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日本依靠海上实力获得了发展契机,实现了海洋大国梦想;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转折点,太平洋战争成为日本海军的坟墓。进入21世纪,日本着眼于“海洋治理”的时代特点,积极推进海洋战略部署,以实现从“岛国”到“海洋国家”的战略提升。
如果说在日本近代对外关系中,海洋战略占有突出位置。从地理环境看,日本位于北半球偏南部,所以海洋战略在日本外交史上又称为南洋战略。近代日本以海洋为目标而制定的国家战略不仅具有阶段性,还具有扩张型特征。进入21世纪,日本着眼于“海洋治理”的时代特点,积极推进海洋战略部署,以实现从“岛国”到“海洋国家”的战略提升。
“海洋强国”梦的实现及破灭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日本通过获取对南太岛国的委任统治权,在南太地区实施殖民统治,同欧美霸权形成对立。至1922年《华盛顿条约》签订,日本初步确立起了海洋强国地位,在太平洋上形成同美、英等海上强国的鼎足之势。这一时期是日本实施海洋战略、取得海洋霸权的重要阶段。
实际上,早在明治维新后不久,维新势力中的大陆扩张主义者在“征韩论”和“征台论”喧嚣的刺激下,就已提出向南太岛国发展的政策主张。以日俄战争为契机,日本打败了海上强国俄罗斯,使自己加入到帝国主义的行列,同时也增强了向海洋扩张的信心。
20世纪初,日本向南太地区扩张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一是大力充实海上力量,在该地区与美、英形成对立之势;二是在该地区实施经济掠夺,日本国内的垄断资本开始向这里渗透。为了在南太地区实施政治统治,日本国内一些与政府有密切关系的公司开始在南太地区进行所谓的“产业开发”。这些公司表面上打着经商的幌子,实际上配合政府进行兵要地志调查,所以这些公司又被称为“国策公司”。“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对南太诸岛由实施委任统治,开始把该地区纳入日本的版籍。随着日本对外侵略步伐的加快,日本又开始向西太方向渗透。
20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日本陆海军围绕“南进”“北进”展开激烈的争论,这一时期的日本海洋战略是与美国争夺远东地区海上霸权,以军事扩张和获取战争资源为主要目的。“九一八”事变后,由于陆军阴谋不断得逞,也进一步刺激了海军向外扩张的欲望。1936年8月,日本提出在确保大陆权益的同时,把“向海洋方向发展”作为“基本国策”的一部分。1940年初夏之交,日本进一步确定了“北守南进”的政策,同年5月中旬,日本派遣专为“南进”新编的第四舰队开赴帛琉群岛,进行武装示威,并向荷印当局勒索石油、锡、橡胶等13种物资,由此加剧了与美、英、荷、法等国的矛盾。
从1941年底到1942年初,日本把主力集中在东南亚,在太平洋地区先后占领了关岛、威克岛以及其他西太岛屿,前锋直达新不列颠岛,并在腊包尔建立空军前沿基地。1942年3月,日本又通过了《今后应采取的战争指导大纲》,决定为使美、英屈服,要扩大战果,采取积极的方针。
日本军部修改了原拟定在太平洋战争第一阶段结束后即转入战略守势的计划,企图以扩大进攻新几内亚,切断美、澳联系作为第二阶段的开始,并制定了进攻斐济和萨摩亚群岛的作战计划。然而,日本的海上扩张并非一帆风顺,1942年4月中旬,日本海军在南太平洋珊瑚海受到美国太平洋舰队重创,随后又在中途岛遭遇惨败,丧失了在太平洋战争初期的优势地位,由战略攻势专为战略守势,而美军则采取了战略攻势,主动出击,直至日本海军彻底溃败。
如果说近代日本依靠海上实力获得了发展契机,实现了海洋大国梦想,那么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转折点,太平洋战争又成为日本海军的坟墓。
拉拢南太岛国,谋求海洋霸权
进入21世纪,日本再次提出海洋外交战略,加大对南洋岛国和东亚海洋争端地区的介入力度,可以预见,谋求海洋霸权是21世纪日本外交的重要目标。从1997年起,日本每隔3年就召开一次与太平洋岛国的首脑峰会,至2012年5月,日本已召开6次会议。日本借政治、经济、外交等多重手段拉拢南太岛国,其目的有多方面:
第一,以所谓“民族渊源”和“历史联系”作为日本与南太岛国合作的纽带,将该地区作为日本外交的“新开拓地”。在近代殖民历史上,日本对南太国家有过不光彩的一页,但日本无视历史事实,在2000年的第二次峰会上,时任首相的森喜朗把日本这段殖民侵略历史称为“不能忘怀的联系”,居然以日本军国主义对该地区的残暴与杀戮,来印证所谓的“历史联系”。
在此峰会上,日本提出了“太平洋新开拓地外交”构想。所谓“太平洋新开拓地”就是要改变日本传统外交的战略重心,加强与太平洋岛国的联系,发挥在该地区的主导权,确立起日本与该地区国家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使之成为日本参与国际政治舞台的后援地。同年,日本国际论坛主办了“海洋国家日本及其文明和战略研讨会”,参会学者提出,日本的民族认同、文化渊源既非东洋也非西洋,而是要实现由“岛国”向“海洋国家”的变身。在海洋安全方面,“海主陆从”思想再次受到重视,提出日美同盟就是“海洋同盟”。
第二,将南太地区作为和平时期日美推进安全合作的舞台。当今,在南太岛国,美国的舰只可以任意停靠各国港口,该地区的安全置于美国的控制之下。虽然,日美同盟名义上担负着亚太地区的安全与防护,但是日本对南太地区的安全事务很少参与。日本防卫界认为,既然日美是同盟关系,就应该体现双方的责任,若把南太地区作为展现日美同盟活动的舞台,就可以体现日美同盟的本来意义;一旦美国势力从夏威夷以西海域收缩时,日本就可以趁机填补这一区域的海上防卫力量,但要做到这一点,“日本必须修改现行宪法,通过向海外派遣军队,使自卫队工作重心逐步向发挥国际海事警察部分功能转移”。实际上,日本的上述主张表明了日本要借助日美同盟进一步谋求海上霸权的真实目的。
第三,通过与南太岛国的交往体现一种“新的价值理念”。日本国内舆论曾批评政府在处理国际关系中“无原则、无价值观、只捞取实惠的做法”,认为日本只有在国际政治中确立海洋国家形象,通过与南太国家合作,才能树立起“开放”“进取”的价值观。
更有甚者宣称,自从“大东亚共荣圈”构想失败后,日本就没有在国际社会中确立起自己的理念。21世纪无疑将是海洋的世纪,尤其对于像日本这样资源贫乏的岛国,推进海洋战略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只有打好海洋这张“牌”,才符合日本的长远利益。还有学者认为,地缘政治上的纵向展开是国际政治发展的大趋势,作为岛国的日本应改变与同纬度的美、华发展关系的构想,只能在南太同经度岛国区域寻求新的联合。
配合美国亚太战略,谋求东亚海上主导权
近年来,在新的国际背景下,尽管日本已不能像以前那样赤裸裸地推行殖民政策,但加大对海洋资源的倚重,谋求东亚地区海上安全合作主导权,配合美国亚太战略调整,无疑是日本海洋战略的初衷。2007年4月,日本国会通过了《海洋基本法》,翌年又通过了《海洋基本计划》,加大海洋立法,以法律形式确立日本海洋基本理念,明确海洋政策。为此,日本采取了多方面的举措:
一是构建一元化综合海洋管理体制,全面推进海洋政策。在内阁设立了“综合海洋政策本部”,由首相担任本部长,主要职责是制定海洋基本计划并推进其实施;综合协调海洋基本计划制定的各项具体措施,确保海上安全,维持海洋秩序,防止专属经济区主权利益受到侵害,加强对离岛管理;确保海上运输安全,打击海上犯罪。
二是扩大专属经济区范围,加剧与邻国的岛屿争端。位于西太平洋上的冲之鸟礁距离东京1700多公里,涨潮时露出海面的礁石面积只有几平方米。为使其地位合法化,日本政府在该礁石四周修筑防护设施,试图在国际法意义上确立该礁石为“岛屿”,以获取大片专属经济区水域。同时,日本还不断加剧与周边邻国的岛屿争端。目前,日本在三个方向分别与俄罗斯、韩国、中国存在岛屿领土之争。
三是积极推进海洋穿梭外交。近年,随着美国东亚军事战略调整以及南海问题不断升温,日本对南海问题的关注力度也在增大,企图通过主导东亚海上安全合作,配合美国安全战略调整,旨在形成对华牵制之势。日本在东亚海洋问题上扮演着双重角色,既是南海问题的域外大国,又是中日东亚争端的当事国。这种角色便于日本一方面趁南海争端升温之机,打着维护国际法、确保海上通道安全等旗号,谋求建立由其主导的海上安全合作机制,确立优势地位,使中国在海洋问题上面临更加困难的外交局面。
纵观近代日本所推进实施的海洋战略,尽管当时的国际背景和战略指向不尽相同,但都是以扩展国家利益为目标所采取的主动性战略调整。
可以说,一百多年来日本对其所处的海洋地缘环境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正如日本军事评论家松村劭所指出的那样:“如果海洋国家的强大邻国是大陆国家,那么海洋国家的国家战略就将面临考验,邻国的强大对任何国家都是悲剧,因为在国际政治中,本国的主张经常会受到强大邻国的干涉,为此,作为海洋国家应该首先谋求与海洋大国发展友好关系,把对付大陆国家正面威胁的国家战略放在优先位置。”应该说,这种地缘政治思维在日本战略界具有一定代表性。作为日本的邻国,中国应该积极关注日本海洋战略的新动向,并制定相应的地缘政治战略,适时调整相关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