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美国国内关于"海空一体战(ASB)"的国防战略争论在持续发展。乔治*华盛顿大学国际关系教授、美国社会学会前主席阿米塔*伊兹欧尼(Amitai Etzioni)今年来连续发表多篇文章,认为五角大楼对中国进行"海空一体化"先发攻击的计划很可能引发中美之间的核战争;他从"美国人民根本利益"出发,强烈呼吁美国民主政府务必实行对五角大楼的民主监督。目前这些与中国密切相关的重要战略争论尚未引起中国舆论的应有关注。
"海空一体战"的研究和酝酿已有时日,但直到一年前(也就是奥巴马宣布美国战略重点转向亚太之后不久)才引起美国舆论的关注和讨论。据《华盛顿邮报》、《外交事务》等媒体报道,这一空海兼核打击方案所针对的,是被称为"2A/AD"的反介入和区域阻绝武器(包括新型反舰导弹、潜艇等等构建的防务系统)的兴起,五角大楼认为这会使美军介入西太平洋海域的时候面临重大威胁(美国前助理国防部长华莱士*格雷格森三年前就曾如此指责中国)。"海空一体战"战略的要点就是,对敌方领土进行早期及深入打击,以破坏先进的"2A/AD"能力。虽然美国国防部在解释"海空一体战"时指出这一战略并不针对特定国家,但如阿米塔*伊兹欧尼等人所指出,这一战略针对的首先是中国。
伊兹欧尼认为,虽然大多数美国人从没听说过"海空一体战"这一说法,但事实上这一战略已经进入实施阶段,按照2009年起即负责推进这一战略的美国空军司令诺顿*施瓦兹的说法,"海空一体战"的第一步已经迈出,2012和2013年预算已经加大投入发展打击反介入威胁的力量。他指出,为了保证美国能够自由进入中国的"后院",这种直接深入打击中国本土的战略,很可能使中国陷入可怕的"要么用核武器,要么会失败"的困境,从而引发核战争;这一战略就是霸权干预(hegemonic intervention),目前对此仍有质询的空间。他呼吁在奥巴马的第二任期内,白宫和参众两院应对美国的对华战略以及军方在其中的作用进行充分的讨论,包括是否高估了中国威胁,以及五角大楼的回应战略是否正确。
美国的这一战略动向值得密切关注,但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刚过结束六十周年纪念日的朝鲜战争,就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核威慑条件下进行的两个大国为主角的战争。如果这一战争的胜负只是由技术所决定,中国志愿军如何可能将美军从鸭绿江边打过"三八线"?中国之所以敢于出兵,并且取得抗美援朝的胜利,是因为在中国看来,这是一场由人决定的战争,是一场政治的战争,中国充分激发了国民和军人的政治能量,包括全国性广泛动员、部队战斗力的充分动员、国际统一战线的动员等等。
在这种充分动员的政治能量的条件下,可以说"原子弹是纸老虎";在没有这种能量的情况下,原子弹就未必是纸老虎了。今天同样如此。Joshua Rovner在《国家利益》杂志上指出了"海空一体化"战略提出的一个重要背景,即在美国战略家看来,如今中国的政治动员能力转而依赖于民族主义和经济增长的联合。这是美国这场战略讨论中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既然战争并不仅仅由技术所决定,政治动员能力的系统性培育就重新成为关键问题。也是在这个意义上,目前中国正在推进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有着更高层面的战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