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无反顾坚持改革开放

温州胡方松贤友日前送来《大有为者——董朝才改革纪事》书稿，嘱我作序。

董朝才是上世纪80年代末的温州市委书记，他主政期间，正是温州处改革试验区的重要实施阶段，即“温州模式”跃升的关键时刻。当时全国改革形势复杂，姓社姓资争论甚嚣尘世。

董朝才作为温州市委书记，面对挑战，手托乌.纱帽，义无反顾坚持改革开放，艰难困苦，任劳任怨，业绩显著。所以，我欣然接受为之撰序任务。

据了解，《大有为者——董朝才改革纪事》一书，是由王运正等温州老同志发起，得到了金华、江山和省直机关诸多老同志的全力支持和帮助，酝酿多年，修改多次，历经五六年辛苦撰写整理 ，终于成书。

出书的初心，主要是纪念一个老百姓怀念的好书记，一个奋勇改革的老书记。我们应该对董朝才同志的改革业绩和历史功绩，有个正确的评价，让他的改革精神和从政品格，留存于后代，留存于历史。

我与董朝才同志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改革者，也是一位理智清醒的改革者，是我敬佩的温州改革书记之一。他吃苦最多，受委屈最多，改革最坚定。在温州市委书记任前，他在江山担任县委书记、在金华担任地委书记时，就已是一个勇立潮头的改革者。有幸调任温州市委书记，给他提供了一个改革试验的大平台，让他有缘在温州这个改革大平台演出了一台有声有色的改革大戏。

大力发展温州民营经济

董朝才同志从1985年12月到1990年1月，担任温州市委书记四年多。他是在上海《解放日报》公开报道“温州模式”后入主温州的。

温州下一步工作应该抓什么？怎么抓？他带着这个问题，大兴调查研究，既到市属国营、大集体企业去了解生产经营情况，还风尘仆仆到各县农村民营私人企业与专业市场考察。通过深入调查，掌握详实的第一手材料，对温州全市上下的基本情况，作了全面“体检”。

最终明确了新一届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思路，即：坚持“国营、集体、个体三者一起上”，注重提升“温州模式”，大力发展温州民营经济，努力探索一条切合温州实际的经济发展之路。

董朝才抓民营经济发展，首先引领大家进一步解放思想。他按照有关精神，排除来自各个方面极Z思潮的干扰，率先回答了民营经济应有的作用和地位，在民营经济发展思想上实现“三次突破”：

第一次科学论述国营、集体、个体“三者一起上”的必然性，把个体私营企业从“允许”变成“必然”，把“补充”地位变成“兄弟”关系。

第二次突破是根据党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揭示了私营经济在一定时期、一定地区、一定行业，可以成为经济发展的“主力军”。

第三次突破是根据邓小平理论，明确提出温州试验区是“市场化经济”，发展市场经济就要放手发展民营企业，并支持民营企业按市场经济规律发展国民经济。

在提高发展民营经济的认识基础上，董朝才率先启动了“温州试验区”的改革试验。1986年6月，温州市委接到上级文件，要求经济体制改革“一面实践，一面讨论”，并建议“在温州先试验”。董朝才读完文件，精神为之振奋，立即复印分发市委常委，召开常委会，进行深入学习讨论，研究落实措施。

董朝才很快调整工作思路，在抓“国营、集体、个体”一起上的决策中，进一步明确以发展个体、私营、合股经营的经济为主要突破点，坚持依靠农民企业家、经营者和各行各业的能人，使广大农民的体力、智力、技能进一步从狭小的土地上和落后的经营规模、生产方式中解放出来，实现从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化和发展。配合农村第二步改革，推动整个经济体制的改革深化，开创多种所有制混合发展、城乡经济共同繁荣的新局面。他先后主持制订了关于在温州进行改革试点的报告和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有关问题的报告。

1986年10月，时任省委书记王芳在北京开会期间，就温州试验区问题请示万里同志，万里明确表示，浙江省委《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的报告》是可行的，“要积极先干起来”。王芳同志向温州市委传达了万里同志这个意见。

温州市委立即行动起来，召开市委工作会议，传达浙江省委向党中央、国务院呈报的《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的报告》的内容，具体部署有关试验项目的准备工作。这标志着温州试验区正式开始运作，率先在全国启动了农村改革试验区的改革试验，主持制订了一批具有全国影响的政策法规，把温州农村改革推进到一个新阶段，把“温州模式”提升到一个新水平。这样为全国各地提供可参考的经验，为国家立法提供了可贵的实践。

为了切实推动民营经济的发展，董朝才把工作重点转向制订一系列发展民营经济的地方性规章。在他主持带领下，温州市不断深化改革试验，每一年都要制订一批有突破性的规章，其中最重要的有：《温州市挂户经营管理暂行规定》、《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的暂行规定》。

这些都是在国家尚未颁布有关条例法规的情况下制订的，属于全国首创，具有超前性突破性，也具有可推广性可复制性。

董朝才的压力

做领导难，做带头改革的领导者更难。正当董朝才致力于改革试验期间，责难、质疑之声纷至沓来。抹黑“温州模式”、否定改革试验区的言论一浪高过一浪。尤其是随之而来的形势更是让董朝才和温州改革试验遭受了空前的压力。

值得钦佩的是，作为温州深化改革的带头人，董朝才顶住了来自多个方面的压力，坚持温州改革试验不动摇，坚持发展民营经济正确方向不动摇。

1989年10月，在新一届市党代会上，董朝才继续当选温州市委书记。他当时顶住了要撤销温州试验区的意见，坚持认为温州改革试验区的成绩是主要的，并不存在什么大的问题。

董朝才的鲜明态度，继续推动着温州改革试验区工作向前发展。在温州市委六届二次全委会上，董朝才代表市委常委会作工作报告，以十年改革温州生产大发展、人民生活大改善、国家财政收入大增加的事实，证明温州所走的路子是符合社会主义方向的。与会同志都表示要坚持改革试验不动摇。这次市委全会，成为进一步坚持温州改革试验的动员会。

毕竟受当时客观大环境的影响，温州的改革试验推进得十分艰难，“班长”董朝才首当其冲，工作阻力更大，前进步伐更艰难。1990年1月，他被调离温州到杭州任职。

历史要记取这一声呼喊

董朝才在温州主政4年多，主持温州试验区改革试验3年多，为温州改革试验，为温州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人们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特别为温州民营经济的发展，推出的系列改革措施有：

一是温州在全国最早让私营企业有法可依，从“补充”提升为“兄弟”关系，推动温州个私经济迅速发展。据《温州市志》资料，1989年全市个体工商户达到141725户。

二是创造了一种新的企业制度，在全国最早使股份合作企业有了正式身份，引领温州股份合作企业得到了空前发展。到1989年，全市股份合作企业已达2.2万家，其中工业企业1.5万家，实现产值23亿元，占集体工业总产值的53%。

三是颁发前所未有的“挂户经营”规定，使10万购销员有了合法身份，创造了“四千精神”，有了一支“走遍千山万水，想尽千方百计，说遍千言万语，吃尽千辛万苦”的市场营销大军。

四是为培育大批农民企业家打下了坚实基础，如今在全国各地办厂办公司做生意的温商有170万人，号称“百万温商大军”。

此外，董朝才为温州社会经济发展所做“民心工程”还有：启动了温州旧城改造第一路——人民路的改建工程，在全国率先探索一条自行集资建设城市的新路子；果断决策温州机场的开工和建设，解决了温州对外开放的交通短板；大力创办温州龙湾出口加工区，为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审批奠定了坚实基础。

应当说，董朝才书记在一个特定历史时期，坚定推进温州的市场化改革，作出的贡献是影响深远的。

董朝才书记于2006年2月20日因病不幸去世，享年74岁。但他一直活在温州干部民众的心中。18年来，每年清明节都有温州民众专程到杭州南山为他扫墓，深情缅怀他为温州改革试验做出的重大贡献。在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的时候，温州的主流杂志《温州人》撰文高度评价董朝才书记是温州的改革试验的主要运筹开拓者，是温州模式的主要发展提升者。温州民众盛赞董朝才的改革胆略和精神，是“无私无畏，浩气长存”，是一个大写的人。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邓小平同志1992年春天南方重要谈话发表后 ，已离职的董朝才还与浙江省的老领导厉德馨、李云河等人，在上海《解放日报》的显著版面撰写文章，公开为温州改革开放，发展民营经济摇旗呐喊，辨诬拓新，充分体现了董朝才“心系温州、心系改革、不离不弃、持之不懈”的高尚品格和顽强意志。

董朝才的文章，是一个历史性的评判，也是一个历史性的总结，更是一个历史性的呼喊，面向全国大众的公开呼喊，面向全国各界终结极左思潮的呼喊。历史要记取这一声呼喊！后人要永远不忘这一声呼喊！

（作者写于2023年冬，2024年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