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听说枕戈兄加入作协,心中很是诧异。但由于工作繁忙,就没有理会。不想这几天竟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看了一篇腾讯新闻《“湖南韩寒”枕戈加入作协遭热议》中的文字之后,觉得此事甚是荒谬。大凡认识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对中国主流文坛、杂志和作协颇有微词,以致两年前湖南大学某文学社举行文学大赛邀请我去做评委,因为有作协的人参与我就拒绝了。
在中国,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不但出书难,发表难,赚钱难,成为一个作家更难。现实中,即使一个写作者,在官方文学杂志上发表过一定数量的作品,并且加入了作家协会,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准作家”而已。要想成为一个真正被文坛承认的“作家”,还需要被文学评论家认可。中国的文学评论界,由一些文坛名宿耆老和评论家组成,这个队伍中的大部分人,属于中国各大学中文系和研究机构,都是些知名的学者、教授。
如果论到图书的市场销售量和作者的知名度,一些80后作家,并不比一些早已成名的作家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由于没有评论家的抬举,即使进入了图书市场和大众视野,但也算不上进入“文坛”。相反,曾有知名80后作家郭敬明,因为素来有抄袭的名声,又没有加入过地方作协。但因一北大著名文学评论家的“力挺”,得以“破格”加入中国作协。由此可见,评论家对“文坛”的影响,实在是举足轻重。
中国当今的“文坛”,其实不过是有组织的机构,即作协;加上官方的媒体,即作协主办的文学期刊;以及权威的话语,即文学评论界的声音。这三者所组成的一个相互联系的文化团体。
因此,我一向表示自己不与作协产生任何关系,也不希望新千年作家和同仁们加入作协。可没有想到,在“新千年人文论坛”举行两年之后,作为青年诗人和文学评论家的枕戈兄,居然加入作协。作为共同倡导中华民族文化复兴事业的战友,不啻给了我一种“倒戈相向”的感觉。而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所认识的枕戈,居然被冠以“湖南韩寒”之名。
纵观新世纪文学的第一个十年,80后文学无疑是一道最绚丽的风景。但这道风景在2004年以最灿烂的方式,如同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之后,就迅速的消失在新世纪文学的夜空之中。80后青春文学的提前出场和迅速落幕,从根本上来说,是因为作者的青春化、低龄化。
正是新概念大赛和网络传媒、图书市场联手,将这批才气逼人的青少年作家,以“拔苗助长”的方式,推向了新世纪文学的舞台。同时,也正是他们过早的将这些作家的青春写作纳入图书消费市场,迅速的耗尽了他们青春的热情和写作的才华,造成了他们“半熟”的悲剧。
2006年,图书市场突然抛弃“青春文学”,转而将目光投向更具大众性的“类型文学”,这些曾经的市场宠儿,不得不接受主流文坛的“招安”。而2007年,一些80后作者新作品研讨会以及中国网络文学节在北京的举办,九位80后知名作家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则意味着主流文坛至少在表面上,成功的收编了青春作者和网络写手。部分80后作家接受作协的“招安”,原也无可厚非,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主流文坛培养出来的。作为同龄写作者,我一直不认同“80后”这个带有青春“半熟”色彩的称呼。这与新千年作家的创作和我们所做的文化复兴事业,毫不相容。
早在两年前,我与兄等在岳麓山下、千年学府,共同举办“新千年人文论坛”。这是几乎没有官方学术机构参与,由活跃在北大中文论坛和湖南印象网上的一些热爱文学和关心文化的青年发起的。愚以为,在21世纪初的“全球—地域”语境中,这些借助网络而崛起的民间自发的青年文化群体,已然成为与中国文坛和学术界鼎足而立的第三股思想话语力量,是参与中国新世纪文化构建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也意味着在90年代消费主义和大众文化崛起、精英主义和启蒙话语失落后,一直处于严重危机状态的“人文精神”,又一次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并开始在新千年的思想启蒙和文化复兴运动推动下,成为中国未来文化发展的巨大精神动力。
“新千年人文论坛”的出现,标志着80后一代写作者中“沉默的大多数”,终于在不断的学习、探索和努力中,冲破文坛和市场的双重压力下,向公众展示80后一代人真正的思想风貌和人文风采。他们自觉担当起新千年思想启蒙和中华文化复兴的重担,告别80后一代人的半熟状态,向世界宣布“新千年”将取代“八零后”,成为中国青年一代成熟的标志。
而这次活动的主要参与、策划和组织者枕戈兄,你作为湖南思想文化界青年领袖、新千年人文事业的干将,由人推荐加入作协,并被冠以“湖南韩寒”之名,实在是自贬身价。 以“新概念大赛”崭露头角,出版小说《三重门》而一举成名的韩寒。不仅成为很多文青的偶像,80后作家的代表人物,还因为时常发表一些关于社会时政问题的言论,逐渐成为被国内外媒体关注的公共知识分子。近十年来,韩寒的粉丝不断增多,影响力也逐渐扩大,但质疑他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过,并且在“代笔”事件中达到了顶峰,韩寒的作家身份和公众形象,也因此被严重质疑。
这样一个“文学明星”,不过是被新概念大赛推出和媒体炒作包装出来的产物,怎及得上余之出生于新文化运动发源地之北大人文传统、兄之出生于文化底蕴极其深厚的千年学府之高贵学统呢?千万不要相信什么不学成才、实则不学无术的假天才了!
在此,作为多年的好友,共同为新千年人文事业努力的战友,我奉劝枕戈兄,早日退出作协,也不要接受“湖南韩寒”的称号,因为这样不仅辱没了你自己的名声,也无益于我们共同努力的民族文化复兴事业,与你自己苦心经营的《印象》杂志也不相符。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留在作协,但不要以这种虚名为荣,不要“被组织化”。应坚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才是一个作家的使命所在。
对于一个真正的写作者和思想者来说,不管你是否进入文坛,是否加入作协,都无关紧要,真正有价值和意义的是你的文字。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时代很多知名的文学杂志,风靡一时的畅销书籍,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在这个思想匮乏,文化贫瘠的时代里,谁在为新千年中华民族的文化复兴事业摇旗呐喊?谁在这个文化贫瘠的时代无私奉献自己的青春?大浪淘沙,唯有那些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高雅文字,方可流传于世,如百年前王国维之《人间词话》,今日枕戈之《风雅之沦落》。
枕戈兄,我所认识的你,是栖居岳麓书院后门、守望千年文化的孤独守门人。再次奉劝我的朋友,不要为这个时代的浮躁风气所影响,不要为俗世的虚名所缠累,承担起知识分子的责任,文化脊梁的重担,心无旁骛做一个中华民族文化复兴的守望者和推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