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说,家,是最后的避风港;英国人说,家,是每个人的城堡。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对有些人来说,家,也可能是地狱抑或心牢——只因配偶在精神或身体上的施暴。
多年前,在伦敦常驻的时候,曾经在深夜的广播中听到这样一个节目:先是钥匙开门的声响,然后一个温和的询问:“你害怕这个声音吗?”
几次出外采访,在女厕门后,看到这样一张传单:如果你遭到丈夫殴打,可向XX团体求助,电话XXXXXX。留学生朋友说,她曾在校园里数次看到一些三四十岁、穿着入时的女子,脸上却带着青紫的伤痕。伦敦大学一位教授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英国男人打老婆,与世界其他地方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英国小报隔不长时间,总会出现这类新闻。曾经有英国慈善机构报告说,妇女在诉诸法律之前,平均已经被殴打了35次。记得有位名叫帕翠西娅的两个孩子的妈妈,拿刀子杀死了殴打她的丈夫,她说:她为杀死孩子们的父亲难过,但噩梦终于到了头……
是什么原因导致家庭暴力的发生?
很多英国人认为,酗酒是一个重要原因。英国家庭暴力受害者中,约有45%说打她/他的人当时喝醉了。另外,经济拮据、教育程度低、施虐者工作受挫、 吸毒等等,也常被视为家庭暴力的原因。
不过,无论在英国还是其他国家,许多家庭暴力案件中的当事人情况套不进这些原因模式里面。
因此,一个名叫“避难”的全英反家庭暴力机构的观点也许更值得推荐。该机构认为:“家庭暴力不是因为喝酒、贫困、吸毒或失业引起的。家庭暴力源于施暴者对权力和控制他人的欲望。社会如果忽视家庭暴力,或者把它归咎为妇女的错误,就会使施暴者更加任意妄为。”
该机构还指出,沉默不会改变现状,家庭暴力绝不能姑息。因为事实表明,家庭暴力基本上都是有第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无数次。如果不加阻止,家庭暴力一旦发生,只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施暴者不会突然天良发现“立地成佛”;家庭暴力不会自动消失。
反抗家庭暴力,不仅为自己,也是为了孩子。英国小报里,关于家庭暴力造成的令人心碎的场景俯拾皆是。记得常驻伦敦时看《每日镜报》,有则报道开篇就是:5岁的米莉搂着被男友打成植物人的妈妈问道:“妈妈,你什么时候会和我说话?”前文提到的杀死丈夫的帕翠西娅,虽然法庭在了解她丈夫的残暴行径后,判她自卫杀人无罪,但却禁止她与自己的两个孩子生活在一起,理由是她可能对孩子构成危险。
有专家认为,幼年目睹家庭暴力的男子,在成长过程中学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婚后也往往会用拳头来解决家庭矛盾。而因幼年目睹家庭暴力,对异性、婚姻和社会心怀恐惧,以致错失人生幸福的女性,又何尝是少数?
在英国,为阻止家庭暴力,“英格兰援助妇女联盟”等团体专门开通了反家庭暴力24小时免费热线电话服务。英国议会则就反对家庭暴力专门立法。根据相关法律,被控犯有家庭暴力行为的人即使被法院宣告无罪,法院仍可颁布禁令,阻止他们接触自己的伴侣,违者最高可判5年监禁。警方还将对施暴者逐一登记造册,施暴者和性侵犯者在迁居时必须向警方报告。另外,法案还禁止媒体在报道家庭暴力案件时公布受害者的姓名,以鼓励更多受害者运用法律保护自己和讨回公道。
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说:“针对妇女的暴力行为可能是对人权最可耻的侵犯,并且可能是最普遍的。它跨越了地域、文化或贫富差别。只要这种行为继续发生,我们就不能宣称我们在通向平等、发展、和平的道路上,取得了真正的进步。”
在此推荐英国广播公司一位记者的警句:家庭暴力是家事,也是国事和天下事。
享受没有暴力的生活,是所有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