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发展扩展了人们的社交范围，匿名化应用增强了网络的吸引力。随着线上支付等在线经济活动普及，虚拟化带来的负面影响逐渐显现。为确保数字社会安全，保证真实世界的良性运转，对个体数字身份与真实身份进行映射已成必然。但数字替身技术的运用，再次对数字世界个体身份的管理提出了挑战。

元宇宙与数字替身

有学者认为，元宇宙是“下一代互联网”。虽然该理解将很多新的科技概念泛化，将其他技术和概念特征也纳入互联网技术中，但目前元宇宙所处的初级阶段确实与现实互联网具有高度重合性。也许未来元宇宙会脱离互联网，形成自己的技术范式，成为人类社会必不可少的基础设施，但目前的研究仍需基于元宇宙技术现有表现进行分析与预测。

元宇宙的本质是现实世界的数字化，在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5G/6G、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的加持下，互联网预示着人的行为与思想进入另一个虚拟空间。为了进入这个虚拟空间，个体将自己的肉身虚拟化，数字替身即被广泛应用。而数字替身与真实个体的关系也随之成为人们争论的焦点。

数字身份变化轨迹

在网络社会，数字身份作为个体标识出现，其应用主要包括：个体利用身份进入、身份授权与认证。首先，个体需要使用数字身份进入网络社会，以保证其具有独特的标识并行使权利、履行义务。其次，数字身份可以将复杂的人类行为简化为系统性数据，在网络空间进行识别，而个体进入与被识别的基础是数字身份的授权。

在元宇宙中，随着数字替身的出现与广泛应用，数字替身与真实个体不再仅仅是依附的关系。有学者将真实个体与数字替身的关系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个体对数字替身的认同，此时两者形成一个整体性表达；第二种是个体与数字替身彼此独立，数字替身仅仅是个体在某个虚拟空间的表达工具；第三种是个体视数字替身为其理想的投射，弥补其在真实世界无法达成的意愿。这三种类型代表着数字替身与个体之间的三种关系。

虽然关于元宇宙的描述与概念的界定尚存争议，数字替身技术亦在发展中，但其对现实社会的影响已经显现。

数字身份：个体进入元宇宙的“入场券”。每个数字替身都需要对应的数字身份，数字替身的广泛应用直接导致数字身份在数量上的激增，同时导致数字身份所标识的个体自然属性的模糊。如果元宇宙的核心是个体间“交互性”的增强，那么，数字替身将为元宇宙中个体与他人发生关系提供可能性。也正因如此，真实个体想要完全控制数字替身，在进入元宇宙后即需要与数字替身建立某种特定的联系，而数字身份即是两者建立有效联系的重要中介。

但是，数字系统的脆弱性与身份被盗窃的危险一直存在。数字身份的抽象性、专业性及难以感知等特点使得个体对它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个体不了解也无法完全信任系统，更不能完全相信代码开发者设定的程序。与此同时，在网络社会，不同社区要求个体在进入前，都要创建自己的数字身份，这使得个体常常会对自己的数字身份产生游离感，将它仅仅看作一个进入该社区的工具。与网络空间类似，在元宇宙中，破解数字替身带来的信任难题取决于个体使用数字身份进入元宇宙的安全保障技术。数字监管是目前保证元宇宙良性运转的最佳路径。

数字身份：个体元宇宙生存的“身份证”。在网络社会，身份认证的主要目的是确认以数字身份进行活动的操作者是否是该身份的合法拥有者。在元宇宙中，数字替身为独立身份层的出现提供了可能性，真实个体选择身份的自由度增加了，活动范围扩大了。但与此同时，多样化的数字替身可能导致同一真实个体账户的分散，不可避免地产生身份“撞车”等问题。

元宇宙“去中心化”的价值观打破了统一身份授予这一管理模式，数字身份的使用是调节真实个体与数字替身间关系且维护元宇宙去中心化理念的重要因素。如何使用数字身份来维护元宇宙的良性运转，根本在于平衡个体权益与管理者权力之间的关系。从管理角度出发，加强数字身份的认证工作迫切且必须。

在网络世界，数字身份的认证与管理本质上是对进入者的管理，数字身份认证的目的是确保其背后真实个体可以履行法律规定的义务并承担相应的责任。沿着这个逻辑，在元宇宙中，数字替身行为后果仍然应该由创造、控制它的真实个体承担。但这与元宇宙“去中心化”的价值理念及“个体自由选择”的追求存在矛盾，独立数字替身的出现更加剧了这一矛盾。在互联网的发展中，曾出现过“中心化”到“去中心化”到“再中心化”的过程。在元宇宙中，历史是否会重演、如何平衡良性运转与个体追求个性之间的关系，是数字身份认证工作亟须解决的问题。

数字身份：个体在元宇宙活动的“通行证”。有学者认为，“元宇宙扩展了劳动者的时间、空间、属性状态，能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彰显它与实践个体的生命价值。”但在个体与数字替身之间的关系尚未理清之前，个体在元宇宙中可以实现多大的“自我价值”，该问题的关键在于个体是否拥有赋予数字替身特定身份的权力，是否能够完全控制数字替身。

有学者认为元宇宙应该以“去中心化”的平权式共享机制和共治机制为保障，从而使现实个体与数字替身的关系成为元宇宙不断扩张的内驱力。但是，当个体及其所控制的数字替身的所有活动均可转换为可机读的数据，且对服务提供商无法施以限制访问措施时，个体的隐私甚至数字替身的隐私将成为服务商争相获取的资源。

目前，元宇宙数字替身虽然与真实个体之间存在差距，但其背后仍然存在多层控制主体。从网络世界到元宇宙，个体身份的保护路径从“身份结果”的保护，逐渐转变为“身份生成过程”的保护。隐私问题不仅关注个体身份的建构过程，保护后者在不同场景下的正确呈现，还需要避免通过算法拼接给个体在元宇宙空间带来不利的影响。

元宇宙中数字身份的可能性

元宇宙技术的发展将促使权力向社会个体转移，个体的主体地位在元宇宙中将得以凸显。但建立这一设想的基础是元宇宙良性、有序的生态环境。数字身份制度或许会成为这一环境发展的重要保证。但谁拥有授予个体数字身份的权力、数字身份应在多大范围包含个人信息、真实个体对数字身份运行机制的接受程度等问题都有待进一步研究。

元宇宙的发展带给人们无限遐想。在元宇宙中，作为数字替身与真实个体的中介，数字身份必然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个体数字身份授予的权力、数字身份的标识与认证，每一个问题都带有争议性且连带许多相关问题。目前学者需要做的是厘清从网络社会到元宇宙世界，数字身份发展的客观规律。在保证元宇宙良性发展的同时，平衡个体对技术的期望，调动民众参与元宇宙探索及实践的积极性。在元宇宙的发展中，应积极探寻数字身份发展的客观规律，解决底层技术进入元宇宙新环境中的新问题。

（作者单位：浙江传媒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浙江理工大学史量才新闻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