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将引向何方?
我们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没有阻拦任凭水自由流动,那么最终结果自然是水平面的形成。同样根据资本的趋利性质,资本总是流向成本低,利润高的地方,如果没有任何阻拦,任凭资本自由流动,那么最终结果自然是世界利润的平均化与世界经济的趋同化和一体化,即世界是平的,这就是全球化将要引向的地方。进一步而言,我们可以看出所谓世界的不平衡与不平等,无非是对资本自由流动的一种自然如地理因素与人为如制度因素限制与阻挠的结果,或者可以说制度才是所有不平等的根源。
在经济全球化时代,各国货币工资收入上的差异已成为重要的比较优势,哪里单位劳动力成本低,企业家就会到哪里投资。现代大规模生产过程能够以相等的效率在世界各地实现,那么资本投资将永远寻求劳动力成本最低的国家,那样才能达到成本最小化和利润的最大化。美国和西方国家是经济全球化的源点,并且依然是当今世界最富有的国家,它们掌控核心技术,全球产业链的上游,同时也是当今世界治理体系的制定者和主导者。但是它们的实力正在衰退,原因在于成本的提升,导致产业转移和产业空心化。经济全球化的第一站是日本与亚洲四小龙,还包括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和中国的台湾与香港,它们发展主要受惠于产业转移与外包的第一波浪潮,在20世纪60年代初腾飞起来,经历了70年代与80年代的繁荣,但是到上世纪90年代它们开始走下坡路,其中特别是日本陷入长达20年的经济迷失,原因也是在于产业的转移与外包。他们的经济模式基本上是加工制造,以出口为导向,基础在于成本优势特别是廉价劳动力优势,而一旦这一优势逐步失去,经济增长也就随着产业的转移趋于减速与停滞。接下来经济全球化第二站就是中国与金砖国家,它们崛起于上世纪90年代,经历了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黄金发展期。中国与金砖国家经济发展和崛起主要是受惠于产业转移与外包的第二波浪潮,全球资本和技术从美国和西方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的转移导致了金砖国家的快速增长,美国和西方资本和技术的输入,使金砖国家成为全球投资中心,加工制造中心,贸易出口和财富积累中心,潜在消费市场中心,成为全球经济引擎和最有活力的区域,其中特别是中国。
那么,中国与金砖国家之后又将是谁呢?中国与金砖国家的发展受惠于经济全球化,但同时也受制于经济全球化,目前随着成本的提升,人口红利的耗尽,同样面临产业转移与外包的问题,接下来进入快速发展的将是“新钻11国”(Next Eleven,简称N-11),包括巴基斯坦、埃及、印度尼西亚、伊朗、韩国、菲律宾、墨西哥、孟加拉国、尼日利亚、土耳其和越南,他们正在受惠于产业转移的第三波浪潮。新钻11国普遍拥有劳动力资源和能源较为丰富的特点,虽然N-11是一组非常不同的国家,但有三个主题将其联系在一起:它们均从中国的发展中受益,它们的经济均通过基础设施投资得以转型,它们均具有强大且持续增长的国内市场。那么,谁又将是经济全球化的最后一站呢?中东,非洲与原东欧国家,目前它们还处于发展前状态,还没有完全融入现有世界经济体系,政治处于动荡,但是这并不意味它们没有发展的机会,关键取决于它们是否能通过改革,形成稳定的政治局势,普及教育和提高劳动力素质,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提供优惠的投资政策。
资本主义发展的驱动力在于无止境地追求利润,而要获得利润只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技术与制度创新解决方案,二是空间解决方案。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无疑空间解决方案成为主要方案。经济全球化是全球资本特别是美国和西方资本的一次盛宴,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晚宴。对此正如美国经济学家克鲁格曼所讲,“全球化是一个会激起超乎寻常的强烈情绪的话题,或许这是因为全球化带来了超越国家疆界的经济体系,它让我们实实在在地去体味对于那只看不见的手的真正感觉。如果我们认为市场基本上是一个好东西,那么全球化创造财富的力量,特别是它快速提升贫穷国家进入现代化世界的力量,会让我们对它合掌激赞。”无疑,经济全球化已经改变以往的经济发展周期模式,封闭式的繁荣与萧条周期模式被代之以开放式的横向发展周期模式,美国社会学家沃勒斯坦认为每个资本与技术转移周期大约为30年,目前转移周期正停留在中国和印度,考虑到这两个国家的体量,因此需要比30年更长的时间。另外考虑到这个过程在非洲与中亚还没有开始,因此资本主义要填满地球可能要等到21世纪末期。而一旦到那时世界各地的工资水平都会很高,利润就会下滑,整个世界经济体将从开放重新回归单一的封闭体系。由此,在世界各国比较优势趋同的情况下资本主义发展只能再回到以技术和制度创新作为其利润和发展的来源,除此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