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亚洲周刊》发表前《美洲华侨日报》总编辑关文亮的文章说,每年三月初,数以百万计的青年男女从内陆省份涌到广东及沿海地方谋生,形成所谓民工潮。没有这些民工,就没有今日的中国经济,他们立下的汗马功劳,不容忽视。
中国究竟有多少民工?根据广东劳动就业服务管理当局的统计,广东目前使用外来民工一千万人,其中八成五受聘于纺织、服务、制鞋、机械、电子、饮食、建筑施工、科技农业等行业。就全国而言,官方估计民工总人数中的一半集中在珠江三角州。四川是民工大本营,今年有三百一十万民工在春节后开动东进南下,比去年增加百分之八。该省宣称今年输出了四百六十万民工,其中二百六十万回乡守岁。如此数属实,则今年又多五十万四川青年加入民工行列,前往广东、上海、福建、北京等地谋生。
像世界上所有跨境谋生的劳动力一样,中国民工的待遇都低于任职的当地人。以广州为例,当地文员、职工月入一千五百元以上。在省吃省住的情况下,月入六百的民工可储蓄三百元,一年三千六百元。民工如果留在乡间,以同等辛劳程度,收入肯定更少。
民工之所以离乡背井,在行为上说是自愿的,但实际上是在贫穷压力之下的无奈选择。
更令人吃惊的,民工每月没有休息日者占四成七,休息一至三天者占三成三,四至六天者占一成七。在广州、深圳、东莞、中山、珠海、佛山等地作的调查还发现,七成民工「没有签订劳动合同」,七成三「没有参与社会保险」,六成五说「单位有拖欠工资」,三成一称「曾被老板打骂」。外来工受歧视的现象没改变,五成二称「在单位受到歧视」
今年春节前后,广东当局在善待外来民工方面也较前积极,在安排民工回乡过年的春运事上,采取了不少颇费心思的措施,除了严禁超载、打击黄牛票、整顿车站秩序、取消长途汽车双卧等等之外,还派员到大企业关注民工回乡车票问题。
另一具体措施是调低所谓「外来人口管理费」。原来过去外来民工一直被勒令缴交十二项费用,涉及公安、计划生育、劳动和社会保障三部门,每月从二十至三十元不等,视乎城市而定。除了大企业民工依法交付外,小企业民工鲜有愿付者,或索性拒绝登记。现除深圳政府当局态度不明朗外,其他城市都把费用减至每年二十元,即取消了九项。
虽然官方在立埸上肯定民工的贡献,但当局却有感于沿海城市的人口压力,以及过多外来人口的滞留,当地企业、商号难以吸纳,容易造成社会问题。
民工文化水平虽然不高,初中教育程度占了五成一,小学程度者占二成,技术中专者一成八,但他们也有理想憧憬。调查发现他们心目中的理想职业是成为企业老板(三成一),医生、教师等专业人员(二成二),依次是公务员、个体户、正式职工。赚了钱之后有何打算?答回乡创业者四成四,投资做生意者三成九,在广东买屋定居者一成七。
国内资料显示,在回乡过年的民工中,每年约一成不再回来,以全国计算即有百多万人回乡兴办小企业或做小买卖,长远而言,这种人流交替,对于冲激地域封建意识,打破封闭经济模式,扩阔文化视野,大有好处。
美国有一部伟大的电影《愤怒的葡萄》,改编自美国乡土大文豪约翰.斯坦培克同名小说,描叙三十年代奥克拉荷马州一家农民无以为生,驾一破烂货车,穿州过省,前往加利福尼亚州当民工。这部被誉为美国最伟大的十部电影之一的故事片,告诉人们甚么是贫穷饥饿,甚么是家庭亲爱,甚么是挣扎求存,甚么是勇敢正义。半个世纪后,每当这电影在校园放映,那辆破车颠跄亮相,观众就响起掌声,美国大学生向他们的民工精神致敬。中国人,你向中国的民工精神致敬了吗?