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象:最爱新闻 兼爱女人——话说陆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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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象  

他是中国最早的广播记者,二战派驻欧洲,亲见法西斯德国的覆灭;他在国民党《中央日报》上大胆发文揭露孔宋腐败,掀起惊天波澜;49年云南易帜之际,他自投罗网,获刑下狱,冰封沉寂二十多年;重获自由之后,他重操旧业,宝刀不老,豪情不减,更秉性不移,就两岸政情泼辣作文,放胆直言,名声再动海内外;不仅成就新闻志业的第二峰,也勃然激发出个体生命的第二春。他,就是让人喜也让人惊的自由主义名记者的陆铿。

陆铿天生就是那种敢于冒险、勇于进取、善于捕捉新闻并为新闻而在所不辞的新闻人。

1940年20岁的陆铿从中央政治学校新闻专修班毕业,进入战时重庆的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当时的电台只是负责播音,没有记者采访,陆铿初出茅庐,看着他人采访,好生羡慕,乃向上司提出也去采访的建议,获得批准,于是成为中国广播记者第一人。从此,陆铿开始活跃于电台与报馆之间,播音、采访双管齐下,向着光荣的记者梦想奋力进军。

1941年12月8日日军袭击珍珠港,睡梦中的陆铿被收听到这一消息的同事叫醒,即觉事关重大,迅与同事以《侨声报》号外印发雾都。这样一条改变二次世界大战格局的重大新闻在中国的发布,被陆铿这样的一般无名小卒抢得头功,是可以让做记者的提起一辈子的。由此也见出陆铿对新闻敏锐判断与快速反应的禀赋和能力。

然而,即便具备了这样的新闻禀赋和能力,要想在新闻天地出类拔萃,建功立业,勤奋之外,更需要机遇。让人羡煞的是,陆铿偏偏不缺这样的机遇。1945年春,由于报界元老于右任先生的赏识与举荐,后生陆铿有幸作为艾森豪威尔盟国远征军中国随军记者之一,派驻欧洲,受到西方文明的熏陶;随军挺进柏林城,在一片狼藉的希特勒总理府,亲见法西斯覆灭的败像残景,眼界大开,身手大展,名气也随同不断发回的盟军节节胜利的战报而节节攀升。欧洲归来,陆铿以采访部主任之身进入《中央日报》,不久擢升副总编辑兼采访主任,迈上职业记者生涯的新台阶。

新闻自由是新闻记者奉持的最高信念与职业追求,即便是供职于国民党《中央日报》,也不妨碍陆铿与一般报社同仁将这一信念贯彻其中,“先日报,后中央”是这一时期《中央日报》的办报方针,有着这样的办报方针,记者就不愁捕捉不到有价值的独家消息,读者也不愁阅读不到喜闻乐见的各种新闻。

1946年5月《中央日报》登出一条“徐永昌失踪”的耸动新闻,引来社会的好奇与猜测。原来,抗战胜利不久,国共旋起冲突,美国特使马歇尔将军受命居中斡旋调处,与国共代表徐永昌、周恩来成立“三人小组”。徐永昌,一级上将,为美国密苏里主力舰上接受日本投降的中国代表,性格内敛,不喜见记者,且作为政府代表,以“三人小组”会议事涉重大机密为由,对外守口如瓶。而周恩来出于统战运用,对记者则表现友好,且善于在答问中透露中共如何顾大局的信息。陆铿作为《中央日报》采访主任,自然希望见到徐永昌,获得有价值的独家新闻,但多次往访,均被拒绝,不是被告以“部长出外开会”、“不在”,就是“还没回来”。连续碰壁之后,陆铿写一纸条,请求徐部长明日给予一见,并通牒其部下,如再不接见就要“在《中央日报》上宣布徐永昌失踪。”第二天,仍尝闭门羹的陆铿,忍无可忍,果把誓言刊于报端,为追求新闻自由与维护记者尊严,使出这一出奇制胜的绝招。

消息惊动马歇尔和蒋介石垂询,得悉原委,蒋表示:自己人不妨见一见。徐将军第二天便约请陆记者在府上喝茶相见。还真是应了“不打不相识”的老话,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洽,此后,陆铿不仅从徐处及时获得众多国共和谈的独家消息,也与比自己大三十多岁堪称父辈的徐永昌建立了深厚的忘年交。多年之后,徐永昌在台湾与闻陆铿在大陆身陷牢狱,不禁为之潸然涕下。

早年陆铿有“三五记者”之雅称,说的是美国三位五星上将艾森豪威尔、马歇尔、麦克阿瑟,陆铿都有过接触并采访,是为他人无有之殊荣。不过,陆铿早期新闻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手笔,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1947年7月29日在南京《中央日报》登载标题为“孚中暨扬子等公司破坏进出口条例,财经两部奉令查明”的爆炸性新闻,揭发孔祥熙、宋子文掌控的两家公司的腐败行为。

当时国共内战,双方强弱的战争局势开始出现逆转。舆论根据社会生活现象观察,一般认为国民党内战失败,败在腐败,而蒋介石亲属与亲戚飞扬拨扈,生活豪奢,花国家大量外汇进口高档日用品,为罪魁祸首,矛头与怒气纷纷指向蒋氏连襟与国舅的孔、宋。陆铿在前线采访,亲闻士兵作战连水都喝不上的艰困,与孔、宋家族的豪奢,形成了强烈的对照。出于揭露黑暗的社会正义冲动和追求真相的记者天职诉求,陆铿决心在《中央日报》端出这一腐败弊案。

陆铿利用神通广大的人脉关系,令人不可思议地拿到被视为绝密的关键证据。为让文章顺利发表和责任独担,陆铿没将此事报告社长马星野和总主笔陶希圣,只是告诉了总编辑李荆荪和另一副总编辑朱沛人,陆铿原想头版发表,总编认为风险太大而改发四版。

文章一出,朝野轰动,天下哗然。各种报纸纷纷转载,包括中共《新华日报》在内,多有评论认为,这是CC 派所控制的《中央日报》刊出消息向宋子文、孔祥熙控制的两家公司发难。蒋介石怒不可遏,要求彻查消息来源。

面对来自国民党高层的巨大压力,陆铿一面让获经手记者告假远走避祸,一面安定消息提供者忐忑的悬心,无论中宣部李惟果、陶希圣这两位正副部长如何劝说与威胁,就是不为所动,守口如瓶,坚守新闻的自由立场和保守消息来源的职业操守。甚至当部长亮出蒋介石命令:“我是总裁,他是党员,不管什么记者信条不信条,按照党的纪律,总裁命令党员讲出来”作为胁迫,陆铿则答以“既然总裁这样说,那我请求退党好了”作为回敬,让两位部长碰了一鼻子灰。

陆铿这位“前度刘郎”,旧毛病再犯,又不思悔改,拒绝交待,自是惹得总裁恼羞成怒,传出话来要组织特别法庭进行审判。陆铿告诉家人做好了准备,就是坐牢也绝不吐露半点消息。

最后,陆铿被带去总裁官邸。怀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情,陆铿向家人做了告别。然而,在听取陆铿一番慷慨激昂的答辩陈词后,了解到陆铿此举完全是国难当头,以民族国家利益为重,激于社会正义对腐败行为的新闻揭露,背后没有政治势力插手,蒋介石出人意料地表示出宽宏大量,免除一切追究。

此后,陆铿脱离国民党与《中央日报》,自立门户,自创报刊,做起了独立自由的新闻人。1949年4月年陆铿在广州自办报纸《天地新闻》上刊登自绘长江防御地图,并准确预言解放军渡江地点,被国民党以匪谍罪捕获入狱,幸赖于右任、阎锡山说项援救而获释,躲过一劫。

陆铿这样的奉持新闻自由、不党不私的独立记者,在中国的制度环境下,注定是左右碰壁,两边不受欢迎,要背负受难的命运的。所以,虽然逃脱了初一国民党的大牢,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十五共产党的监狱。

1949年国民党大势已去,败退台岛,只余残山剩水的西南一隅。这一年12月,人在东京办报的陆铿获悉卢汉投诚,云南易帜,急忙飞到香港,从香港再转机飞抵云南,欲接走在昆明的家眷,却一下飞机即被当做了国民党要犯逮捕下狱,新闻生涯就此遽然中断。这一断,前前后后近30年,直到1976年大赦出狱,78年移居海外,才浮出水面,重现江湖。

令所有见到陆铿的人无不惊奇的是,他全然不像一个坐过二十多年大牢的人,无论是身体外貌还是精神气质,依然是腰板挺直,气宇轩昂,说话洪亮,笑声朗爽,丝毫不见牢房的阴影与磨难的印痕。此中秘诀,当归于他那不可救药的乐天性格。仅举一例,可为证明。1951年镇反,监狱每天都有人拉出去枪毙,人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愁眉苦脸,唯有陆铿发奇思异想,在琢磨自己被杀之后,新闻该做什么样的标题。陆铿是云南人,名气大,被杀的时候,围观看热闹的一定很多,如此一想,竟想出一个“万人争看杀陆铿”的得意标题,还暗自高兴了好半天。古人曰,乐而忘忧不知死之将至,真陆铿之谓也。

一个至死也在念念不忘做新闻的人,注定是要与新闻不解不分的。1979年共和国30周年之际,复归自由不久的陆铿即在《明报月刊》用陈荆荪之笔名发表万言宏文《三十年大梦将醒乎》,全面评价大陆政情,轰动两岸三地。“读者交口称誉,认为是评论中共数十年以来极少数最精彩的文章之一,有事实、有理据、有感情,痛快淋漓,真是第一流的文章。”台湾视其为“了解中国大陆最有说服力之作”,而大陆则指作“三十年来反共最恶毒的一篇文章”。既被指为恶毒反共,咸鱼翻身的陆铿,只得又一次提心吊胆,做出闯祸的思想准备。谁料,文章被邓小平看到,因有反映文革结束民众呼吁邓小平复出的情结,邓小平给予十字评语:“态度是好的,观点是错的。”邓氏十字金语使得陆铿悬心落地,平安无事。

凭此雄文,人们看到了30年前那个活跃在新闻天地,实大宏声的陆铿的神勇归来。接下来,陆铿就海内外华人关注的两岸政情发表系列文章,独抒己见,放胆直言,赢得一片叫好之声。却同时,被台湾列上了黑名单,因有《请蒋经国先生不要连任总统》一文惹怒国民党,被认为是大陆派出来的间谍,用做台湾的统战;直到90年代初台湾民主化,才从黑名单中被解除。

不料才下海峡彼岸国民党的黑名单,又上了此岸共产党的黑名单。原因是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许家屯出走海外,陆铿从中穿针引线,提供了帮助,记者招待会上又“恶毒攻击”一国家领导为“弱智儿童”。陆铿自我调侃,一个记者同坐过国共两党的大牢,又同被两岸列入黑名单,如此殊遇,非他莫属。

近来有老干部将自己的一生喻作两头真,意为中间一段为虚无状。以此说,陆铿更是一个中年虚无的两头真,其记者生涯明显分为早年与晚年两个时期。而每一个时期他都做有一件堪称史上留名的惊天动地的新闻事件。不仅引起社会的极大关注,也把自己卷入其中,成为新闻事件中的新闻人。早年是在国民党《中央日报》揭露孔宋弊案,晚年则是在香港自办的《百姓》杂志发表《胡耀邦访问记》。

84年11月,陆铿等七人发起,在美国纽约举行“中国前途讨论会”,邀请到反映左、中、右、独不同政治立场观点的学者、专家齐集一堂,探讨中国统一问题,大获成功。会后中国新闻社向陆铿发出访问大陆的邀请,陆铿就此提出采访中共中央领导的请求,获得批准。于是, 85年5月10日陆铿在中南海对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进行了采访,采访以《胡耀邦访问记》为题目在当年6月1日的《百姓》上发表,迅即引发海外传媒热评,产生轰动效应,却也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胡耀邦被党内左派指责“接受包藏祸心的陆铿的访问,泄露国家机密”,最终被迫黯然下台。

数年后,陆铿随台湾星云大师率领的大陆弘法探亲团在上海参观,忽闻胡耀邦逝世,万念聚集,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在其职业记者生涯中,因报道而给他人造成无辜伤害,算来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40年前的1947年,从日本归来,据道听途说,发表文章,指称中国驻日代表团团长朱世明将军与日女间谍李香兰过从密切,导致朱将军被解职归国。后来意识到报道失实,李香兰为间谍更为无中生有的侮蔑,陆铿乃向将军诚恳地表示了歉意。如果说第一次是一次严重失实的拙劣报道,那么这第二次则是严格的职业记者的录音采访,按照有录则登原则的如实发表。它之所以备受争议,掀起惊天波澜,乃是不同新闻观的冲撞与对立的结果。

例如采访中胡耀邦见面就向陆铿说道:“你在国内吃了苦头了!”“历史上我们欠了你一笔账。”让陆铿感到胡耀邦的率真与人道;又如提到胡耀邦与王震为浏阳老乡时,胡耀邦说:“他是北乡的,我是南乡的。”陆铿说:“呵!那是南北呼应。”胡耀邦说:“也可能是南辕北辙。哈哈……”表现出风趣与幽默;还如当陆铿提到胡乔木在文革的表现,特别是批邓运动中表现得很不好时,胡耀邦爽朗大笑:“哈哈……你们的了解很细致的嘛,哈哈……说了些言不由衷的话。”谈到台湾问题,胡耀邦承认中共如对台用武,还没有力量,说:“国际上谁都知道我们没有力量。” “连封锁力量现在也还不够。”

改革开放初期,在海外对大陆中国仍怀隔膜和疑虞之时,《胡耀邦访问记》让世人看到了一个开明、坦诚、率真风趣和富有人情味的中共总书记,海外华人由是评论:“胡耀邦有点可爱。”“ 从他的口气里,我们似乎感觉到,经受三十多年疾风暴雨摧残的人道主义,已在血腥消散后的中国大陆,重新生出苞蕾。”

然而,在中共党内左派残留的意识形态中,胡耀邦的人情、人道被视为“阶级投降主义”的表现,其谈话内容不仅暴露党内矛盾,更“泄露国家机密”,遂成为兴师问罪的证据与利器。

著名记者萧乾对《胡耀邦访问记》给予高度评价,认为是“一部classic”经典之作,年轻记者应该把它“作为范本,新闻学院应当把它作为教材。成功的采访,不是听任被访者重复那些已知的东西。他应凭访问的技巧、本事,发掘出那未知的。”

虽然从新闻采访的角度,《胡耀邦访问记》无懈可击,可谓经典,但由此引起“一言丧邦”的严重政治影响与后果,大大超出了这位独立记者的意料与想像。“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陆铿深感自责与忏悔。听说胡耀邦下台之后身体不好,特从旧金山寄去北京一盒西洋参,并附函表示歉忱;而胡耀邦曾流露出自己写检讨中对刘宾雁、方励之和陆铿的批评为大可不必,陆铿闻之更是大为感动,觉得“胡耀邦先生在遭遇横逆的情况下,还在为别人考虑,真是一位可敬的君子,”“将来人们为中共写历史时,胡耀邦一定会得到很高的评价。”

陆铿 “一言丧邦”,闯下大祸,却也因此在大陆暴得大名。在此之前大陆中国几乎没人知道陆铿为何方神圣,在此之后又几乎无人不知陆铿其名。不过,根据红头文件的描述,人们知道的是“一个包藏祸心”的陆铿,而并不清楚在陆铿结实的身躯下面其实包藏的或许并不是祸心,而是滚烫的赤子之心,是拳拳爱国之心呢。

陆铿一生经历跌宕起伏,极富传奇性,情感世界也色彩斑斓,异常丰富。先后有八位女性在其雄心十足且又自由奔放的生命岁月中,荡起过情感的涟漪而留下深刻的印痕,这还不包括婚姻之约的结发妻子和黄昏之恋的最后情人。至于年轻时作为战地记者在欧洲、日本随遇而乐的一夜风流和在神州大地拈花惹草的青春放纵,那些不登大雅的男人臭事,性之所至也多有所犯。陆铿性情豪爽,坦诚大方,豪不隐瞒自己的风流本性,自我评价是“新闻第一、女人第二”,很有些革命先行者中山先生“革命第一、女人第二”的意味。

1985年,年过花甲的陆铿为江南命案抱不平而发声,结识江南遗孀崔蓉芝,崔的“善良、温柔、灵秀、可爱”使陆一见倾心而坠入爱河,其后定情黄山,托付终身,演绎其不羁生命的第二春。当然,也因此将自己陷入无情无义的地步,背上当代陈世美的骂名,遭受平生最严重的一次訾议,因为这一场黄昏之恋实在是有负于结发之妻杨惜珍。

无论相貌还是人品,杨惜珍都堪称女中一流,她是当年中央大学医学院的校花,又享有云南第一牙医的声誉。1943年嫁与陆铿,生三男二女,在丈夫身陷牢狱失去自由的二十多年中,妻子风雨同舟,坚贞不移,只手撑天,独力支家,将儿女养育成人。因此,重获自由之后,有朋友预先告诫陆铿:“你绝不能背叛杨惜珍,否则全世界的人都会向你扔石头。”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尽管警言在耳,当面对比自己年轻两轮的崔蓉芝的绰约风姿,陆铿到底抵挡不住青春的诱惑,雄心勃发,故态复萌,还是一头扎进了温柔之乡。陆铿十分清楚自己这种行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仍一意孤行,由此看来,人类一般的情感与理性之辨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无法区分与度量。

男女之情,超凡脱俗,有违常理,古今中外,并不罕见,尤其在那些精力过人、不同凡响的杰出人物身上屡有发生。据说是爱情往往可以给他们带来成就与支撑伟大事业的动力与活力。陆铿精力过人,在新闻天地也非同凡响,在生命的黄昏之际需要青春与活力来激发对事业的不歇追求与进取。因此有朋友为之一辩,说陆铿有此惊人之举虽不可取,似也不足为病。

不过,陆铿毕竟伤害了发妻杨惜珍,因而受到家庭的抵制与反对,长子写信给父亲,殷殷忠劝:“爸爸,因我仍然爱你故写此信。我理解也同情你的心情。但‘飘风不终日,骤雨不终朝’,这种狂飙式的爱情,在你这个年龄是不可能持久的。……请你引镜自照,七十衰翁,眼皮泡肿,油肚下垂,又有性格,崔女士绝不可能爱你超过半年。”

然而,大出儿子的预料,陆崔之恋,两人相扶相持,不是一年半载,而是整整十八年。在崔蓉芝的激发下,白发皤然的陆铿,青春焕发,犹如年少,穿梭于亚洲与美洲之间,奔波不歇,写稿不停,让人惊羡不已。此真所谓“老夫喜作黄昏恋,满目青山夕照明”也。2008年,88岁的陆铿在崔蓉芝的守护下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给自己传奇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也给好奇的世人留下一个惊叹号。

201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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