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8月7日大河网报道：广东今年2月被中央巡视组指出“裸官”问题突出后，3月底就已启动“裸官”排查，5月底已完成清理，866名“裸官”被调岗。浙江和安徽分别于4月下旬、5月初启动；福建、辽宁、贵州、江西、湖南、四川、河北、河南、江苏、内蒙古、甘肃、陕西等近20个省份，也于6月开始摸底排查。只有广东公布了“裸官”摸底排查结果，全省查出2190名“裸官”，其他省份均对“裸官”摸底结果讳莫如深。
这样做，也可以有若干猜测。这些猜测，具有合理性，也具有可理解性。毕竟，这是一个新问题。当初当官之时，有谁会想到当官不能“裸”呢？如果当官不能“裸”，为什么这些年一直允许或默认“裸”呢？不是已经出现过“裸”官被清退时高唱“欲说当年好困惑”歌曲的情况吗？
困惑就在于，当时文件没有明确说“裸”不能当官，否则有人就不会“裸”了。现在老婆孩子都移民了，也不回来了，想不“裸”也不行了。
合理猜测之一，公布“裸官”名单数量需要统一部署。如何处理“裸官”还没有具体操作的措施，还得等上面统一部署，搞一个统一方案。公布“裸官”在时间上要统一，要有一个时间表，要有统一的阳光法案。清退“裸官”要步调一致，要搞一刀切。清退“裸官”的规则要人人平等，不能厚此薄彼。这得需要等。
合理猜测之二，公布“裸官”名单数量会影响公信力。中国已经进入危机社会，危机社会的主要表现就是官民矛盾加剧、贫富矛盾加剧、社会矛盾加剧，群体性事件、维权事件层出不穷。官民矛盾是其他矛盾的根源，因为先富起来的群体是权贵集团，民众并不仇富，仇的是官，仇的是官与富的结合，仇的是权与贵的结盟。在官员矛盾加剧的前提下，在中国已经掉进塔西多陷阱的背景下，公布“裸官”是取得民众信任的一件好事，结果却变成了一件坏事，使民众彻底失去了公权力的信任。在民众眼里，公权力办的好事也是坏事，坏事更是坏上加坏，这样的困局是任何官员都不想看到的和不想要的。
合理猜测之三，公布“裸官”名单和数量会影响反腐大业。不可否认，反腐败进入胶着状态，进入生死存亡的关键阶段，并没有取得最后胜利。此时公布“裸官”也需要政治谋略，不能因小失大，不能操之过急。既要让公布“裸官”名单数量成为反腐大业、成为打老虎拍苍蝇的一部分，又要让人们对“裸官”名单数量有一个心理接受期和承受期。如果在不恰当的时间公布“裸官”名单数量，搞不好会让“裸官”们绝地反击，负隅顽抗，与腐败分子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反腐败，使反腐变成“返腐”，葬送反腐大业，同时让民众心理崩溃。与此同时，还要防止在不恰当时间公布“裸官”名单数量的时候打草惊蛇，防止那些没有被发现的腐败分子迅速潜逃。
合理猜测之四，公布“裸官”名单和数量会引起官场地震。在法治不彰，规则失灵，潜规则盛行的情况下，权力角逐，权力内斗，权力倾轧，权力碾压会成为官场常态。不要以为一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可以屏蔽权力斗争的事实。“裸官”越是涉及到高层，权力内斗就越严重，权力内斗越严重，官场地震就会越严重。各方都会拿“裸官”作筹码进行斗争，结果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两败俱伤。
合理猜测之五，公布“裸官”名单和数量会导致体制性瘫痪。“裸官”不但人数太多，而且分布密集，重要的岗位都有“裸”官担任。“裸官”名单数量一旦公布并清退，重要的岗位就会出现严重空岗现象，从而使政府机构运转失灵，使政治运转失效，使政治权力失民心。
无论什么样的猜测都会有合理性、可理解性，但就是没有合法性。合法性既指法律的合法性，又指执政的合法性。合法性的核心就是民众对权力的内在自觉认同和实质性支持。合法性的权力才具有权威性。宪法明文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知情权、监督权是人民权力的组成部分，本就应该属于人民。“裸官”名单数量又不是国家机密，为什么不公布？为什么不让人民有知情权和监督权？为什么不让人民群众知道“裸官”的名单数量？不让人民知道“裸官”的名单数量是何居心？
从理论上说，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政治现代化。没有公开，谈论民主是幼稚可笑的。没有公开，实践民主是荒谬的、荒唐的。为了实现民主，就要不断探索和丰富民主形式，使民主理论变成民主实践，使民主之轮动起来，使民主之水活起来。民主不但需要理论，更需要理论与实践相统一。否则人们就会是民主理论的巨人，民主行动的侏儒，就是虚伪的骗人的民主。民主就会成为精英的天堂，成为玩弄民众的地狱。人民群体当家作主的表现之一就是人民群众具有知情权和监督权。知情权是监督权的前提和基础，监督权是知情权的保障。没有知情权就没有监督权，就会虚置监督权。
由此推之，人民群众对“裸官”的名单数量具有知情权和监督权，这是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标志，也是当家作主的表现。这就需要有关部门及时有效地公布“裸官”的名单数量，以便人民群众的监督。通过监督，人民群众会发现权力所没有发现的“裸官”名单，补充“裸官”的数量，使“裸官”没有任何藏身之处，无处可“裸”。毕竟，权力自身清理整顿“裸官”具有灯下黑的特点。人民有了对“裸官”的知情权和监督权，可以节省权力内察“裸官”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物质成本、人力成本和财力成本，还官员队伍一个朗朗的天。
如果一直不公布“裸官”名单数量，就会丢失合法性资源，就会失去执政的权威性。公布“裸官”名单和数量，在权力那里是大事，在民众那里是小事，但小事也会变成大事。人民群众就会怀疑权力对“裸官”进行偏袒、保护甚至爱护，就会怀疑对“裸官”处理的公平性和公正性，就会怀疑通过裹挟“裸官”来对抗改革的不良动机。不能让“裸官”这一棵稻草压倒了权力的合法性与权威性，更不能让“裸官”成为人民群众行使知情权与监督权的盲点。
木然为辽宁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博士生导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