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早报网薛之白编辑)韩国是美国亚洲联盟体系中最薄弱的环节,中韩关系的战略内涵亟待挖掘。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即将对韩国展开国事访问,在年底可签署中韩FTA的大背景下,中韩可释放协商缔结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信息,破东北亚外交之局。
中国长期以来奉行独立自主的不结盟外交政策,迄今虽然有七八十个伙伴关系国,但需要突出重点,可考虑以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统筹中国周边外交。环顾四周,北有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西有中巴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南在谈中国-东盟友好合作条约,唯独东边是个空缺。
越来越多的情形表明,中国可考虑与韩国签署《中韩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完善周边战略布局,原因有三:
一,朝鲜半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安全保护对象,近代虽遭日本帝国主义蹂躏和朝鲜战争的撕裂,但无论是历史传统还是地缘政治考虑,均显示出与中国联系日益加强、加深的趋势。美国驻军韩国,威慑中国和朝鲜,日益缺乏合法性。
二,1961年签订的《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经过三次自动延续,有效期至2021年,但属冷战产物,与今天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精神相悖。签订《中韩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可抵消《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条约》对中国的束缚,减免中国战略包袱,借此威慑朝鲜,改善中国国际形象。
三,韩国是美国在东北亚的薄弱盟国。韩国对美国的安全依赖,完全是应对朝鲜威胁的无奈选择。今天,美国的联盟体系在松动,日本正常化、德国的复出,沙特的叛逆、以色列的彷徨……都是明证,将来一定会迎来树倒猢狲散的局面。韩国对美国能否保护其安全,也心存狐疑。中国应抓住机遇,从韩国入手,动摇美国的同盟体系。
《中韩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基本内容是弃核、安保、统一的三位一体,即仿照乌克兰模式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后中国为半岛提供核安全保证、将朝鲜半岛停战协定转化为和平协定,中国率先发表支持朝鲜半岛统一声明。如此,将大快人心,为统一后的半岛回归中华道统奠定基础。
《中韩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签订,将完善中国北、西、南、东周边外交战略布局,撬动东北亚地缘政治环境,产生一系列外交影响,不仅使中国外交运筹好朝鲜半岛,更重要的是通过为朝鲜半岛核保护,为一劳永逸地解决朝鲜核问题提供了基础,消除了中国周边一个核隐患,有利于改善中国周边安全环境;同时动摇美国东北亚联盟体系,使美国在朝鲜半岛驻军缺乏合法性,极大减轻战略压力;还可孤立日本,为中国立威、立德,极大推进安全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外交战略构想。
《中韩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商谈,具有坚实的经济基础与政治基础。中韩早日达成自由贸易协定(FTA)为中韩关系升级发展提供了希望。中韩货币互换已经启动,规模日益扩大。这为将来中韩达成综合性的投资贸易协定做了铺垫,也夯实了未来东北亚区域经济合作根基。《中韩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签署,将实现中韩关系经济、政治、安全、社会的四轮驱动,产生质的飞跃。
韩国国内形势也为此提供了希望。朴槿惠总统上任以来,提出“半岛信任进程”、 “东北亚和平合作构想”(首尔进程)两大战略构想,得到有关各方的积极评价。韩国成为东北亚唯一既同美国又同中国关系友好的国家。
长期以来,中韩关系最大的障碍不在双边关系本身,而在于朝鲜、美国两大外部因素。这不得不说是中韩关系的最大遗憾。因此,中韩关系超越双边范畴,超越朝鲜核问题,超越美韩同盟,必将呈现出划时代意义。
这就需要对中韩关系重新定位。中美正致力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这为改善韩国的战略处境极其有利,使其不必在“经济上靠中国、安全上靠美国”两种状态间骑墙。韩国完全可能给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带来正能量。去年4月在美国国会发表的演说时,朴槿惠总统提出,未来亚洲新秩序取决于如何管理区域内国家之间经济依赖度逐步提高、但政治和安全方面合作却退步的“亚洲悖论”。的确,超越美国重返亚太带来的非正常状态,韩国是典型的中等强国,中国是典型的新兴大国,中国可明确支持韩国牵头建立中等强国网络,在G20内形成与金砖国家合作对话机制,有效应对G7的战略压力。
概言之,中韩完全可以建立起特殊的新型大国关系,在G20、东亚合作机制上开展战略性合作,推动国际秩序朝向更有利于新兴国家和中等国家的方向发展。《中韩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签订,将使得中韩关系的积极发展势头不可逆,避免了朝鲜半岛生事、生乱和折腾,为中国周边长治久安树立榜样。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事务研究所所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