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翻阅旧作,我仍喜欢《风的颜色》“自序”里的这一段文字。我们应如何对待西方文明与科学叙事?我们应如何对待本土的传统?我们是否活的自然?抑或我们的人文情怀早已被遗忘?我喜欢这一段文字:
《风的颜色》自序:
写了许多不经意的文字之后,我才意识到夏威夷的海风,和这里的咖啡一样,是我最喜欢描写的事物。风的味道,如咖啡般变幻无穷,早晨它是清甜的,中午它带着干草的香气,傍晚它微微发咸。唯独午夜的风最为我所爱恋,它从深邃星空里飘洒下来,充满了这块幽静山谷,神秘莫测,无味无色。
然而风是有颜色的。西方人传说当第一批西方人即将被严冬困死在佛吉尼亚殖民地的时候,印第安酋长的女儿波喀艾妲丝给他们送来了粮食。可是1612年,历史学家考证说,17岁的马托卡---波喀艾妲丝的印第安名字,英国人的救星,却被多疑的英国人绑架了,而且就在她去拜访詹姆士城的白人朋友的路上。马托卡的爱人,船长约翰.史密斯也背叛了她,多年之后,她在伦敦偶遇史密斯,直指他是爱情的叛徒。马托卡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烟草商罗菲,1617年病死在返回美洲的路上,时年21岁。几百年以来,西方人始终不得不面对波喀艾妲丝对史密斯代表的殖民文化的批评“……不错,我也许是个野蛮人,可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无知?那么多无知你却不知道?…你以为这土地可以随意被你们占有?你以为这土地没有生命?让我告诉你吧,这里每块岩石每棵大树每样造化,都有生命有灵魂有名称。你以为只有如你一样外表和思想的人才算是人?让我告诉你吧,只要你追随我们陌生人的足迹,你就会知道那么多你绝不会知道你会知道的事情。你听过灰狼向着蓝色月亮长啸?你问过山猫为什么总是微笑?你能唱出山谷里全部的声音吗?你能画出风中包含的全部颜色吗?……不论我们的皮肤是白色还是古铜色,唱出这山谷里全部的声音吧,画出这风中全部的颜色吧!你可以占有整个地球,但那仅仅是‘地球’而已,除非你能唱出这山谷里全部的声音,除非你能画出这风包含的全部颜色。”
这便是风的意义,它呼吁我们敞开心灵,它展现给我们万种风情,它把生活注入我们的思想。从来就不是只有一种文明、一套理论、一个思想,只要我们追随陌生的小径,我们就将看见无数不可能变成可能。每一个民族都值得延续,每一种生活都有权活着,每一缕思绪都融入我们的情感。
终于,我看见了风的颜色,…………它表明一种态度,它更看重“意义”,为了要有意义,才要有“学术”。于是在我看来,学术是从属于意义的。是“意义”赋予了学术语言独特的生命力,是饱含生命力的语言激动着读者和作者的思绪。我明白,……我逐渐明白了,我正面对着的,是一个“拒绝深刻”的时代,人们不要寻找意义,不要思考生活,甚至不要有心灵。
……真正的理性是一种智识,它完全不同于纯粹学术。请不要再用数学符号迷惑自己吧!没有智识的严谨形式,无异于最耀眼的枷锁、最庄严的谎言、最礼貌的谋杀。
……
不错,我拒绝“肤浅”,因为它总是灰色的。不错,我要把“深刻”涂抹成绿色,尽管它应当是蓝色。我要用这山谷里全部的声音歌唱,我要用这风里包含的全部颜色绘图,我要去倾听灰狼的长啸,我要询问山猫为什么总在微笑。……新世纪的第一年,让风吹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