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央政府提出的“稳增长”要求之后,一系列的经济刺激政策陆续在出台。货币政策预调微调启动、一些重大的在建项目复工、扩大内需的政策调整、结构性减税开始及放宽民间资金进入多个敏感行业的门槛等。这些都意味着“稳增长”的经济刺激政策已经全面启动。
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可以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这些政策推出不仅在于如何减弱当前国内经济下行的风险,而且更在于如何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如何实现经济战略转移、如何促进整个居民收入公平分配等。
也就是说,新一轮的经济刺激政策目标重点在中国经济中长期发展与繁荣。比如说,“稳增长”不是要让当前中国经济增长又回到早几年两位数增长水平,特别是不再出现2009年那样GDP增长的“V”字型反弹,而是要保证经济增长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所规划的GDP增长7.5%的区间,而是与十二五规划所设定的GDP增长7%平衡。或者说,“稳增长”就是让中国的经济增长稳定在一个新的中速增长水平上。这既是今年政府工作报告规划的目标,也是十二五规划已经设定的内容。正是在这意义上说,在国内经济没有出现质上根本变化的情况下,新一轮的经济刺激政策所关注的焦点更多的是长期经济增长持续稳定性,而不是在短期内回复到两位数以上的增长水平。可以说,这一政策目标将是长期的。
为了达到把经济增长稳定在一个新的中速增长目标上,这次稳增长的经济刺激政策所采用的经济政策工具更多表现为间接方式而不是直接的方式,无论是财政政策还是货币政策及其他经济政策都是如此。比如扩大投资是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的主力。不过,这次扩大投资没有2008年的四亿元的财政投入,也没有货币政策过度宽松(如2008年下半年那样突然利率及存款准备金率突然下降)。而是就不同的政策效应采取不同的政策。
比如,从短期效应看,让一些停工的在建项目恢复上马,放开与增加对保障性住房的信贷等。这不仅有利于钢铁、建筑材料、水泥等过剩产品的“去库存化”,也有利于银行信贷需求增加,并由此带动相关的上下游产业。
从中期效应来看,而让民间资本投资进入电信、能源、重大基础设施建设等行业将能够起到一箭双雕的效果。这不仅增加整个重大基础设施投资项目及这些资金密集型产业的资金来源,减轻政府巨大财政负担,提高这些项目投入的效率,更为重要的是可以让滞留在正规金融体系之外的大量的民间资金寻找了好的投资渠道,降低中国私人部门大量的金融脱媒给整个国内经济及金融市场带来的严重风险。可以说,如果当前刺激投资的政策仅是政府财政增加及货币定量宽松刺激进行,那么当前全国大量流动私人资金难免不借机流窜炒作,推高各种资产价格,中国经济将面临着更大的风险。而且放宽民间资金进入这些以国有企业为主导的行业,不仅能够弱化这些行业国有资本的垄断性,更为重要的是它也是国家经济发展战略的重大调整,以便让民营经济在未来国家经济发展中起到更为重要的作用。
从中长期的效应来看,所采取的政策工具还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扩大投资可以会加大对西部地区及农村的重大基础设施的投入。对于这点,我在年初时就指出,中央政府要加大对西部地区铁路、公路及公共基础设施的直接财政转移支付。对于西部这些地区的重大公共设施投资,中央财政要改变以往那种公共基础设施配套政策,即中央财政出一点、地方政府再出一点、基层政府也出一点的政策,而是对这些自然生存条件还好、经济落后及公共基础设施严重滞后的地方采取中央政府直接转移支付办法,帮助这些西部地区公共基础设施满足快速发展的经济要求。可以说,该项政策不仅在利于这些地方经济中长期发展与繁荣,也有利于缩小国内区域之间的经济不平衡。
二是结构性减税政策及建立起扩大内需的长效机制。前者在于调整当前居民之间收入分配的关系及增加居民消费的可支配收入;后者就在于如何为国家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确立现实的切入点。因此,“稳增长”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的民生性十分突出。比如,政府所强调要求那些事关全局、带动性强的重大项目上马,很多项目都是与民生长期性与短期直接有关。这不仅包括了铁路、公路及城市基础建设,也把直接关系到民生的重大项目也纳入了该投资范围。比如宽带入户、教育卫生及保障性住房建设等。当然,“稳增长”的经济刺激政策最大的民生性,就是政府对当前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的坚定性。新一轮的经济刺激政策就是要保证国内住房市场真正转型为一个居民消费为主导市场。因为,住房消费不仅是广大居民最大的民生,也是政府扩大内需的长效机制。
不过,对于这样的政策思路,市场理解可能相差较大。这种差异性既无法认识到新一轮的经济刺激政策的中长期目标,也没有理解所采取政策工具不同。比如,当看到国内4-5月新增贷款不足时,有市场人士认为,疲弱的信贷反映央行货币政策调整太慢。因此,不少市场人士都认为,国内央行要加大货币政策工具调整的力度。如要加大下调银行存款准备金率的力度,保证市场流动性充足;要尽快动用货币政策的价格工具,下调基准利率,以便增加企业信贷需求,刺激企业投资欲望等。
但实际上,这种观点不仅没有真正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及所采取工具的实质,而且没有理解当前中国货币体系及利率工具对市场的作用。一般来说,从而形态上来看,中国货币体系与利率体系与发达国家没有多少差别,但是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中国的基准利率是银行一年期的存贷贷款利率,而国际上多数国家的基准利率都是货币市场的拆借利率。前者是对商业银行风险定价直接管制,后者则要通过市场多次转换才能影响到银行存贷款利率。同时,国内银行利率还有一个“存款利率的上限管理及贷款利率下限管理”的制度安排。在这种情况下,在国内银行之间的竞争并非是价格上竞争,而是信贷规模的竞争。存款准备金率也就成了央行货币政策使用最为频繁的工具。当前国内银行信贷需求减弱,并不在于利率高低,或利率过高使用信贷需求的下降,而是银行出于风险考虑不愿意放出贷款。
因此,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政府希望放松银行信贷来刺激经济增长,那么就可能走向如2008年下半年那样过度信贷扩张之老路。只要政府货币政策有些许的放松,那么新一轮的过度信贷扩张又将发生。因此,在计划2012年信贷规模为8万亿的基础上,新一轮的经济刺激政策不宜过度放松现有的货币政策。货币政策仍然是坚持让今年的信贷规模及货币增长回归常态,只是采取预调微调的方式。否则,要达到“稳增长”新一轮的经济刺激政策的目标是不可能的。不仅如此,同样会如2008年下半年那样给未来中国经济发展带来不少后遗症。“稳增长”不可走向2008年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