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毕业同学：
大家好！
再次看到大家熟悉的面孔，感到非常高兴。我想今天对于在座的各位，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首先衷心祝贺你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如愿以偿圆满毕业。今年春季有99个同学结业，特别值得高兴的是其中17个同学将穿上硕士服，获得北京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今天，我非常荣幸作为一个教员，在你们的毕业典礼上说几句话。
各位经过几年的学习，已经完全融入到北大特有的文化氛围中，被这个大学独特的人文精神和学术风格所深深熏陶。我相信，每一个同学，当你即将毕业离开这个校园的时候，都必将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整个灵魂已经与这个大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而我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是，我们作为一个北大学生，在北大究竟学习到什么？北大给了这些毕业生什么东西，值得我们作为永久的纪念？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的前辈陈岱孙先生（1900-1997）曾经说，一个北大学生，应该在这个校园里学会三件事情，那就是长知识，长智慧，长道义。知识排在最前面，也是最不重要的；其次是智慧，而最高境界是长道义，即整个人格境界的提升。陈岱孙先生提出的这“三长”，对于每一个毕业生而言，既是语重心长的期望，又是富有人生智慧的点拨。
北大在历史上曾以“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为校训，我觉得是非常精当的，现在应该恢复这个校训。所谓“博学”，乃是要求学生首先成为知识广博的人，他对事物背后隐藏的真理有着广泛的兴趣；他不仅应该努力成为一个领域的专门家，而且应该成为一个学识闳富、趣味广博的研究者。“审问”，乃是要求学生必须对事物有着精细深刻的研究，对世界的本质与根源作深入的探讨与不懈的追问，穷根溯源，孜孜以求，对真理怀有执着的信念。“慎思”，乃是运用自己的理性，慎重而独立地作出判断，这就要求他不追随他人的成见，不依傍以往思想家和同时代学者的教条，不理会这个世界的喧嚣，以自己严肃认真的思考对客观世界作出最终的裁决。“明辨”，乃是要求北大的学生在面对流行的各种思想与意识，能明智地辨别其中的是非，这也就意味着一种判断力的养成，一种独立的理性思考能力的养成。我认为，“博学审问慎思明辨”这八个字，应该是北大教导每一位学生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独立的理性精神、批判性的思考、广博的文化素养，应该成为每一个毕业生终生追求的目标。
大家在北京大学接受了比较系统的经济学教育。我们要清楚，在现代经济学两个多世纪的发展历程中，其人文主义精神正在逐渐丧失，其理性主义和唯科学主义的色彩正在逐渐增强。而我认为，作为一个北大金融学专业的毕业生，你不仅应该知道汇率、期货与投资银行，还应该具备一种深远的人文关怀。在我国悠久的学术传统中，读书人一直崇尚“士”的节操与风尚，“士”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读书人（知识的创造者与研究者），他除了具备广博的学识和全面的素养之外，还须关注那些超脱于研究者自身的更为广阔而深远的命题，关注国家、民族以至于整个人类的福祉与终极命运。所以“士”的使命极为庄严重大，因而《论语》里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论语·泰伯》）。假如没有更为广阔的人文关怀，没有关注整个人类价值与前途的宽大胸襟，则他只能是一个具备工具理性的专家，只能是一个“单向度的人”，只能是一个人格萎缩、灵魂矮小的“知道分子”。知识分子与知道分子只有一字之差，其境界是非常不同的。爱因斯坦曾经告诫科学家们说：“关注人本身，应当始终成为一切科学上奋斗的主要目标。……当你埋头于图表和方程式时，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爱因斯坦《科学与幸福》）我也要提醒大家，当你关注证券市场走势与外汇交易行情的时候，也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我认为，任何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包括经济科学在内，其最终目的乃是提升与改善人的境遇，乃是人的自由和价值的重新发现与人的幸福和尊严的实现。
在大家即将毕业的时候，我还想提醒大家，作为一个北大金融学专业的毕业生，你还应该努力追求具备全面的知识素养，万不可画地为牢，被自己狭窄的金融学专业领域所囿。这一点恐怕大家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已有深刻体会。孔子说，“君子不器”（《论语·为政篇》），即是要求君子（知识分子）不要像器具一样只具备一种功能，一种技艺，而要具备多方面的才能和知识。这四个字的告诫里面充满着先哲伟大的智慧。在社会科学发展史上，“历史学帝国主义”和“经济学帝国主义”曾相继出现，为学术史留下不少教训。实际上，像经济学和金融学这样的学科，完全可以也完全应该从哲学（包括伦理学）、社会学、法学、政治学、历史学、心理学甚至从自然科学（比如生物学、物理学）的发展中汲取思想或方法论上的灵感，而事实上，经济学在这门学科在历史上确实已经受到上述学科的宝贵滋养和启示。而即使各位将来不准备做一个学者，广博的知识素养也有益于你职业生涯的成功。
学习是一桩终生的事业，各位研究生毕业或获得硕士学位，仅仅是学习生涯的一个小站。2006年底我国金融体系实现全面开放，这为各位的事业提供了很多宝贵的机遇。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将来必将在各自的职业生涯中做出不同凡响的成就。最后，我衷心祝愿大家在未来的工作中，取得更辉煌的成绩，以报效母校；我也衷心祝福各位家庭幸福，生活美满！谢谢大家！
2007年1月14日英杰交流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