中间的联号票。虽然不靠窗,但她的耐心还是令我们感动,看来电脑应更新。二是过境通道太少,加剧了过关的难度。几经折腾,头痛欲裂,终于登上国航。在飞往北京的八个小时里,我一直发烧,盖着毛毯却阵阵发冷,可空姐们亲切的国语让我有了回家的温暖安定感觉。莫斯科的海关让我们重温了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初期的旧梦,这也从一个侧面再次说明改革的必要。
无论硬件方面还是软件方面,莫斯科的机场自然是比不上广州新机场的。但在义务教育问题尚未解决的情况下,装修是否一定要豪华到地板光鉴照人?公共财政的投向是否应有轻重缓急的抉择侧重?值得反思。笔者一向认为到一个地方要尽可能地发现别人好的方面,不要老拿自己好的方面地方与别人差的方面去比较。那种兜里刚刚多了两个钱,就认定别人比自己穷的自娱自乐心态,虽有助自信心的提高,但阿Q式的自信终究是要贻笑大方的。孔老夫子有句名言值得重温,“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2005-7-21
作者为广东省社会科学院法学所副研究员。来源:亚太经济时报,作者授权燕南网络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