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中国股市有所波动,民间投资受到影响,居民消费也显得较为疲软。加上国外各种“中国经济见顶论”“中国经济崩溃论”盛行,大家对中国未来的发展前景多少有些担忧。
但我认为上述都是短期问题。总的来讲,主要是信心不足。对此,我国有非常充分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金融政策空间,我想这是国内学界的共识,只要把这些政策用好,我们应该可以稳定信心,经济也能恢复正常增长。
9月24日新闻发布会上,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证监会主席吴清、金融监管总局局长李云泽的政策介绍,加上9月26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制定的一系列措施,大家的信心明显恢复,我相信经济的止跌回升是可以预期的。
对我们国家来讲,重要的还是长期的经济增长,因为我们要实现的目标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到本世纪中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从长期经济增长来讲,最重要的是生产力水平要不断提高。怎么样才能让生产力水平不断提高呢?最重要的就是现有的产业必须不断实现技术创新,新的附加值更高的产业必须不断涌现。这就是去年以来谈得非常多的依靠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从发展新质生产力来讲,我觉得我们有很多机会,因为对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新兴产业,包括人工智能、大数据、生命科技等,首先我们跟发达国家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且跟其他国家比我国有三大优势:第一个优势是人才优势,我们每年科学、技术、工程、数学专业(STEM)毕业生的数量超500万。第二个优势是我们有超大规模的国内市场,技术创新或者新产业的出现靠国内大市场可以马上达到规模经济,快速在国内国际市场上拥有很大竞争力。第三个优势是我国有最完整的制造业生态,任何产品、任何技术如果要硬件,我们国内是最齐全的,成本可以是最低的,质量也可以是最高的。这方面表现得非常明显。比如软件,美国现在下载量最大的几个软件都是中国企业拥有的。从硬件来看,特斯拉在美国发展了十几年,最高产量也不到3万辆,一度面临困境。2019年到中国投资后,第二年就生产了48万辆,让特斯拉变成现在市场估值达到6000亿美元的最大汽车公司。
另外,国内电动汽车、无人机、太阳能板、锂电池,这些新兴产业的优势已经显现出来。
当然,我们绝大多数产业还是在传统产业领域。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不少国际领先,比如高铁、家用电器、造船等。其他尚未达到国际领先水平、仍处于追赶阶段的传统产业,我们也有后来者优势。在这些领域,我们可以利用引进、消化、吸收作为再创新的方式,这种方式风险成本会比较低。
同时,这些传统产业也可以利用数字化改造、人工智能制造来实现换道超车。最明显的就是电动汽车,原来的燃油汽车产业我们长期处于追赶,现在经过数字化、人工智能和电动化,我们的电动汽车已经在国际上领先。从上述优势来讲,我们在传统产业上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空间非常大。
不管新兴产业还是传统产业,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机遇都很好,但是,也要防止一拥而起、一哄而上。怎样才能防止呢?最重要的是各地要因地制宜,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共同作用下,把各地的比较优势发展成市场上的竞争优势。总的来讲,我国比较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还有一些中西部的中心城市,像武汉、成都、西安,这些地方经济发达、资本丰富、人才又多,可以在新兴产业上多下点儿功夫。
中西部其他经济相对比较落后的地方,它的比较优势主要还是在传统产业,可以多利用数字化、人工智能,以及引进、消化、吸收,来实现从追赶型产业变成领先型产业。
当前我们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的国际形势,来自外部的打压会不断增加,国内也一定会有一些短期的结构调整引发的波动,包括有效需求不足。但总的来讲,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从短期来看,我们有足够大的政策空间使经济稳定向好。从长期来看,我们发展新质生产力,不管是新兴产业还是传统产业都存在许多优势。只要在有效市场、有为政府的共同作用下,把这些优势发挥出来,我国经济一定能够继续维持中高速增长,到2049年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
(作者系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院长、国家发展研究院名誉院长,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