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世界经济复苏步履蹒跚。经济增长在低位徘徊,发达经济体、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都面临不同程度的发展困境。今年世界经济形势依然错综复杂,充满变数,世界经济低速增长态势仍将持续,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明显抬头,潜在通胀和资产泡沫的压力加大,世界经济已由危机前的快速发展期进入深度转型调整期。
2012年世界经济形势五个表现
全球经济复苏步履蹒跚。全球经济复苏至今已三年,但复苏步伐依然沉重。2012年10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显示,2012年世界经济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增速为3.3%,比2011年下降0.5%。发达经济体经济增速为1.3%,比上年下降0.3%,其中美国经济增长率为2.2%,比上年提高0.4%;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经济增速为5.3%,比上年下降0.9%。
发达国家失业率仍处高位。美国劳工部数据显示,2012年11月美国失业率仍维持在7.7%,非农劳动参与率仅为63.6%。有分析认为,剔除2012年以来劳动参与率下降因素,11月美国的失业率将达到8%以上。根据欧洲央行数据,2012年10月欧盟和欧元区的平均失业率分别为11.7%和10.7%。日本青年失业问题突出。日本内阁府数据显示,2012年10月失业率为4.1%,其中15岁—24岁青年人完全失业率达7.5%。
全球通货膨胀水平2012年较上年明显回落。发达经济体和新兴与发展中经济体的通胀水平同步走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数据显示,2012年前三季度经合组织国家的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分别同比上涨2.8%、2.2%和2.1%,扣除食品与能源价格外的核心CPI同比上涨1.7%,较上年第四季度下降0.3个百分点。其中,美国CPI上涨2.0%,比上年回落1.1个百分点;欧盟CPI上涨2.5%,比上年回落0.6个百分点。2012年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通胀水平总体高于发达经济体,多数国家通胀压力有所缓解,印度、印度尼西亚和俄罗斯等国通胀压力加大。
贸易增速明显放缓且争端不断。世界贸易组织《2012年世界贸易报告》预测,2012年全球贸易增速为2.5%,低于此前20年平均水平的一半。贸易增速显著下滑与贸易保护主义不无关联。根据经合组织和联合国贸易与发展组织的报告,2011年11月至2012年5月期间,20国集团成员国采取的保护主义措施达124件,月平均17.7件,贸易保护措施更加隐蔽,并趋于长期化,非关税措施日益增多,给世界贸易带来新挑战。
发达经济体债务继续攀升。发达经济体累计政府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逐年上升,2010年这一比例为100.6%,2011年升至104.7%,预计2012年为109.9%,接近二战高峰期水平。其中,2010年欧元区政府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为85.4%,预计2012年为93.6%。2010年美国这一比例为98.6%,预计2012年为107.2%。2010年日本这一比例为215.3%,预计2012年为236.6%。尽管欧债危机是2012年世界经济的一大热点,但当前美国和日本的偿债能力也在沿着不可持续的道路前行,并可能成为引发下一轮债务危机的隐患。新兴市场经济体的财政状况相比之下健康得多;2011年;财政赤字占GDP比例为1.2%,比2011年下降1.4个百分点,2012年预计为1.4%;2011年其政府债务占GDP比例为36.3%,2012年预计为34.4%。就国别而言,2011年巴西、中国、印度、俄罗斯和南非政府债务占GDP比例分别为64.9%、25.8%、67.0%、12.0%和38.8%,预计2012年将分别为64.1%、22.2%、67.6%、11.0%和41.2%。
2012年世界经济运行八个特征
欧、美、日央行进一步释放流动性。2012年,欧洲央行实施了第二轮长期再融资操作,并史无前例推出欧洲版量化宽松政策。美联储为维持低利率并促进就业连续出台两轮数量宽松政策,扩大对国债购买并宣布将超低水平的联邦基金利率(0%至0.25%)至少延至2015年。日本央行宣布将资产购买规模增加10万亿日元,使日本央行累计资产购买规模达到80万亿日元。尽管欧、美、日央行进一步释放流动性的措施缓解了债务危机并有助于稳定金融市场,但释放出的大量流动性则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国际能源格局有所变化。美国逐步倾向于有效开采和使用油气等传统能源而非借重替代能源,势必产生深远的地缘政治经济影响。2011年美国石油进口量只占年需求量的45%,比2005年下降15%。石油输出国组织特别是中东产油国在石油政治中的核心地位受到挑战,俄罗斯在全球能源格局中的影响力也将减弱。
发达国家“日本化”日趋明显。所谓“日本化”有四个特征:一是债务积累,导致财政刺激空间越来越小,明显不可持续。二是货币政策陷入“流动性陷阱”。利率即使降低到零或接近零的水平,经济增长和就业也难见起色,唯一可用的是采取非常规性的货币政策。三是人口老龄化。这在日本、欧洲非常明显。在美国,战后婴儿潮时期出生者大量进入退休年龄,社会保障和医疗福利负担给美国财政带来巨大压力。四是政治严重对立。各党派对于政府在经济危机中到底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该采取哪些政策,越来越难达成共识。以上四种现象意味着美、欧、日等主要发达经济体在未来几年将进入一个中长期低速增长通道。
持续的欧债危机促进了欧洲一体化进程。尽管欧债危机跌宕起伏,却为推进欧元区一体化进程提供了契机。从2012年3月,除英国和捷克以外的欧盟25国正式签署旨在加强财政纪律的“财政契约”草案,并启动批准程序。7月,欧元区各国财长正式签署成立欧洲稳定机制的协议。9月,欧盟委员会拟定了欧洲银行业联合监管体系的路线图并在12月中旬的欧盟峰会上通过。10月,欧盟峰会就银行业单一监管机制问题达成一致。
大宗商品价格结束本轮增长。2012年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总体呈现下行态势。欧洲经济出现衰退,美日经济增速低缓,新兴经济体增速下滑,美国油气产量增长,流动性效应尚未大规模显现,共同构成了大宗商品价格稳中略降的基本原因。
贸易不平衡程度减弱。2006年美国经常账户逆差达国内生产总值的6.0%,中国的顺差在2007年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10.1%。此后中国的经常账户顺差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逐年下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显示,2011年中国这一比例为2.8%,预计2012年将进一步下降至2.3%。同时,美国的经常账户逆差也保持改善势头。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12年前三季度美国经常项目逆差均保持在较低水平,预计全年经常项目逆差占国内生产总值比例为3.1%。
亚洲经济一体化取得新进展但受到政治掣肘。2012年5月,东盟与中日韩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就加强清迈倡议多边化危机应对达成共识,将现有危机解决机制命名为清迈倡议多边化稳定基金,在各方出资份额不变的前提下使资金规模扩大一倍至2400亿美元,并延长救助资金使用期限。同月,中日韩三国正式签署《关于促进、便利和保护投资的协定》,三国领导人还一致同意年内正式启动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此外,中日两国货币实现直接兑换也应被视为亚洲货币合作的一件大事。然而,日韩、中日以及中国与部分东盟国家由于领土领海争端升级,地区经济一体化的进程将受到负面影响。
全球治理进展不显著但有亮点。作为全球治理的首要平台,G20峰会又一次被欧债危机“绑架”,未能给当前世界经济面临的主要问题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案。尽管如此,2012年全球治理仍取得一些进展。比如世贸组织在服务贸易自由化、政府采购和信息技术协定等具体领域取得新进展,金砖国家领导人在印度峰会上明确提出全球治理改革的诉求。
影响2013年世界经济走势八个因素
未来几年世界经济中低速增长将成为一种常态,2013年增速与2012年基本持平或轻幅上扬,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的增长率为3.5%、按市场汇率计算的增长率为2.8%的可能性较大。整体来看,影响2013年世界经济走势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几个:
第一,欧洲债务危机仍旧是一个重要的不确定因素。尽管危机整体上维持在可控水平,但不排除个别重债国债务危机的恶化,由此产生的政治分歧很可能引发新一轮的政治、社会问题,从而拖累整个欧元区经济,并对世界经济产生负面影响。
第二,“财政悬崖”对世界经济的影响不可忽视。如果2013年美国坠入“财政悬崖”,即减税期结束的同时政府支出缩减,美国经济势必陷入全面衰退,这也会给世界经济造成巨大风险。不过美国两党在“财政悬崖”边缘达成某种妥协的可能性较大。
第三,美欧日等发达经济体释放流动性的规模、速度和波及面都会对整体世界经济产生一系列影响。通货膨胀预期抬头、汇率股市债市及房市大幅波动、部分国家采取诸如资本管制等防范措施等,都有可能出现。如果2013年经济复苏态势不佳,发达国家则有可能进一步释放流动性。
第四,贸易保护主义仍旧是制约贸易健康增长的因素之一。全球复苏动力不足,贸易不平衡持续存在,国内利益集团的博弈,针对国有企业的所谓“竞争中立框架”的推行,均会催生新一轮的贸易保护主义。反对贸易保护主义任重而道远。
第五,大宗商品市场不确定性增加。美国能源产出的增长态势和伊朗核危机的走势是影响全球能源供给的两大基本变量。未来世界经济的中低速增长意味着对包括能源在内的大宗商品需求总体稳定,但其价格波动幅度还取决于流动性的数量和流向。2013年油价维持在95美元一桶的可能性较大。
第六,全球治理和区域合作前景值得关注。2013年将要召开的南非金砖国家首脑会议和俄罗斯G20峰会,欧洲一体化的进程能否继续,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能否摆脱政治干扰而得到推进,均会对相关地区乃至世界产生影响。
第七,地区安全危机可能对世界经济产生消极影响。叙利亚和伊朗等国局势变化以及其他国家国内政治与社会形势的变化,不仅对全球原油市场带来冲击,也会造成诸多区域和全球范围内的不稳定。
第八,美国总统奥巴马连任后的政策调整和2013年德国大选值得关注。美国能源独立的趋势将会赋予美国更多的地缘政治政策灵活性。德国新领导人上台后的政策变化会不同程度地影响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步伐及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