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虹走了,他带走了美学,也留下了美学。因此,这是一个美学的事件。
生存还是毁灭(To be or not to be)?这是古典时期丹麦王子面临的忧思,也是每一个历史时间每一个存在者可能随时面对的问题。然而,解答的方式却存在差异。 2007年12月5日中午1点左右,余虹教授以理性的自由选择回答这一问题。
一个事件的追问可以诞生无限的意义。人类的可爱和可鄙之一,都在于沉迷对于事件的“原因”探究。其实,有时候,选择放弃对于原因的探究却是一种智慧和爱。
然而,余虹教授选择却让有些看客(朱大可)滋生探究“形而上”原因的冲动,这些逻辑分析和知识话语的能指表达,散发一种思想审判和价值评价的气味。遗憾的是,我们从中只能感受到另一种形态的思维暴力和话语强权,还有说话者拥有终极真理的自恋情结和自命不凡。舍弃存疑和反驳,因为这些判断和结论在孱弱之中透露荒谬,不值得浪费话语。
美学是一种给人期许的东西,也是一种让人滋生感动的东西。余虹教授生前是热爱美学的,他的最后选择也是一种美学化的选择。美学给予余虹教授的期许,我们只有存而不论了。但是,美学给以他的感动却是明晰的和巨大的。如果生命存在是脆弱的、不自由的、痛苦的、无爱的、无信仰的、非审美的、非诗意的等等,为什么不选择死亡这样的审美方式?然而,只有少数主体能够勇敢地选择自我终结的方式,他们是智者、诗者、审美者,拥有一颗通透的灵魂。
与其说余虹选择了美学,还不如说美学选择了余虹。美学是徜徉于此岸和彼岸的事物,它是悬浮于世俗天空的一只白鹭,可以拒绝和逃避,挣扎和鸣叫。美学充满抗衡和批判的理性睿智,散发诗意和幻想的乌托邦色彩,是一个充满童心和激情的流浪汉,它可以飘离主流意识形态的舞台,孤寂而宁静地独白。美学应该是透明的,没有目的性和功利的尘埃,它是一个可爱尽管不那么可信的精神之家。美学是一个让掌握理性的男人可以托付信仰和爱的梦幻女孩……所以说,余虹对于生命放弃的同时,也是对美学的最后皈依,是他心灵和身体的回家之旅。
因此,为了美学的尊严,余虹走了……为了思想的尊严,余虹走了……为了爱的尊严,余虹走了……他留下了美学,让我们这些依然处于艰难和痛苦的美学信徒继续美学的沉思。活着的,同样也是为了美学的尊严。
2007年12月19日上午10时5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