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美国大选后,部分挺川(川普,特朗普)人士认为:大选中暴露出的“舞弊”问题与其它问题,充分显露出美国民主体制的危机;认为美国民主体制足够强健、足以防范选举舞弊,是错误地将民主体制视为“万能”,没有认识到体制也是依靠人来维护的,好的体制也禁不起“坏人”的折腾,如同“美女”也会遭遇“坏人魔爪”的侵害一样;而美国体制经历了左派(“坏人”)几十年的折腾,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体制危机与宪政危机,不能视而不见。
而部分不认可“舞弊”论的人士则认为:特朗普阵营迟迟不承认民主选举结果,通过系列滥诉阻碍政权和平交接,其支持者还呼吁特朗普动用军事手段“平叛”或号召民众“革命”(暴动)解决大选纷争,最后甚至暴力冲击国会,这才是真正的体制危机与宪政危机。
笔者认为,认为美国出现了严重体制危机与宪政危机的观点,既存在逻辑悖论,也不符合现实。
从逻辑上说,人们之所以认为美国民主体制比较完善,核心理由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方面,这一体制的设计,本身就是以“人性恶”为前提,充分考虑了人性的阴暗面,以防范人性阴暗面可能对他人、对公权力运作、对社会的危害为主要出发点,也就是以防范“坏人”为出发点。另一方面,美国民主体制过去两百年的实践,已经充分证明其在防范“坏人”方面是有效的、成功的,而美国民众在维护这一体制方面也是兼具智慧与勇气的。既然如此,人们就不应该将这一体制看成是“弱不禁风”的“美女”,而应该看成是可以有力抵御“坏人”魔爪侵害的“壮汉”。
从此次大选纠纷看,美国民主体制的稳健性与有效性也得到了充分显示:
第一,从大选的公正性看。关于选举大规模“舞弊”的指控及相关的几十个法律诉讼,没有一起得到司法机构的认定,美国主流社会、主流媒体与国际社会也都认为大选中不存在大规模“舞弊”,这就充分说明美国的民主选举机制没有被破坏。
第二,从特朗普阵营的抗争方式看。尽管特朗普阵营提出了很多关于“舞弊”的诉讼,但他们从总体上看是按照现行法律与宪政框架来解决纠纷的,没有采取逾越体制的手段(传言中的动用军事力量“平叛”或者拿枪闹“革命”)。只有最后1月6日冲击国会这一次明显违法,但没有对选举结果认证造成实质影响。
第三,从司法系统的独立性看。尽管面临挺川派的巨大民意压力,美国司法系统还是坚持了独立审判原则,驳回了他们的所有指控。就连特朗普亲自任命的多名保守派法官(包括联邦最高法院的三位大法官)也都没有支持特朗普阵营的诉讼。这就充分证明了美国的司法独立坚如磐石。
第四,从共和党主流的反应看。支持特朗普的重量级共和党政治人物,在特朗普连续输了多场诉讼官司、美国选举人团投票支持拜登当选后,大都宣布接受选举结果。特别是在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冲击国会事件发生后,部分共和党议员更是迅速与特朗普切割,干脆利落地通过了对当选总统拜登的认证。
第五,从军队的反应看。大选争端刚产生不久,特朗普就更换了国防部长。但十位前国防部长联名发表公开信,督促军队中立。现任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则在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冲击国会事件发生后,发表声明予以谴责,宣誓效忠宪法,并确认当选总统拜登将成为新的军队总司令。这些都确保了美国军队在此次严重撕裂社会的选举争端中严守中立。
所有这些都表明,美国社会从上到下,民主素养都很高,能够坚定维护美国的民主体制,特别是三权分立、司法独立体制,以及军队不参与解决国内政治纷争的体制,充分说明了美国体制在解决民意争端方面的有效性,充分说明了美国民主体制依旧坚如磐石,没有发生体制危机或宪政危机。
但应该说明的是,特朗普在大选前后的诸多言行,充分说明他有破坏美国民主体制与宪政的危险性,包括:
- 在大选前匆忙任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而在最高法院驳回特朗普阵营选举诉讼后,直接批评大法官不公正,直指其中一位大法官没有回报其当初的任命,还听由其私人律师抹黑一位大法官。
- 在大选结束、选举争端产生后,解雇了国防部长,更换了有关情报部门负责人;在下令司法部与联邦调查局调查大选“舞弊”,而司法部长经调查、表明没有大选“舞弊”的确凿证据并辞去职务之后,又批评司法部与联邦调查局工作不力。
- 在输掉了所有的选举官司之后,还不接受败选结果,继续鼓动支持者与民众,在本来只具有象征意义上的选举人团投票与国会认证过程中挑战大选结果,直接导致1月6日其支持者冲击国会的暴力事件发生。
以上这些行为,尽管都是他在合法地利用他的总统权力,但其背后的指向非常清楚,明显有利用司法甚至军事力量、煽动民粹势力、干预大选结果、破坏民主体制与宪政的意图。
类似地,部分极端挺川人士基于对大选“舞弊”的怀疑,不尊重司法体系的相关裁决,呼吁特朗普动用军事力量“平叛”,或号召民众暴力“革命”解决选举纷争,乃至最后暴力冲击国会,也是对美国民主体制与宪政的直接威胁。
特朗普与其部分极端支持者,之所以最终并未除了冲击国会以外的异常极端措施,可能不是基于他们不想采取,而是基于对形势的估计比较清醒。他们知道如果那样做,不仅违反美国法律的相关规定,也会招致社会各阶层(包括军队、两党高层主流、多数民众等)的普遍反对而不能成功,并会使自己面临牢狱之灾甚至生命危险,因为不敢铤而走险。“非不欲也,实不能也”。
从这个意义上说,特朗普本人及其少数极端支持者是有破坏美国民主体制与宪政的巨大风险的;正是美国民主体制与宪政自身的坚强,包括美国主流社会坚持这一体制的自觉与努力,避免了这种风险对美国民主体制与宪政的伤害,避免了美国体制危机与宪政危机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