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份,美国经济状况喜忧参半,美联储表示,已准备好更多措施促进经济持续复苏。欧元区多国的选举结果引发经济动荡,希腊再次成为欧债风暴中心,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骤增。但从长期看,希腊退出也许并不是欧元区的末日。展望日本经济,今年有望取得较好表现。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方面,汇率问题退居二线,利率市场化改革浮上前台。
得益于美国人对就业市场持乐观看法,2012年5月份,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创下2008年1月以来新高。同时,美国房地产市场近来虽已出现明显改善迹象,但整体状况依然低迷。
美国:喜忧参半
虽然美联储多名理事指出“如果经济复苏进程丧失动量,或是经济前景预期所面临的下行风险变得足够大,那么,可能有必要采取更多的货币政策融通措施”,但鉴于目前较为复杂的经济形势,美联储在货币政策上“按兵不动”,即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0~0.25%的目标区间不变,并继续实施“扭曲操作”。伯南克表示,美联储已准备好更多措施促进经济持续复苏。
但是,美联储将今年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长率预期上调为2.4%~2.9%,超过1月的2.2%~2.7%;将失业率预期下调至7.8%~8.0%,大幅低于1月的8.2%~8.5%,同时,对通胀率的预期略有上调,而且,事实上4月份美国核心通胀指数(CPI)环比增长2.3%,创2008年9月以来最高。此外,包括伯南克在内的多位美联储高官均明确表示反对“通胀换就业”。这表明美联储基本否定了4月份市场上关于第三次量化宽松(QE3)的狂热预期。保持稳定的货币政策、静观其变仍然是美联储的首选。
此外,今年年底美国可能面临的“财政悬崖”(FiscalCliff)问题被盖特纳提出后,成为关注焦点,主要因其将对美国经济复苏构成较大威胁。
首先,布什政府时期延续下来的工资税及其他税收削减政策今年年底将到期,意味着除非减税政策延长,否则几乎所有美国纳税人所缴税款都将增加,而且,奥巴马签署的减免个人所得税法案也将于12月31日到期;其次,由于美国国会之前未能就债务削减方案达成一致,从2013年开始,联邦项目将自动进行总规模为1.2万亿美元的削减,其中涉及军费开支及对医疗保健服务提供商的补贴;最后,美国可能在年底前再次触及举债上限,这意味着国会需要同意提高该上限,否则,部分政府部门可能再次面临关门窘境。
由于美国将在11月迎来总统大选,两党今年年内都不大可能在解决债务上限纠纷及出台新的税收政策方面有大动作,而是拖延政策至2013年初。但事实上,此前的低税率政策也并未有效鼓励美国居民开支。因此,税率上升不一定会导致经济出现大幅收缩,居民可能会减少开支,但不会减少太多。为此,即使“财政悬崖”真的出现,对美国经济的影响也将较为温和。此外,美联储今后可能会提前将该问题考虑在内,并选择在“财政悬崖”到来之前推出一些刺激措施。
欧洲:结果有待观察
5月份,欧洲的主要经济数据皆不乐观,低迷的数据表明欧洲央行两轮长期再融资计划(Long-TermRefinancingOperation,LTRO)的效果仍有待检验。同时,4月份欧元区CPI环比增长2.6%,仍高于2%的通胀目标。欧洲央行也在此时选择静观其变,维持原利率不变。更令人担忧的是,早前“LTRO仅能解决银行流动性问题,难以刺激实体经济增长”的预言恐将成真。
欧元区多国选举结果引发经济动荡
在过去一个月中,欧元区主要的选举包括:奥朗德取代萨科齐成为新任法国总统;德国总理默克尔领导的基民盟在拥有超过1/5德国选民的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议会选举中败北;希腊选举造成国家政治分裂等。此外,还有荷兰首相马克·吕特(MarkRutte)率领内阁辞职。所有这些选举及政治动荡的背后都围绕着一个主线,即在主张经济紧缩的右派与反对紧缩的左翼力量的对抗中,左翼势力出现反弹,甚至开始与右翼力量分庭抗礼。这也说明过去以德、法领导人默克尔与萨科齐为主导的财政紧缩计划在欧元区越来越不得人心,几乎到了“支持紧缩者失天下”的地步。
不得不承认,德法轴心奉行的严格紧缩措施加速了欧元区经济的衰退与失业率的上升,其直接造成的福利削减与税收上升更是导致民怨沸腾、社会稳定遭到破坏。但是,在欧债危机始终没有成功解决的前提下,财政紧缩措施又是不得不饮下的一剂“苦药”。因此,留给欧元区领导人,尤其是默克尔与奥朗德的回旋余地恐怕仅仅在于在财政紧缩与促进经济增长之间找到平衡,最终走上一条“既省钱、又高效”的经济复苏之路。
在这几起政治事件中,荷兰议会最终就财政赤字削减方案达成协议,默克尔失去的仅仅是一个州,奥朗德可能最终发现自己只能走上妥协之路,而真正陷入政治死结的却是希腊。
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骤增
如果说去年欧债危机紧迫之时,希腊与欧元区的底线仍然是“不能退出欧元区”的话,那么,现在双方很显然都已突破这一底线,“退出欧元区”已成为双方都在认真考虑、评估的重要选项。花旗集团将希腊退出欧元区的概率调升至75%,欧盟委员会与欧洲央行甚至已开始准备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应急预案,而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因素就是希腊议会的灾难性选举。在这次选举中,选票极其分散,共有7个政党获得议会席位,却无一获得超过19%的选票。支持财政紧缩的新民主党与泛希腊社会主义运动党遭受重挫,联合在一起尚不足以组阁,而主张放弃预算削减措施的希腊激进左翼联盟(Syriza)却在议会的300个席位中斩获51席,为原有席位的3倍多,跃升为仅次于新民主党的第二大党。从此,希腊拥有组阁权的政党三巨头出现“两右一左”的格局,左右两大阵营之间关于是否接受援助协议与进行财政紧缩的政策分歧难以弥合,使其无法建立新政府,最终不得不由看守政府暂时代理执政,等待6月17日的重新大选。
而目前民调结果显示,左翼Syriza党与右翼新民主党的支持率不相上下,重新大选的结果难以预测。一旦左翼势力上台执政,希腊很可能会抛弃原政府签署的援助协议与财政紧缩措施,可能导致国际社会“掐断”对希腊的援助,预计6月底之后希腊会彻底“弹尽粮绝”。此后,走投无路的希腊或选择强制性违约,希腊银行业会因所持有的希腊国债违约而面临巨额亏损。同时,被削减工资和福利的劳动者会大量涌上街头,希腊的社会稳定将被彻底摧毁。此时,希腊将不得不选择退出欧元区,转而疯狂地印刷德拉克马填补资金漏洞。
希腊退出也许并不是欧元区的末日
一旦希腊选择退出欧元区,短期内必将给世界金融市场带来极大震荡。摩根大通分析称,若希腊离开欧元区,会马上产生约4000亿欧元的损失。巨大的冲击波下,恐怕没有谁是受益者,而对欧元区自身来说,将立即产生两方面影响:
第一,立即在欧元区产生“连坐”效应,将一批欧元区国家拖下水。一旦希腊退出欧元区,“受惊”的资本将流出欧元区边缘国家,甚至流出欧元区,而西班牙、意大利等问题国家可能因投资者的不信任而面临国债收益率飙升,财政状况恶化。惠誉表示,若希腊退出欧元区,将把欧元区全部成员国评级纳入负面观察名单,塞浦路斯、法国、爱尔兰、意大利、葡萄牙、西班牙、斯洛文尼亚和比利时八国将面临直接降级风险;第二,希腊银行系统面临崩溃。由于担心希腊退出欧元区后使用的新货币大幅贬值,该国存款外逃的风险正在加剧。事实上,自2009年希腊债务危机爆发后,该国一直存在较严重的存款外逃现象。过去两年中,希腊本地银行存款流失速度平均在每月16亿~24亿欧元左右,并在今年1月创下53亿欧元的纪录。但在组阁失败后,仅5月14日一天,希腊储户就从本地银行提取了7亿欧元存款。
但是,从长期看,希腊退出也许并不是欧元区的末日,虽然注定会给世界带来剧烈的经济阵痛,但欧元区或可从希腊退出中获得宝贵的时间进行内部改革,使欧元的根基更为牢固,同时也能还世界一个相对安定的经济环境。
日本:经济有望取得较好表现
展望日本经济前景,随着灾后重建项目密集展开,以及政府对环保车购置税优惠政策的落实,今年日本经济有望取得较好表现。但同时,日本经济还面临着两大系统性风险:
第一,国内能源短缺。核能在日本能源政策中占据重要地位,随着日本54座核反应堆悉数停运,能源短缺将使企业生产和居民消费捉襟见肘。日本各家电力公司虽已通过加强火力发电等方式应对核能短缺,但若夏季气温飙升,北海道、关西、九州三家电力公司的供电区内可能出现电力不足,家庭和企业会被要求进一步节电。第二,欧债危机。近期欧债危机恶化成为日本经济面临的最大下行风险因素,避险资金再度将日元作为避风港,使得日元经过一段蛰伏期后再度出现升值态势,美元兑日元汇率持续突破80关口,将严重损害企业赢利。野田佳彦甚至表示不排除未来不顾美国反对,采取单边行动抑制日元升值的可能性。
然而,日本央行料将维持货币政策不变,除非经济形势重回温和复苏轨道,原因有以下三点:
第一,日本央行已于4月27日扩大资产购买规模10万亿日元,对此,白川方明警告称,若无节制地进一步增加购买规模,会让市场以为央行在使债务货币化,从而导致债券收益率突然大涨,而且,货币政策无法修复如人口老龄化等所有问题。第二,日本央行已上调CPI预期,预计2013财年CPI升幅将超过0.5%,此后不久就能达到1%,暂时不需要进一步宽松政策刺激通胀上升。第三,目前,日本议员正专注于有关销售税法案的国会讨论,要求日本央行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政治压力有所减轻。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仍有待推进
世界银行进入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对人民币国际化意义重大。
4月23日,中国人民银行与世界银行在华盛顿签署《中国人民银行代理国际复兴开发银行(IBRD)投资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的代理投资协议》及《中国人民银行代理国际开发协会(IDA)投资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的代理投资协议》,意味着世界银行获准进入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为银行间债券市场对外开放的重要举措,可促使世界银行通过投资中国固定收益产品,参与中国固定收益市场发展,同时也使其有可能开发并向借款人提供以人民币计价的产品。
此次不同于以往简单的发行人民币债券,作为最大的国际金融组织之一,世界银行与中国人民银行签订该协议,事实上承认了中国金融产品的安全性,并显示世界银行对人民币国际化的信心。
同时,作为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的配套举措,允许更多境外金融机构和主权央行进入银行间债券市场,在拓展人民币回流渠道、推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助推人民币国际化的同时,也进一步丰富了银行间债券市场的投资主体,有助于活跃债券市场,促进债券市场流动性,提高市场定价的准确性和市场效率,使我国债券市场迎来一个健康发展的新阶段。
渣打银行称中国人民银行为全球最大央行,但是,如果没有人民币国际化与国内经济结构调整和金融体系改革,中国人民银行难以由“最大”成为“最强”。
渣打银行报告称,在过去5年中,中国人民银行总资产增长119%,并于2011年末的达到28万亿元人民币(约合4.5万亿美元)。而美联储、欧洲央行在2011年末的资产规模分别为3万亿美元和3.5万亿美元。与之相对应,中国的广义货币(M2)在过去5年中也增长了146%,2011年末余额已达85.2万亿元。在2011年,中国新增M2的规模全球占比达52%。渣打银行据此认为,全球流动性的主要提供者已变身为中国人民银行,而非美联储或欧洲央行。
从规模上看,中国人民银行可能是全球最大的央行,但却并不是最重要的央行。首先,中国的大量基础货币投放是为了对冲美元流动性。美元是国际储备货币,美联储可利用美元霸权肆意发行美元而不怕引起本国通胀,但其他国家,尤其是中国,却需要为了稳定人民币汇率而从市场购买美元,事实上中国人民银行已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货币政策独立性。其次,中国人民银行虽然发行了占世界过半的M2,但这些货币基本上只能在中国国内循环,难以走出国门,从而推升国内通胀水平,这本身就说明了人民币的国际地位还不高,人民币国际化仍有待推进。
可见,中国人民银行目前只是“大而不强”,为摆脱这种困境,中国需进一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一步加强国内经济结构调整与金融体系改革,中国人民银行才能成为全球最重要的央行。
第四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举行,汇率问题退居二线,利率市场化改革浮上前台。
5月3日和4日,第四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在北京举行。虽然此前美国财长盖特纳曾公开表示人民币需更快地升值。但随着人民币汇率事实上已逼近均衡汇率,加之中国人民银行对人民币汇率的改革力度大增,汇率问题已不再是聚光灯下的焦点议题,取而代之的是利率改革问题。利率市场化改革虽有助于优化资源配置与发展金融市场,但其受多种因素影响,是一个需要多方面配套的渐进过程。
此外,美国支持人民币在满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SpecialDrawingRights,SDR)货币的标准时进入SDR篮子,这也成为谈话成果清单中的一项。美国这一表态有利于促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并提升中国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话语权,但“符合现有标准”的前提又使其可操作性大大降低。可见,由于今年正逢美国大选,奥巴马仍然试图在此问题上进行模糊化处理,以降低竞选风险。
来源:《当代金融家》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