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流动性波动趋势本质上同美国与美元领导的全球化3.0范式密切相关,这个模式在中国加入的1997-2008年间达到了它的巅峰。
它由两个维度构成,第一个维度是在实体经济和贸易方面。
全球形成三元结构,分为资源型国家,比如中东石油国,俄罗斯、巴西等,主要出产大宗原材料;消费型国家,高居全球食物链的顶端,他们经常账户赤字通常超过GDP的4%以上,美国最为典型;还有一类就是比较苦逼的生产型国家,典型是中国,经常账户盈余一度超过GDP4%以上,利润微薄,以环境和廉价要素消耗进行加速的经济追赶。但这是一种相濡以沫的生态结构,发达国家用来实现消费主义和福利国家的“美国梦”,发展中国家用来进行原始积累,现在残酷的事实是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已经对这种全球化形成了永久性的伤害。
根据IMF测算,2008危机以后全球丧失了1.5%的潜在增长水平和能力。贸易方面更是如此,危机前世界贸易增长通常都是GDP增速的一倍,而贸易正是全球经济增长的火车头。危机以来贸易增长的速度低于全球实际经济增长的速度,这在以前没有发生过。由于美国的制造业回流和能源独立,它的需求总体在弱化的同时,更加开始内卷化,导致对全球其他经济体滴涓效应下降,这才是全球化停滞和世界经济复苏乏力的根本原因。重新的独自平衡也许就意味着整体平庸,而过去的超级繁荣正得益于一个病态的全球食物链结构。
第二个维度是在货币方面。新兴市场在全球化3.0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美元储备和负债,例如中国一度积累有接近4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些外汇储备都会结售成为人民币,这些货币被称为基础货币或者高能货币,而广义货币存量M2也超过120万亿人民币,m2就是由近30万亿的基础货币膨胀而来,它通过货币乘数和商业银行体系的贷款投放来实现。这种天文量级的流动性投放必然会驱动新兴市场的实际增长和资产泡沫。昔日的蜜糖成为今天的毒药,当下全球经济正处于无明显增长动力的垃圾时间,而且由于美元流动性即将减缩,全球新兴经济和金融市场正蕴含着再次下行的巨大风险。
实际上,去年已经开始风雨飘摇,但2015或是新兴市场最危险的一年,目前的情形犹如1997亚太金融危机的前夜。笔者将关注的新兴经济体做三大分类,金砖五国、环中国重要经济体(东南亚国家、台湾、香港、韩国)、其他重点关注经济体(阿根廷、墨西哥、乌克兰、土耳其等)。结合基本面、国际收支、外汇储备与外债规模三方面来看,遭遇资本外流并可能引发货币、金融危机的经济体,从可能性大小排序看,大致是:印度、乌克兰、阿根廷、印尼、泰国、土耳其、南非、巴西等。
可以清楚看到整个新兴市场的船板正在剧烈的摇晃。中国历来是新兴市场的旗舰和压舱石,具有风向标和最后防线的作用。无疑从横向维度来看,中国目前仍然是表现最好的,资本账户的开放程度有限,而且扩大开放是渐进推进的;经济增速虽然回落,但7%左右的经济增速叠加2%左右的通胀,在世界经济中仍是翘楚;确实存在一些结构性问题,危机管理留下的地方债务偿还压力较大、房地产市场区域分化明显、局部产能过剩问题突出,但中国决心通过改革去消解这些问题的力度也很大,并且是在保持经济相对稳定的情况下着力化解,更为重要的是,在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中国将重塑新的经济结构,以此来实现经济长期可持续地增长。危机以来,所有经济体都存在改革和转型的要求,但也都知易行难,进展有限。如果中国可以通过这个五年窗口奋起改革,则将成为新兴经济体中积极改革、锐意开拓的中坚力量,最终还是新兴经济体的标兵、领头羊。金钱不眠,资本来来去去最终也必然会认识到投资中国的配置价值和财富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