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海南:智者:在绝境之前先行退让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584 次 更新时间:2011-08-09 20:07

邓海南  

拟作者名:屈原

作者说明:

“或许荒唐言,出自真心肺。莫云作者痴,愿解其中味!”

此文只当文学评论发表,别只当作文学评论视之。

文章导读:新“三言二拍”:

醒世恒言—数段历史:从路易十六到萨达姆。

喻世明言—寓言二则:“金元宝和地瓜”、豹子和羚羊”

警世通言—对联一付:“个人违法谓反动,法不治众称革命”

第一拍—富人拍心口

第二拍—官员拍脑门

小标题一、数段历史

都说历史是一面镜子,那么就让我们在这镜前回顾几段历史的景象,看看能否成为前车之鉴:

其一、法国大革命溃久蓄之脓。其爆发的原因是:

第一,革命前尖锐的阶级对立。当英国已经完成资产阶级革命并开始工业革命的时候,法国还处于波旁王朝的封建专制统治时期,阶级关系处于十分尖锐的对立状态。它表现为:法国社会被分成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教士、第二等级是贵族,他们占人口总数的不到百分之一,但却占有全国土地数量的三分之二,并不承担任何纳税义务。而广大的第三等级却承担着国家的赋税和其他封建义务,尤其是工人、城市平民和广大农民,生活困苦不堪,他们强烈要求改变生活状况。尖锐对立的阶级关系,使法国社会如同到处堆满了干柴,随时都有爆发革命的可能。

第二,资本主义发展与封建专制统治的矛盾。十八世纪下半期,法国资本主义经济已有很大发展,纺织业、冶金业和采矿业的发展最为迅速,其发达程度居欧洲大陆首位。对外贸易也得到迅速发展。但封建专制统治却成为法国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障碍,其表现为:封建政府不断提高税收;全国各地关卡林立;封建土地所有制依然存在。对此,资产阶级十分不满,他们要求废除封建土地所有制,取消封建特权,反对专制统治。他们的要求和主张,在政治思想上的反映就是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十八世纪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出现和广泛传播,为法国大革命和资产阶级登上政治舞台,作了思想和舆论上的准备。

第三,财政危机的加剧。十八世纪法国的专制王朝已经非常腐朽。对外战争屡遭败绩,统治者的挥霍无度,使得法国的财政赤字增加,负债累累。到1789年,国债债台高筑,仅付出的利息已同全年的财政收入相近,法国政府的财政濒临破产境地。

综上所述,十八世纪晚期的封建王朝在政治、经济和社会意识方面,都已经出现全面危机,专制统治已成为法国社会发展的障碍。封建王朝的统治危机,使它无可挽回地陷入了绝境,这不仅削弱了它的统治力量,也为法国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

据茨威格的著述,被大革命送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和玛丽安东奈特王后,都不是人品恶劣之人。只是一个对社会矛盾木然处之,另一个对穷人的生活全然不知。当有人告诉她穷人已经没有面包吃的时候,她竟奇怪地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吃肉饼?”波旁王朝身坐火盆不觉烫,终于导致法国大革命的爆发。

其二、拿破仑刀锋用老,终至败绩。

法国大革命造成社会大动荡,虽破字当头,杀人毁物无数,但革命的理念“自由、平等、博爱”却因动乱不休而无法确立,这时候来了上个小个子巨人,靠着一到军队和一本拿破仑法典,把革命后历届政府都无法收拾的烂摊子收拾得停停当当。这个小个子是个政治天才,短短数年间,从共和国第一执政、终身执政到法兰西帝国的皇袍加身,经历过大革命洗礼的法国人民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衷心拥戴。这个小个子更是个军事天才,同样在短短数年间,披坚执锐所向披靡,横扫欧洲大陆,列国为之臣服。可惜的是他直到兵败被囚之时才读到《孙子兵法》,叹息没有及早懂得“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的道理。战神百胜,必有一失。拿破仑一味逞强招数用老导致欧洲各国联合抗法,就在他长驱拿下莫斯科,以为能将他最后一个对手俄国沙皇彻底征服之时,退却者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俄国的首都,更点燃了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倾覆之柴。拿破仑虽有百日复辟的奇迹再次上演,最终人力难胜天意,滑铁卢惨败导致皇冠落地,斯人被囚。

其三、清政府立宪只议不行,导致辛亥革命爆发。

对于一个风雨飘摇中的末代王朝,君主立宪本是可以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但是对于立宪的延宕破坏了这个结果,革命者的急脾气已经等不得王公大臣们的慢性子了。立宪之事,在革命未到之时拖延时日,革命既来之时已行之莫及。

其四、重庆谈判蒋介石误判形势,错误决定用军事手段来解决中共问题。

结果是联合政府功败垂成,中国人失去一次历史机遇。共产党由在野变为在

朝,国民党兵败退居台湾一隅。

其五、斯大林死后,苏联赫鲁晓夫的短暂解冻被勃列日涅夫的长期僵化取代。

苏联政府同样失去一次历史机遇,当不得不采取新思维时,泥足巨人便已轰然倒塌,倾刻瓦解。

其六、齐奥赛斯库以不变应万变的悲剧。

苏联瓦解,东欧动荡,然而罗马尼亚总统齐奥赛斯库坚持独裁决不应变,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其七、“四人帮”失去靠山顿为阶下囚。

1976年毛泽东逝世,其政治同党“四人帮”不知收敛,依然张狂无度,逼得对手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解决矛盾,以至他们怀着毛泽东的遗志束手就擒。

粉碎“四人帮”之举是一着绝处逢生的险棋,如果华国锋和叶剑英等不是被政治对手逼到了无路可退的绝境里,是绝不会背水一战采取这种非常手段来解决矛盾的。

简述了这数段历史,是为了寻求另一种可能性。如果前述失败者能够事先知道他们没有及时退让的结局,是不是会放弃刚性的做法,及时地妥协,做出柔性的改变呢?由此,可以得出一种相对论:别把对手逼入背水一战的绝境,那样自己也就无路可退了。

回顾八九年的政治风波我一直在想,如果学生运动能够听取善意的劝告,在充分取得社会支持和新闻界同情后,理性结束绝食适时退出天安门广场,是否能避免政府彻底撕下脸皮,让中国躲过这命中的一劫?

我毫不同情萨达姆的下场,但不能理解这个独裁者的愚蠢。面对美国大兵压境,示弱是比逞强更聪明的选择。萨达姆如果同意国际核查,证实其并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许可以暂时避免其统治的覆灭?

当然,已经发生的历史不能假设,但将来可能碰上的危险应该预警。

虽然政府提出了和谐社会的理念,但中国目前的社会并不十分和谐,贫富悬殊,两极分化加剧,弱势群体的利益难以维护,群体事件的爆发有增无减(就在此文写作之时,得知通钢工人骚乱事件,一个派去重组企业的总经理竟在上任第一天被积怨已久的工人群殴致死)。大规模的动乱尚未发生,并非没有动乱的动因,而是种种动因还没有到达总爆发的临界点,而一个强力政府的刚性控制系统也还没有到达因金属疲劳而断裂的临界点。一旦社会矛盾引发另一次全国性的动乱(肯定会有人将其称之为革命),现在的强势群体和弱势群体将迅速换位,就如文化大革命那样风云剧变,沧海桑田,干部成为阶下囚,暴民成为坐上客,那将是极为残酷和极具破坏力的,社会和人性都将陷入另一次大劫难。而那将不是由某个传大领袖蓄意发动,而是由某个意外事件的导火索意外引爆,正如对奥国王储的行刺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此种局面,无论是面对穷人闹事的政府、是庆幸已拥有财富的富人,还是对富人和政府都心怀不满的穷人,都应该竭力避免的,因为中华民族很难经得起再一次天地玄黄的大折腾了。

那么现在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最大阻力—政治和经济上的既得利益阶层,能不能在陷入另一次革命的绝境之前,理智地提前做出适时并适当的让步呢?

用利益的退让缓解社会矛盾;用制度的完善建立社会秩序。

不光是大家嘴上不折腾,而是上上下下都有不再折腾的智慧和行动,中华民族才能避免动乱的危险,进入理性的福地。

是否有具未雨绸缪的政治远见?能否学会用妥协方法来化解显性和隐性的社会对抗?有没有足够的气度对势弱群体让出部分既得利益来促进共同富裕?正在考验着所有的中国人,特别是权力在手并且财富在身的这部分中国人。

小标题二、寓言二则

寓言之一:《金元宝和地瓜干》

这是一个来自于民间的故事。一次大洪水来临,吞没了村庄和房屋。一个地主和一个农民爬到了两棵相邻的树上以逃生。情急之中地主随身带着家中最重要的东西:数锭金元宝;而农民也带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一篮地瓜干。洪水数日不退,农民尚有地瓜干可以充饥,而地主则饥肠辘辘无以为食。地主提出用金元宝换一些地瓜干以充饥肠,但农民拒绝了:这个时候你给我金元宝有什么用?金子能当饭吃吗?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地主饿死了。洪水退去后,地主的金元宝自然也归了农民所有。

其实这只是故事的表相,还有若干背景没有说出。

设想一:如果地主平时对农民有仁慈之举、友善之心,中国人信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则危难之时农民会赠与地瓜干帮地主渡过难关,此为互助。

设想二:如果地主平时虽对农民无助,但也与农民无怨无仇,则在危难之际也应能用金元宝买到地瓜干,此为互利。

设想三:此地主从未想过会有灾难,所以从来只顾敛财,并且是以不义之举敛财,当灾难来临之时,只能怀抱着金元宝饿死树上。

当然也有第四种可能,与前三个设想无关:此农民出于阴暗心理见死不救,那就是农民的问题了。

寓言之二:《豹子与羚羊》

豹子是食肉兽,羚羊是食草动物。豹子是猎食者,羚羊则常常成为被食者。且不说食草者雅,食肉者鄙,吃什么为生只是出于它们各自的本性。但羚羊中有一头极其善跑,犹善突然转向让豹子扑空。豹子中有一头不仅有口腹之欲,还有征服之心,它不以捕食别的羚羊为满足,一心只想置那一头善逃的羚羊于死地。有一天它终于等到了机会,当那头羚羊在一处悬崖上吃草时,它逼了上去。退到悬崖边缘的羚羊无处再施展转向脱逃之术,当豹子放心大胆地猛扑上去时,意外发生了:从来在奔逃时都是把屁股朝向豹子的羚羊,因无处可逃,绝望中转过头来迎向攻击,它的尖角竟然刺穿了豹子的咽喉,攻击者死于迎击者的绝望,这是豹子和羚羊都没有料到的。

寓言都是蕴含着某种哲理的,这两则寓言中的哲理都十分浅显,理解它只需要常人的智商,实行它却需要智者的远见。

小标题三、匕首与菜刀:对一付对联的注解

自拟对联:“个人违法谓反动,法不治众称革命”

杨佳的持刀袭警是这个世纪的悲剧。

贺龙两把菜刀闹革命是上个世纪的佳话。

他们袭击的目标相同—都是警察局,但性质完全不同:一个是犯罪,一个是革命。虽然性质不同,但有一点相同,二者都是出自弱势群体,对现实社会秩序不满,因为用嘴说话无门,用笔说话无用,只得铤而走险,以刀发言。

个别弱势者狗急跳墙谋财害命是犯罪;许多穷人聚众成为亡命之徒呼啸而起就可能成为某种“革命”了。

穷人的亡命,有时候并不是因为愤怒,而仅仅是丧失理智的谋财行为。无良青年和无知暴徒有时仅为区区数百元便杀人害命,这样的案例不是时有发生吗?

不要总把知识分子的议论当做心腹大患,其实知识分子脑后并无反骨,心中只有反思。出于忧国的传统,他们想当的只是进谏的魏征,而非反唐的薛刚。批评共产党的知识分子甚至有可能比某些共产党员对党的前途更为耽忧,因为一旦唯一执政党垮台,那也将意味着社会的大规模破坏。知识分子是忧天的杞人,而非兴灾乐祸的旁观者。“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只能是路易十五那样不负责任的统治者的心态。善待并尊重知识分子,而不是防范或讨厌知识分子,是为政者的正确选择。读书人从来不是造反的主体,由无以聊生的草民变成的暴民才是。

“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这首七绝古诗没有多少文学价值。使它流传千古的是它的历史认识价值。

站在执政党的立场上设身处地思考,可以看到三种威胁:

一是法轮功。具有邪教性质,政府不喜欢,理性的知识分子也不喜欢。

二是民主化。执政党表面并不反对,但许多高官心中并不喜欢。此种理念缺乏本土传统,在未经启蒙的低文化民众中难成气候。如果不将此种理念视为威胁而看做社会中正在增长的民心民情,可以用之为自身改良的动力和助力。

三是杀富济贫的民族传统。因《水浒传》和武侠书的流传深得底层草民之心,世事不宁时,便如地火在民间蕴酿。什么时候如《水浒传》开篇中所写的洪太尉一不小心误走妖魔,华夏大地又将是一片腥风血雨!“三害”择其轻,理智的选择还是顺应民主宪政的世界潮流,那将是中华民族之福。

小标题四、富人拍拍心口,自问财产得来是否无愧?

小标题五、官员拍拍脑袋,想想权力来源是否合理?

(注:此二节无正文)

本文的几则附录:

拆字法—中国式的文字游戏:乱世和盛世。

正如老子言:“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乱世之末可迎盛世,盛世之极亦可变为乱世。去掉乱字左部头上一撇,再将右部折刀偃武修文,便成故字。于是乱世便成为前朝故事,常顾常温,可以知兴替。

盛世之盛,在于盆满杯盈。盆和杯皆为器皿,在器皿之上有成,曰之盛。但如果有朝一日此成字转为败象,则乱字左边头上的那一撇又将回来,落在皿上变成血字,血光之灾,必是国家民族民众之大难。

一句政治俗语中的悖论:人民军队忠于党。

从字面看,人民军队自然应该忠于人民,为何忠于党?从逻辑上想,说明党和人民并非一体,忠于党,是为防患于民。只要“人民”军队忠于党,人民便在党的绝对领导之下; 可一旦人民军队有朝一日真的忠于人民了,就象法国百日复辟时国王派去抓捕拿破仑的军队倒戈成为前皇帝向巴黎进军的前锋,那时和人民并非一体的党将何以自处?

贫与仇:

在电脑上用五笔字型打汉字,贫富一词,将贫字打错一键便成“仇富”,不由得兀自心惊!

民间智慧:破财消灾。上层理性:释权求和。

无论是破财还是释权,最好都在灾难到来之前主动先行,以显君子气度和智者风范。正如围棋的棋理:先置一块空闲地,后路留得无忧角;临危再打生死劫,半目即关存与亡!

狼会来吗?

“狼来了”的故事妇孺皆知。小孩子乱喊无益,成人不警惕也不行。这里只是提醒狼的存在,但愿狼永远也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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