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第一位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的俄罗斯作家,И.А.布宁及其创作在世界文学中占据重要地位。俄罗斯和中国关于布宁的研究存在几次重大的转向,这与整个文学研究进程的几次重大转向是基本一致的,只是在具体的年代上存在差异。首先是从历史分析向语言学研究的转向,即从集中于作者的生平、世界观,对作品进行意识形态和社会学分析转向用语言学研究成果来分析文学作品的文学性。但是语言学的分析方法越来越局限于文本之内,暴露出其与文本外部因素研究脱节的弊端,因此随后又出现了向文化学的转向,开始关注文本中蕴含的集体记忆、民族记忆、家族记忆等文化因素。
迄今为止,布宁研究成果斐然,但仍存在进一步研究的空间,尤其是记忆诗学,缺乏全面系统的研究。为了系统地加以研究,有必要沿着布宁研究的几次转向,重点将俄中两国对布宁的诗学研究状况加以综述。
俄罗斯境内外布宁研究资料索引显示,1892-1999年间世界各地公开发表的关于布宁的文章有2229篇(其中1973、1974、1992年出版的关于布宁评论的文集和纪念布宁诞辰125周年、127周年、130周年的文集整体作为单条列出),最早的评论是1892年在杂志《北方》第9期上发表的对布宁诗歌的评论,最早的署名的评论是1897年А.И.波格丹诺维奇在《天堂》(“Мир Божий”)第2期上发表的题为《评论短讯》的文章,对短篇小说进行了评论。同时代的著名作家在布宁身上看到的首先是对俄罗斯经典文学传统的继承。在20世纪头二十年,俄罗斯的布宁评论随着作家1920年侨居国外而被迫中断。但是布宁仍然吸引了研究俄罗斯侨民文学的评论家和研究者,以及欧洲艺术代表者们的持续关注。布宁在1920年至1953年侨居期间的创作却是布宁整个文学创作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俄罗斯白银时代的文学和侨民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俄罗斯对布宁研究发展的新阶段始于20世纪60年代。1953年作家逝世,正逢“解冻”时期,与革命前的批评一致,普遍认为布宁的创作是俄罗斯经典文学传统的继承,布宁是最后一批经典作家之一。
以上是俄罗斯学者对布宁整体创作研究阶段的概况。在这些浩瀚的材料中,本论文并不打算对所有关于布宁的论著作面面俱到的评述,而只聚焦布宁创作的诗学及记忆书写问题。下面拟对俄罗斯学者对布宁的诗学研究侧重从体裁、时空体、主题、叙事学四个方面来作评述,此外,还会涉及在跨学科领域进行的研究,如现象学等。
1 体裁-真实vs虚构
关于《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体裁的争论主要围绕三个方面进行:自传、非自传、不完全是自传。
在俄罗斯针对布宁创作记忆特色的研究中,从体裁角度的研究的比重是最大的。1933年授予作家诺贝尔文学奖,《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紧接着这部小说很快在法国出版,随后是在欧洲其他国家发行。这部小说不仅在俄罗斯侨民评论中获得很高的评价,而且在西欧文学中的地位也很高。当时就已经有评论家把对作品中记忆的关注主要集中在能否将《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的体裁定位为自传的问题上。在一些研究者看来,整部作品以布宁自己的生活经历为原型,作品中描述的事件绝大部分都与事实相符,认为应将其体裁定义为自传;另一些学者觉得,作品中的虚构成分占了一定的比重,与自传体有一定的距离。
倾向于将作品体裁定义为自传的研究者有:文学家В.Ф.霍达谢维奇(В.Ф.Ходасевич)主张将《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称为“虚构的自传”(вымыщленная автобиография)或者“虚构人物的自传”(автобиограФия вымышленноголица)。В.В.扎曼斯基(В.В.Заманская)认为《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是“存在主义的自传”(экзистенциальная автобиограФия)。М.А.库拉布赫瓦的论文《布宁小说〈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中的自传性因素和艺术虚构》指出,《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是在布宁真实生活素材上加工虚构的自传性作品。
持反对意见,认为作品体裁与自传相距甚远的学者有:О.Н.米哈伊洛夫(О.Н.Михайлов)认为这是一部“自由的抒情-哲理独白”(свободный лирико-философский монолог)。他在著作中指出,我们面前不是一部个人回忆录,而是一部艺术作品,作品中的事件都被改造、重新加工。
认为作品虽包含了自传的因素,但又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自传,倾向于把这部作品看作是多种体裁的综合体的学者有:К.Г.帕乌斯托夫斯基认为:“这不是中篇小说,不是长篇小说,不是短篇小说。这是一种全新的、尚未命名的体裁。汇集了尘世间的悲伤、失望、冥思和欢愉。”Г.Б.库尔梁茨卡娅(Г.Б.Курляндская)则提出这是一部“抒情-哲理散文诗”(лирико-Философская поэма в прозе)。Ю.马里采夫在《伊万•布宁》中把《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定位为“反小说”(антироман)、现象学小说(феноменологический роман),主观和客观密不可分地结合在同一文本中。在布宁创作的手稿中给“小说”一词加上了引号,说明布宁自己也不认为这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它更像是“关于我的生活之书”(Книга моей жизни)。文艺学家М.С.施坦恩(М.С.Штерн)将《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定位为“杰出的哲理散文典范之作”(замечательный образец Философской прозы)。Н.Е.亚历山德罗夫娜在《布宁艺术世界中作者和主人公的世界观和哲学观》(2002)中认为,布宁创作了有哲学意义的“散文新类型”,指出《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是一部集艺术传记、回忆录、抒情-哲理散文、抒情日记和爱情中篇小说于一身的多体裁作品。Ф.斯捷蓬(Ф.Степун)把作品定位为哲理长诗(философская поэма),认为布宁创作中的记忆有很深的宗教内涵,记忆已经凌驾于死亡和时间之上,因为记忆就是对过去的恢复,就是对过去、现在、未来的综合再现,记忆是一种心灵的复苏。
上述这些学者对《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的体裁提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还有一些研究者则结合作品中的具体片断,更进一步详细分析了为何不能将其体裁定位为纯粹传记的原因:К.М.阿纳托利耶夫娜在博士论文《布宁〈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和布尔加科夫〈白卫军〉的自传性因素和艺术虚构》中认为,《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是布宁和整个俄罗斯命运的一面镜子。作品中融入了作者的生活经历和想象,它不是一篇狭隘的个人传记,而是反映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与布宁同时代的整个俄罗斯贵族的典型特征和命运。Б.В.阿韦林(Б.В.Аверин)在《布宁的一生和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回忆诗学(поэтика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中,通过对布宁创作《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的初稿和最后定稿的比较,以及对《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的创作历史和其他一些短篇小说的比较,认为手稿中体现的是记忆的过程,但是作者认为布宁并不想把这部作品写成纯粹的个人传记,因为作品中的人名、地名都进行了艺术处理,甚至作品的最后一部分《丽卡》与布宁的生活原型有较大的出入。С.Е.弗拉基米诺夫娜在《布宁侨民时期散文中回忆和自传性叙述的诗学》(2005)中把布宁的创作放在整个侨民时期自传文学的大背景下进行研究,通过梳理布宁的创作思路,得出《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是布宁整个创作的总结性著作,是集大成之作。他颠覆传统的文学创作形式,写一部“全新的,已经期望了很久的很久的……”,福楼拜理想中的“无情节的著作”(“Книга ни о чем”)。在书中不受外部环境的影响,讲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见、所思、所想、所爱、所恨;反映心灵历程。回忆过程在作品中是最重要的部分,常常会出现“想起”、“又想起”这样的词。在小说中回忆和虚构是交织在一起的,因为布宁不想把作品写成纯粹的个人自传,将初稿中真实的人名、地名都用虚构的来代替,以此来避免读者关注作品的真实性而忽略其思想性。由此也导致了作品的体裁至今也不能被确定,对这个问题布宁自己也说“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Б.Е.米哈伊洛夫娜在论文《在俄罗斯和西欧现代主义背景下的布宁自传性元文本》(2007)中,在现代主义的大背景下对作品的自传性因素进行了挖掘,认为记忆在作家的整个创作过程中都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由上可见,俄罗斯评论家虽然未能在作品的体裁定位上达成一致意见,但是基本上都不否认作品中的自传性色彩以及记忆在作品中的地位。从体裁角度为布宁创作中的记忆特色提供了有力的佐证。通过对俄国学者围绕《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体裁展开的争论进行的考察,笔者赞同将其体裁定位为糅合了忏悔录、回忆录、自传等多种体裁因素的作品。布宁以这样一种全新的体裁形式来描述自己的心灵史(“история души”),而“心灵史”也是贯穿布宁整个创作的一条红线,在布宁的记忆书写中,无论篇幅大小,都贯穿始终。
2 时空体-顺叙vs杂糅
从时空体角度对作品的诗学特色探讨也在整个研究中占了较大比重,主要观点都集中在作品中事件的展开没有遵循客观的时空发展逻辑顺序,而是将过去、现在、未来等不同的时间层面都融合在一起。Б.В.阿韦林在《布宁的一生和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回忆录诗学(поэтика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一文中指出,在该部作品中不是人控制记忆,而是记忆决定了人的个性组成。记忆可以作为评价人过往生活的思想和价值的评价标准,记忆按照自己独特的逻辑展开。由于记忆的作用,“作品中时间的碎片混合在一起”,“时间开始融合”。А.哈桑在《境外自传散文中个性的道德形成》(2006)里讨论布宁的心灵成长过程时以《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为例,认为作品中过去与现在杂糅在一起。这两位学者都认为作品的时空在记忆的作用下融合在一起。С.Е.弗拉基米诺夫娜在《布宁侨民时期散文中回忆和自传性叙述的诗学》(2005)中认为,布宁在《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中通过记忆有时把好几年压缩成一年,有时又由一个瞬间引发无限的遐思,把主人公和周围世界、俄罗斯的过去和现在以及俄罗斯国内外作家联系起来。她指出作品中存在四个时间体系:现在、过去、历史过去、永恒。这些不同的时间层面在作品中都交织在一起。Ю.В.马里采夫在《伊万•布宁》中认为,在布宁作品中我们不是处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的个人世界里,而是一个充满和谐、光芒四射、美和神秘充斥其中的宇宙,记忆把散落在生活中不同时间的碎片用超时间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并扩展到永恒。Н.Е.亚历山德罗夫娜在《布宁艺术世界中作者和主人公的世界观和哲学观》(2002)中把布宁作品中的记忆当作一种特殊的心灵本质,是主人公作为一名艺术家所理解的艺术和生活的内核,体现了一个人的心灵特征、才能及品位。布宁认为记忆是一种奇妙但不可言传的奇迹,它把人类世世代代联系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生活力量,来对抗时间、空间、死亡、孤独这些破坏性的力量。作品中的各种时间层面都融合在一起,时间和空间都被重新排列,使创作行为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作品中描写的生活并不是零碎的片断,而是表现为超时间的统一,并延续到永恒。
三位学者指出记忆除了可以让作品的时空融合之外,还指出这种融合的时空可以延续到永恒。Э.К.拉夫丹斯基在博士论文《伊万•布宁的〈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中指出,在《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中作为主人公的阿尔谢尼耶夫是为时空所左右,而作为叙述者的布宁则凌驾于时空之上,主人公的时空与作者的时空并存于作品之中。研究者揭示了作品中存在着作者时空和主人公时空并存的情况,但是对记忆的功能并未过多阐发。
在中国学界比较活跃的俄国学者В.В.阿格诺索夫也对布宁的作品作出了独特的研究,由他主编的《20世纪俄罗斯文学》(2001年)中对记忆有比较精辟的阐释:“艺术家的记忆在晚期蒲宁看来,能够使人超越逝去生活的混乱,因为与实际情况的直接影响相比,记忆的真实性毫不逊色,而是更胜一筹。”在他撰写的《俄罗斯侨民文学史》(2004年)中就认为布宁拥有“在记忆中保存现实的本领”,“作家的记忆将过去转化成了‘永恒的现在’”。记忆让主人公在不同时空穿梭。
应该看到,已经有俄罗斯研究者注意到了布宁创作中的记忆因素,但是并未明确系统地揭示作品的特殊时空构造的原因在于布宁是借助了记忆来表现心灵的复苏和成长过程,侧重于心灵的感受,因此并未按照事件发生时间的先后顺序来记录事件的发展。这也为笔者侧重从诗学形式和手段角度对记忆书写进行体系化的阐述提供了必要性。
3 主题-短暂vs永恒
从主题角度的切入在俄罗斯学者的研究中也较为鲜明,虽然主题研究的重点并不是诗学的具体手段,但是采用不同诗学手段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揭示那些亘古不变的、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永恒主题。
Н.Е.亚历山德罗夫娜在《布宁艺术世界中作者和主人公的世界观和哲学观》(2002)中指出,《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描写的不是主人公个人的心灵史,而是处在那个时代所有像主人公那样的贵族青年的整体特征,其中融合了生、死、爱情、宗教、自然等多种主题。К.М.阿纳托利耶夫娜在《布宁〈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和布尔加科夫〈白卫军〉的自传性因素和艺术虚构》(2003)中认为,《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是作者对俄罗斯的命运、生、死和前记忆的深层思考。А.哈桑以《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为例,在《境外自传散文中个性的道德形成》(2006)中具体谈到布宁的心灵成长过程时,引用布宁的话说:“我从来不在外界影响下写作,我只写‘内心深处’的东西”,并以此来证明这部作品所反映的就是作家心灵成长的过程,是作家对内部的心灵体验的不断探寻,是对生、死、幸福的思考。在成长过程中,通过与世界、与人的逐步接触和交流,主人公的心灵不断得到丰富,封闭的内心世界渐渐打开。对主人公而言,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每一个瞬间都是重要的。布宁以自己的生活经验为基础,讲述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甚至影响整个一生的经历和感受。让读者随着阿尔谢尼耶夫的眼睛去观察和审视周围世界和自身,学会关爱和理解。这种心灵的成长和布宁独特的个性气质、整个家族、家庭背景、人生经历都是密不可分的。作品中俄罗斯乡村、俄罗斯心灵、俄罗斯宗教、俄罗斯的古老过去、阅读俄罗斯文学(尤其是Ф.М.陀思妥耶夫斯基和Л.Н.托尔斯泰)对主人公的瞬间与永恒、生与死的理解都有着重要的影响。А.哈桑已经察觉到布宁对心灵成长史的记忆书写,文本中蕴含的民族集体记忆、家族记忆、宗教色彩和对个人内心体验的重视。这些都帮助我们更准确地理解记忆特色。
以上这些研究者对作品的诗学解读基本上从生死、爱情、自然、家族、俄罗斯、宗教等几个方面进行,对记忆因子的关注尽管比较简略和零散,很多地方都是一笔带过,但仍然对笔者关于布宁书写记忆的主题的思考提供了有益的参考。
叙事学领域的分析帮助笔者厘清作品的叙述线索和脉络,并启发笔者尝试从作者与主人公的关系的角度来揭示布宁书写记忆的特色。
除了以上研究之外,俄罗斯学者还作了现象学等方面跨学科的研究。这些研究虽然更为细碎和零散,但拓展了研究视野。
从现象学角度对布宁作品记忆特色的解读散见在不少研究当中,但是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并且有些研究者对作品的定位和对现象学的理解比较混乱,因此在分析中还存在一些误读和偏差。Л.А.科罗巴耶娃在《从瞬间到永恒》一文中将布宁的《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和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当作现象学小说进行了比较分析。但是作者对“现象学小说”的定义不清,存在一定的谬误。Ю.马里采夫认为布宁笔下的记忆和普鲁斯特采用的展现记忆的手法是相同的,都是对事物本质的反映,体现了现象学中的本质直观的概念。А.哈桑认为布宁在小说中将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界限淡化了,善于从瞬间的印象中抓住本质,给创作以最大限度的自由。
由于现象学的抽象逻辑思辨性很强,要求研究者们有深厚的理论功力和驾驭能力,因此以上这些对布宁作品进行的现象学解读基本上都只是提及了现象学的相关术语和概念,并未详尽使用现象学方法对作品进行深入的解读和分析。
与上述所有的研究者相比,Г.Н.尼古拉耶夫娜显得比较突出。她在《并列连接词和加确词的结构和语义功能》(2006)中以《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为例证材料,从语言学角度分析并列连接词和加确词的结构和语义功能、各种时空关系,指出作品中的时空顺序和真实的时空顺序不同。布宁是根据自己表达思想的需要来安排时间和空间的,对事件的安排有时按照时空顺序、有时按照超时空顺序。艺术时间不同于语法时间,有时是加速的、有时是放缓的,时间矢量的指向有时是向前的、有时是向后的,它有着自己独特的聚焦方式。但是事件的发展也遵循了一定的因果关系。作者统计出仅“想起”(“помнюо”)这个词在作品中就出现了接近40次,还不包括回忆(“воспоминание”)、记忆(“память”)、记得(“запоминание”)等这些具有相近意义的词。作者通过具体的例证,比如并列句的分句中都采用未完成体动词,则表现为同时关系;都采用完成体动词,则表现为相继发生的异时关系;如果既有完成体动词,又有未完成体动词,则表示在一个动作持续的过程中完成另外一个动作;还有副动词的完成体与未完成体与完成体动词、未完成体动词的混用等情况都分别对应了不同的时间关系。这种从语言学的角度通过对和记忆有关的具体词的研究来说明作品中的记忆特色无疑是比较独特的,这对帮助笔者通过分析动词时态来分析“时空转换的具体手法”以及指出作品的“言语特色”,从微观层面上揭示布宁创作的记忆特色是大有裨益的。
这些角度的研究相互之间并没有截然的区分,往往都是交织在一起的。对记忆的宗教特色和情节的弱化的分析都掺杂在体裁和时空体的研究之中。总之,俄罗斯的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对《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这部作品中的记忆因素进行了有益的探讨。这些论述呈现出多元的批评话语形态和开放的阐释空间,它们对笔者的记忆研究有很大的启发。但局限性也很明显,虽然“记忆”在这些研究著作中都有提及,但从来都不是中心词或关键词。并且它们往往只涉及布宁的一两个文本,缺乏整体观照。
经过对俄罗斯布宁小说诗学研究状况的考察,可以判定对心灵史的描绘是布宁书写记忆的基本艺术任务,因此剖析布宁小说的记忆诗学,具体分析布宁是如何通过描绘主人公的心灵史来展现自己的心灵史的是非常有意义有价值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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