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祥:发展经济民主 重切财富蛋糕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3654 次 更新时间:2009-06-03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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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俊祥 (进入专栏)  

2009年6月1日,中国新闻网刊登了署名胡奎的文章《中国财富蛋糕待重切 危机倒逼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对于中国为何要重切财富蛋糕和如何推进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该文从中国的财富分配严重不公、全球性经济危机“倒逼”中国政府必须从根本上改革不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应该从效率优先转到追求公平和提高劳动所得是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关键等这四个方面,分析了现状和原因,提出了解决对策。看了之后,觉得现状和原因的分析,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这在中国已不争议不大。但是,对于通过“工资改革”,“从根本上改变资本所得挤占劳动所得的现象”的解决对策,却深表怀疑。因为,从各国的实践经验来看,发展制度化的经济民主,才是改革不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协调好劳资利益关系,解决资富劳穷问题的根本性出路。

实际上,中国的财富分配严重不公,已是一个老问题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直鼓励创造财富,让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财富分配不公的问题就日趋严重。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委托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组织撰写的《中国人类发展报告2005》显示,中国的基尼系数已远远超过0.4的国际警戒线,可能已达到了0.45,中国经济增长奇迹中的受益者与落后者之间的鸿沟正逐渐拉大。对此,中国社会呼吁社会财富公平分配与发展利益共享之声,也日渐高涨,但中国因其惯性仍然朝着社会的两极分化滑行着。现在,全球性经济危机之“狼”真的来了,“倒逼”着中国政府不得不从根本上改革不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这似乎对中国的贫弱群体是一个福音,是一件好事。

中国的财富分配严重不公表现在城乡不同地区和社会不同群体之间。其中,财富分配结构的失衡又特别表现在两个方面:在二次分配领域,百姓劳动收入增长赶不上国家财政收入增长,国民财富向政府倾斜;在一次分配领域,劳动者工资增长赶不上企业利润增长,企业财富向资本倾斜。前者涉及公私权益关系和国富民穷的问题,可以用“政治民主”的方式来解决。后者涉及劳资利益关系和资富劳穷的问题,对此,有专家提出了改革收入分配制度并提高劳动所得的解决方案,即是以工资改革为核心提高劳动所得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建立工资、保险、福利三位一体的薪酬体系来替代过去的工资,从根本上改变资本所得挤占劳动所得的现象。

问题是,这种“工资改革”,能够“从根本上改变资本所得挤占劳动所得的现象”吗?很难说。因为,中国长期面临资本的严重短缺与劳动的严重过剩,所以财富分配过度向资本倾斜,劳动者在市场竞争中处于劣势,这种局面仍然没有多少改变。所以,要让资方与劳者分享财富蛋糕,无异于虎口拔牙,何其困难。更何况中国现有社会财富分配制度和文化,已深受弱肉强食法则的影响。虽然,执政党已经大力推行奉行公平正义的和谐社会建设,但中国仍然呈现出现有的贫富严重不均状况。可见,要从细小的工资改革根本性的解决劳资利益关系和资富劳穷的问题,似乎是不可能的。

其实,劳资利益关系和资富劳穷的问题,是近代以来的工业文明社会面临的共通问题。马克思的解决办法是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的剥削,实现劳动者的彻底解放。但是,在已经实现了社会主义的中国,这种办法不再适用。另外一种和平改良与制度建构的办法似乎可取,这即是通过制度化经济民主的方式,保障劳动者之应得,实现劳资利益协调和共享发展成果。

那么,何谓经济民主呢?按照萨托利的理解,所谓经济民主是指“重新分配财富并使经济机会与条件平等化”的民主,具体地说,经济民主是一种劳动者对经济生产过程进行平等控制的工业民主。锡克则提出,为了最终克服资本主义的矛盾,要对资本主义实行经济民主化改革,实行人道的经济民主。这种经济民主是政治民主向经济领域的扩展,它强调工人参与决策。在施韦卡特看来,经济民主是一种社会制度而且是取代资本主义的良好的制度,它包括三个方面:一是面向商品和服务的市场;二是工作场所的民主,它取代了资本主义的雇佣劳动制度;三是投资的民主控制,它取代了资本主义的资本市场。这种市场社会主义的经济民主,可以保证更高的效率、更合理的增长以及更多的平等、民主和富有意义的工作。达尔所讲的经济民主即工业民主,是一种通过自治企业来达到的民主,这种经济民主采取工人合作组织和其他雇员所有权的形式,这有助于扩大参与的机会以及为政策提供一个更为平等的经济基础。对于社会民主党人来说,经济民主是指对经济作有效的民主管制,这要求生产必须是为全体人民的利益而计划的,而且,这种计划生产同经济权力集中在少数人之手是不相容的。其次,经济民主是指生产者和消费者及其组织对生产、销售、分配等过程和决策产生影响,与资方共享决定权。国内学者对经济民主也有大致相同的看法,如崔之元认为,在宏观上,经济民主旨在将现代民主国家的理论原则——人民主权——贯彻到经济领域,使各项经济制度安排依据大多数人民的利益而建立和调整。在微观上,经济民主旨在促进企业内部贯彻后福特主义的民主管理,依靠劳动者的创造性来达到经济效率的提高。由上可知,经济民主在西方和中国,都有宏观和微观两种意思,在宏观上,经济民主是指经济制度、经济政策、经济计划和经济管理的民主;在微观上,经济民主是指工业民主或工场民主,是劳动者在企业的民主参与和平等决策等民主活动。不论是宏观的还是微观的经济民主,其目的都是要建立平等和谐的劳资关系,保障劳动者的经济权利。

从这个意义上讲,不论是宏观领域还是微观领域的经济民主,在协调劳资利益关系上,都优于或超越于传统的资本主义,都适合于社会主义用来实现劳动者的经济解放和经济权利的保障。从现实的中国来看,在“工资改革”以解燃眉之急外,发展制度化的经济民主,才是改革不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协调好劳资利益关系,解决资富劳穷问题的根本性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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